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之章
第三十二章 回到津島
「石谷大人，想不想見見令妹？她正玩得開心呢。」我指著前面說。
上次今川家入侵尾張，服部友貞內通今川義元，企圖從海上向織田方的知多郡出兵。事情敗露之後，信長自然對他恨之入骨。然而織田家在水軍方面非常薄弱，而且主要的攻略方向是美濃和三河，所以暫時只能放棄出兵攻擊服部水軍，以沒收服部黨在尾張的領地作為懲罰，並由瀧川一益施行調略。
「我似乎聽說，五月份的時候，元親在長濱合戰完成了初陣？對了，就是桶狹間之戰的前兩天。」我努力回憶著問道。
我就這樣想著，不知不覺就到了領地。
什麼？連這樣的事情也關注！這個石谷賴辰，是不是太八卦了一點？
「沒有俸祿，就沒辦法養家，所以又左沒有拒絕。而且，經過這一年多的磨練，又左的性子已經沉著了許多。」
繼續走了沒多遠，我就發現了一個身穿粉紅色和服的身影，身邊還有個十二三歲的佩刀少年侍衛著。在她的面前，兩個十歲左右的男孩正玩著相撲，另有十多個差不多年齡的男孩女孩起勁的在吆喝。而她本人，差不多是吆喝得最厲害的那個。
「哪裡……啊呀！」石谷賴辰見到菜菜的樣子，急忙馭著馬趕了過去。
真實的歷史上，恢復使用牛車的是豐臣秀吉。但是他放大了車輪，加高了車轅，需要蹬梯子才能上去，然後美其名曰「御所車」。言下之意是說，只有像他鄉下農家老媽大政所那樣的「貴人」才能夠使用。
說到稻葉正成，他還有兩位繼室，一位是齋藤利三之女、稲葉重通的養女齋藤福，又稱春日局，是江戸幕府第三代將軍徳川家光的乳母；還有一位繼室，是山內康豐的女兒……而齋藤利三是我家正室石谷菜菜的義兄、石谷賴辰同父異母的弟弟；山內康豐就是家臣山內一豐的弟弟山內吉助，近來天天護衛著石谷菜菜在領地里亂轉。
「唔……」聽了我的話，信長若有所思。片刻之後，他揮了揮手：「這
「請殿下務必收留。」岩松經定又請求道。
仔細打量了一番，我驚訝的叫了起來：「岩松經定殿下！」
在信秀時代，津島由號稱「四家、七名字、四姓」的土豪佔據。後來信秀與四家之長的大橋氏聯姻，進而逐漸控制了津島。這其中，四家分別是大橋、平野、舟橋、恆川，目前的家主分別是高津直幸城城主大橋重長、奴野城城代平野賢長、舟橋枝賢與恆川信景。「七名字」是津島的七家大商人，作為七家筆頭的是堀田家；此一家有兩分支，本支長期擔任京都八坂神社祗園執行，家紋是右三巴；這一分支則擔任津島神社的社家代官，家中目前的家紋是「堀田木瓜」，系由「織田木瓜」派生出來。家主堀田正貞，同時還是津島商人眾之首。「四姓」則分別是服部家的服部友貞、林家的林長正、鷲巢家的鷲巢光康，以及秋山家的秋山信純。
「宣景殿下，久違了。」岩松經定露出一個笑容，在我面前盤膝坐下。
……，……
「對了，景次郎，聽說你雇傭了又左？」信長突然問。
回津島赴任之前，我同樣接到了對付服部友貞的命令。然後我在清州逗留了一天，除了拜望丹羽長秀、池田恆興、佐脅良之等幾位同僚之外，就是處理酢菜屋的事情。
我知道，那就是石谷菜菜，她又在當她的散財天女。每次相撲獲勝的孩子，將會獲得十文錢的獎勵。對於農家小孩來說，十文錢絕對是一筆可觀的零花錢了。
目前的津島，防務方面主要是由大橋家負責，平野家擔任城代的奴野城，是大橋家先代的居城；商業方面主要依靠以崛田家家主崛田正貞為首的商人眾。這兩方面有一個共同的敵人：服部黨頭領服部友貞。
聽到兄長這麼說，石谷菜菜皺起鼻子一聲輕哼，把沒散完的永樂錢往我懷裡一摔，然後就跑走了。山內吉助向我躬身一
第二天上午，我去向信長辭行。石谷賴辰提出要求，想去我領地探望石谷菜菜，並且小住幾日，對此我自然非常歡迎。
津島地處尾張、美濃與伊勢三國之間，西南方是伊勢國桑名郡，西北方是美濃國養老郡。木曾川、長良川和揖斐川三條河流在附近交匯；往北三十多公里是木曾、長良兩川交匯處的羽島，著名的墨俁一夜城就在那裡；而鼎鼎大名的長島，就在我領地西邊的十公里處，是三川交匯沖積而成的一塊狹長河洲。
回上川城的路上，我自然向岩松經定問起了土佐的動靜。
「這要從你斬殺谷忠澄說起了。事後長宗我部家派人來京都查探，雖然沒有發現什麼證據，但是既然你迎娶了菜菜，他們也就知道，谷忠澄的死和你脫不了干係了……之前經定殿下在土佐遇到你的事情，長宗我部家雖然查到了，原本是不太在意的。可是知道你和谷忠澄的死有關后，經定殿下立刻就受到了追究。為了不連累池家，他只好離開了土佐。」石谷賴辰解釋道。
「難道你忘了嗎？我說過，本家家臣不準接納又左出仕的！」信長大聲道。
「不過是衝散兩百軍勢，討取兩人而已！哪能和你比呢。」石谷賴辰連忙搖頭，「只是希望你能善待菜菜……她從小就失去了母親，大了一點，就跟著先父和我追隨公方殿下，顛沛流離了好些日子，實在吃了不少的苦頭。」
「石谷大人，是我特意不約束她的。」我隨後趕來，立刻勸解道。
「這是怎麼回事……岩松殿下不是在土佐嗎？」我滿頭霧水的問道。
「是哪一位？」我疑惑的望著來人。他雖然是作隨從打扮，但是氣度儼然，怎麼也不像是作下人的樣子。
「那麼，又左就那樣甘心的接受了？」
好嘛，這樣繞了幾下，就全部繞到一家去了。
「是我！」石谷賴辰跳下馬，大聲斥責石谷菜菜，「怎麼這副樣子！身為領主的正室，應該
「可是主公，利家並沒有出仕啊！他是在當商人，幫我照料酢菜屋……小女雨津是三七丸公子的正室，實在不適合和她母親繼續住在部屋了。」我辯解道。能夠鑽信長的空子，實在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以他和利家八年多的感情，我有把握他不會介意。
服部黨和蜂須賀家比較相似，都是依靠水運為生的國人黨。然而比起蜂須賀家，服部黨的情況就好多了。津島是一個大港，通過一條短短的日光川與伊勢灣相連，右邊不遠就是木曾川水系三大支流的匯合之處，服部黨控制著水運，聚集了大量的財富，勢力從津島延伸到了伊勢桑名郡內。
「臣下謝過主公。」岩松經定領命道。
「那你倆怎麼會走到一塊了？」我疑惑的問。
「臣下離開土佐，是六月初的事情。寶心院大人一切安好，並且仍然住在荒川神社，沒有進入吉良城……長宗我部家的親貞已經娶了蔚公主，入主本家在土佐的舊領。而長宗我部家仍然和本山家僵持著，場面上看上去，似乎佔住了一些優勢……後來在京都時，聽說長宗我部國親在七月死了，元親正式繼承了家業。大致就這樣了。」岩松經定回答。
「稟主公，是三百貫。」
雖說是號稱「津島」十五黨，但他們的勢力卻並不僅限於津島。例如大橋家就源出伊勢，先代大橋信吉，娶南朝後醍醐天皇之孫良王親王的女兒為正室，後來過繼了良王親王之子、人稱「津島大納言」的大橋信重為養子繼承家業，所以大橋家實際上是后醍醐天皇的血裔。而「四姓」中的林姓是西美濃稻葉家的旁支，林長正的孫子林正成，後來娶了稻葉一鐵庶長子稲葉重通之女，改名叫稻葉正成，後來先後成為美濃十七條藩主、越後糸魚川藩主及下野真岡藩初代藩主，成為稲葉家宗家初代。
而再有蜂須賀家的川並眾協助，從木曾川的上游配合我的話，那就更有把握了……
在平安時代，牛車乃是
「那麼你給了他多少年俸？」果然，信長沒有繼續追究。
由於石谷賴辰要前去做客，我決定先行和他、岩松經定一起過去，好讓他兄妹倆好好聚一下。而小夏、於加、美津和雨津隨後乘牛車過來。
「你很有錢嘛！當初他在本家，也不過只是一百五十貫。」信長歪著頭注視著我。
「宣景，別的事情我沒有立場多說什麼，但是菜菜這樣不穩重，實在是……還有，都嫁過來快兩年了，居然還沒有子嗣，一定是沒有好好侍奉吧！」
看到騎馬趕過來的石谷賴辰，石谷菜菜一下子愣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為是他夫婦兩個人在幫忙，還有女兒幸姬……對於又左那樣的武士來說，當商人實在委屈他了，俸祿高點也是應該的。」我嘆了口氣。
「宣景，你就接受經定殿下的心意吧。從土佐到尾張，這之間的路程可不近啊！」石谷賴辰勸道。
說到這裏，他的臉色變得非常鄭重，深深的俯下身去：「懇請殿下收留，接受我岩松經定的效忠！」
「稟主公，是有這回事。」我很有把握的回答道，同時暗暗驚訝信長耳目的靈通。昨天發生的事，他立刻就知道了。
「……這樣就委屈殿下了，」我點了點頭，「請先屈就我吉良家侍大將之位吧，年俸為兩百貫。」
「也許是因為被我搶了正室，所以知恥而後勇吧……石谷大人該後悔了，令妹本來該是一方大名的正室啊！」我開玩笑的說。
回到家中收拾行裝，石谷賴辰忽然叫過一個隨從，對我說道：「宣景，我想讓你見一個人。」
「兄長？」她試探著問道。
歷史上瀧川一益重修蟹江城時，所用資金大部分都來自服部友貞的「獻金」。但是現在，津島一帶根本沒有勢力能夠單獨對付他。因為他每年都向長島一向宗貢獻大量金錢，在他
「岩松殿下請起，」我連忙扶住了他，「鄉野之言，多有誇張，實在當不起如此讚譽……」
「是！」我和石谷賴辰一齊告退。
「這是……？」石谷賴辰疑惑的看著我。
「請放心，令妹在這裏過得很好。」我向他保證。經過這番接觸，我對這位義兄的觀感好了很多。這個時代，連將軍都被人趕過來趕過去的，他作為將軍的側近，又不是正式的武士，在氣節方面能夠有多大的堅持？即使是我，不也是處處以自己的性命為重么。
特別是他帶來岩松經定，對我來說實在太及時了。我正想對付服部友貞的水軍呢，而岩松經定正好是池家浦戶水軍中的大將。如果我努力經營兩三年，以他為主建立起一支不錯的水軍，在攻略服部黨的行動中，也許就能走到瀧川一益的前面。
經過桶狹間一戰，雖然信長沒有立即接納利家，卻撤銷了禁止他在清州居住的命令。另外，他既然能稱呼利家為「右左」，那就說明他其實已經差不多原諒利家了。我相信，利家回歸本家，將是早晚的事情。
「可是……殿下他……」石谷菜菜囁嚅著。
岩松經定笑了笑：「當初聽吉良殿下一席話，在下深為佩服。後來又聽說殿下在尾張以七百人大破今川義元的五千人本陣，勇武之名播於四方，所以就有了投奔之意，並搭上了殿下的義兄這條線索……」
而根據最權威的資料，清州城裡第一個效仿的是阿市。她第一時間纏上他老哥，一定要幫她也做上一輛。而信長的反應是立馬派人送來一封信，讓我上貢兩輛牛車，一輛歸阿市，一輛歸濃姬。於是，我第一個得到了最權威的消息，知道了如此重大的歷史秘辛……
「是的，和他弟弟親貞一起，兩人都是初陣。說起來這倒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元親一向表現得非常懦弱，那天上陣前，還在向秦泉寺掃部請教用槍的方法……沒想到在陣前居然敢率五十騎沖陣，還真是令人驚訝啊！」說到這裏，岩松經定臉上露出一絲驚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