第四部 風雪銀城
第223章 木之力！為了母親！
老人家顫抖著身體，手中的拐杖重重地頓在地板上，「砰！」地一聲響，老夫人重複了一句：「讓她醒來！」說的異常迫切，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眼前之人卻是我的母親！
這等神奇的力量，就連她，也是從未聽說過，這是超過了「傳說」的神跡……
梅雪煙只感覺自己的兩腿酥軟，竟已是無力支撐，只得慢慢地坐倒在了地上，滿心都是震駭，張著嘴，竟是連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天下間竟然有如此奇寶！
木之力，代表的乃是天地間最精純的植物精華之氣！只要有足夠的木之力，可以將一顆任何神異種子瞬間發芽抽枝開花結果成熟……只要有足夠的木之力，也可以在一瞬之間讓一顆大樹達到它生命的最終年限枯萎死亡。還可以令到一棵垂死的植物，彈指之間煥發出全部的生命活力……
但……
我真的能夠只為了自己的思念，為了自己的幸福，為了自己渴求的母子溫存團圓的片刻溫情，就把她從她的美夢中驚醒嗎，帶入一個殘酷到無從接受的現實之中嗎？
他終於停下手來，卻依舊閉著眼睛，滿臉的虔誠，牽住母親的縴手，輕輕在自己臉上摩挲著，感受著這溫柔細膩的觸感，淚水點點而下，打濕了母親的手心……
到底該怎麼辦？
在梅雪煙驚訝不解的目光中，君莫邪閉上眼睛，全心全意，全部力量的催動了體內的木之力！這一刻，他的心神在空前的哀傷中，與鴻鈞塔展開聯繫，迅速聯成一體，將所有精純的能量，盡數都化作了木之
「若是可以，讓她醒來吧！」突然，一個沉悶的壓抑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兩人愕然抬頭看去，只見東方老夫人滿臉是淚，顫巍巍的站在門口……
心已死，如何能復甦？
君莫邪閉著眼睛，眼淚依舊不斷地從眼角滲出，而體內的靈力也自全無保留地源源不斷輸出……
她凄然地笑了笑，道：「問心媽媽她在沉睡之前，畫了如此之多無悔父親的畫像，陪著她，顯然已經是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她為自己虛構了一個有父親存在的完美世界……若是我們將她強行拉出來，未免太殘忍了……所以，她有著絕對充分的繼續沉睡的理由……那裡，才是她所追求的，我們或許真的不該打擾她，若母親大人可以心愿得償，歡欣喜悅，不比什麼都強嗎？……」
只因為眼前的一切實在太過不可思議……
讓一個心死的女人再度面對雖生尤死的痛苦生活，怎麼可以？！
君莫邪痛苦地搖搖頭，顫抖的伸出手，握住了母親身上那棵即將枯萎的小樹，在接觸的那一刻，頓時感到心神一震，那上面散發的星星點點的熒光，在接觸到皮膚的瞬間，竟是清晰地感到了，自己的肌膚竟增加了許多活力……
這就是我盼望的……這就是我夢想的……
雖然您願意沉睡，寧可相隨父親于地下，「執君之手，與君偕老」，但……身為人子的我卻不能讓您就此而去；那怕您沉睡一輩子不理我，不跟與我說一句話……可我也終
我可以這麼自私嗎？真的可以嗎？
現在，君莫邪一點都沒有考慮，他只是全心全意的，先為母親製造一個安適的環境……
梅雪煙怔了怔，一時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回答才好，許久許久，她終於緩緩的搖了搖頭，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平心而論，這本就是一個無解的死結……站在一個女人的立場……如果這畫像上是你，而床上是我……我也不願意醒來……寧可沉睡到地老天荒……原因無他，夢中或者虛幻，卻有你相伴……紅塵雖真……卻無你相守……」
所以，君莫邪現在只能將母親的經脈，所有的一切，都調整到最佳狀態，但心脈這裏，他卻不能動，也不敢動……
在君莫邪的手中，那棵即將枯萎的神異小樹，竟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度煥發生機，神光流轉，點點熒光越來越見密集，象徵著植物壽命的綠意也越來越旺盛，原本幾近枯萎的枝葉，也在慢慢恢復蔥翠色澤，進而蛻變成深綠色，再後來……綠到透明一樣的地步……連整個房間，也因小樹的再萌生機，而被映成了嬌嫩的綠色，充滿健康的活力……
神異的變化遠遠沒有停止，在那小樹的頂端。突然某處枝椏慢慢地蠕動，慢慢的鼓出一個小包，然後舒展開來……又化作了一小片晶瑩的綠葉，然後又一片……又一片……
若是能救而不救，如何為人子？天良何在？良心又怎能安？讓誰說一說也是不能接受的事：一個兒子看著自己的母親陷入沉
「但你既然有能力讓她醒來……卻不令到她醒過來……只怕也是不行的……」梅雪煙沉沉地道：「一來，母親就這麼躺著，折磨的卻是兩大世家……東方世家，為了問心媽媽已經是付出了太多太多。老夫人更是日夜地受盡痛苦折磨，生不如死……還有無悔父親的仇……還有君家的恨……還有兒子的冤；還有你……難道，這些，就都可以拋舍嗎？這同樣是天地人倫……」
若是當真醒來，將要再度面對沒有丈夫的日子，更要面對三個兒子死去了兩個的殘酷現實；試問讓她如何承受？再看到娘家為了她落到了這等慘淡局面，她有如何能心安！？還有，還有自己的母親為了自己一夜白頭，倍受煎熬十年……她會不會愧疚得無地自容？
良久良久，君莫邪睜開眼睛，眼睛迷惘的看著前方。在那個位置，父親君無悔的一幅畫像，正在向他安慰的微笑……
君莫邪長長吐了一口氣，低沉地，似乎是自言自語的道：「我到底該怎麼辦？我現在的選擇真的正確嗎？雪煙，我能夠把母親救醒過來……也能讓她的身體恢復到最佳狀態……可，她的心，我卻做不到……雪煙，你告訴，我該怎麼做？我到底該怎麼做？」
如此神異的寶物，難怪能夠為沉睡中的東方問心延續了十年的生命！
我是做事只為自己，向不理會他人如何；從來只本著自己的喜好行事，無所畏懼，肆無忌憚！
君莫邪自從得到這個新能力之後，一直
奪天地之造化，聚日月之精華，化五行之靈氣！
驚世駭俗嗎？暴露實力嗎？泄露底牌嗎？
到底何種驚人的變化可以令到如此的沉穩的她如此震驚！
然後她才走了進來，眼中冒著淚花，卻也飽含著巨大的驚喜，定定地看著君莫邪，一字一句的道：「莫邪，既然你有能力讓她醒來！那麼，你還在猶豫什麼？讓她即刻醒來！馬上！立刻！」
看到沉睡的母親臉上竟是滿載著幸福、滿足、恬靜，這一刻的君莫邪心亂如麻。
梅雪煙驚訝不解的目光在片刻之後變成了震駭，再轉為了驚駭！
為了……母親！
「不能面對，也要面對！人生在世，總要有許多，不想面對，卻又不得不面對的事情！」老夫人眼光雖然含淚，晶瑩閃爍，但卻是厲烈的嚇人，熾熱的如欲融化人的魂魄一般，重重的道：「莫邪……你母親，是什麼身份，你想過嗎？」
君莫邪默默地問著自己；一向殺伐決斷絕不拖泥帶水的邪君，這一刻真正的進退兩難！
慢慢的，原本只有四五片殘敗葉子的巴掌大小樹，在這頃刻之間，竟已經蛻變了許多，非但葉子重現綠意，更增生、增長，此刻已是多達十四五片葉子，而且小樹個頭也猛增到人頭大小，枝幹也粗壯了至少三倍……如果說，原本的那棵小樹的元氣若是能夠支撐東方問心十年光陰，那麼，眼前的這棵起碼也能多支撐一百年的歲月！
木之力！
我是邪！我從不否認我邪！我從不是好人！
他沒有猶豫，再
君莫邪痛苦的嘆了一口氣，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是……」
這位可憐的母親，終究還是跟著來了……
可，到底什麼是木之力呢！？
人力有時窮，植物也當然如此，那小樹縱然神異，對於天地精華的負荷也有其極限，在君莫邪無止休的灌注之下，小樹的元氣終於滿盈！
或者您真的不願意再醒……也許您寧可在夢中繼續共聚一生的夙願……可就算是夢，我也希望能融進您的夢裡，我更要您這個夢做得更舒服一些……
君莫邪在沒拿定主意之前，還是暫時放置不理。若是……當真讓她醒來，如果再立即尋了短見……那可就一切都得不償失了！
對不起……
再灌輸下去，君莫邪也不敢了……萬一若是盛極而衰……
「你到底怎麼了？」梅雪煙也為眼前的一切而哽咽著。但修為蓋世的她敏銳地發覺了君莫邪的不對勁。
說話的時候，君莫邪的眼神依舊注視著面前的虛空，看著面前父親溫煦的畫像中的目光，似乎……在詢問這位飄渺中的父親……
木之力！
君莫邪痛苦的道：「姥姥，我何嘗不想……可……姥姥，母親她……醒了之後呢？怎麼辦？她如何面對？真的要讓母親面對如斯殘酷的現實……」
東方問心的心脈處，存有一團莫大的陰霾，如同霧氣一般，濃密得如同實質一般，君莫邪很清楚，只需打開這團有形物質的陰霾，東方問心就能即時醒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