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之章
第五十五章 津屋設立
能夠得到我的配合，對於他們來說，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我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三井高安說服了四日市宿町為首的幾家大商戶，要和本家聯合？只是希望藉助本家的水軍？」
此時的水軍，分為內河和伊勢灣兩個部分。內河水軍為五百餘人，仍然在木曾川經營水運。由於業務的增多，漸漸的擴建到了八百人的規模，由川並眾的大沢基康等四人統領。當初的目付組全部留在其中，但是作用和職能弱化了很多。
「難道你們沒有想過自治嗎？像堺町、宇治山田町那樣？」我詢問道。
「城主太高看我們了……那些町的財力巨大，能夠和各方通過協議來維持友好關係，而且組建有一定規模的護衛軍勢，不是四日市宿町可以比的……即使那樣，他們也要依附於某個大勢力才行。」
好吧，這些都是題外話……
伊勢灣水軍是擴展的重點。七百多人擴充到一千兩百，然後再次膨脹到兩千。這個時候，常備和水軍的總數已經達到了近四千，幾乎快趕上信長本隊的規模。好在他對於水軍一向不重視，不會因此而產生戒心。
「是。」山內康豐低頭稟報，「作為商人，原本是不適合打擾主公的。但是他奉上了五百貫的獻金，所以一豐殿下讓臣下通報一聲。」
第三天，山內一豐前來向我報告。他送上的事箋，再次讓我為三井高安吃了一驚。
「但是宿町目前的狀況……無論如何，拜託城主了！」聽到我的回答，他連忙伏地請求。
不得不說，這個想法很有誘惑力。堺町的貨源，伊勢的港口，尾張的商路，如果能夠連成一線，絕對能帶來巨大的利潤。伊勢商人能與近江商人、大阪商人其名，在日本並稱為三大商人，眼光果然是不錯。
如果有人居中聯絡，讓南蠻商人直接前來伊勢就好了……
「我不是說了嗎？你們可以自治。」
好在我是負責伊勢方向，不用操心這些事情。
看著他的背影，我幾乎想哈哈大笑，正愁缺錢呢，就有好事找上門來。當初偶爾結下的緣分，現在居然就能幫上大忙了。李芳梁不是要替葡萄牙商人開闢商路么，這裏就有現成的。
「四日市宿町就是這樣，周圍勢力眾多，反而沒人敢隨便動手，否則就會成為眾矢之
「你是武士么？」聽到他自稱「在下」，我這樣問道。
哦，我說呢，嫡系的哪會做商人啊。而且，真要是嫡系，那麼他就應該是鰱江城主了，而鰱江城破之時，估計就難以逃出來了吧！
「回城主，當代家主乃是鰱江城主鰱江三井為定，在下乃是三井家庶流出身……」
雖然三井高安算是位歷史名人，但是名聲大部分來自他的孫子三井高利，以及後來的三井大財閥，本身並沒有多大成就。再說，來到這個時代，我見的歷史名人夠多了。即使和他們相比，我自己目前的名氣也差不到哪去。
「那麼，讓他在會見室等候吧，我一會就到。」我同意了。
「如果你已經飢腸轆轆了，會不會取貢品來食用啊？」
「城主大仁大義，我四日市宿町近萬町眾同感大德！」三井高安向我大禮參拜，「但是，在下斗膽，想請問城主，難道不想統治宿町嗎？不需要宿町為城主服務嗎？」
然而信長卻沒有忘記我。可能是因為我最近都沒有什麼行動，他在評定上公布了對我的安排。
「城主的義理，在下明白了……」三井高安欠身，「那麼在下還有一事——既然城主自稱是半個商人，在下是否有幸和城主合作呢？」
六月份，信長攻下了犬山城，將津田信清流放到甲斐國。池田恆興在此戰中表現活躍，擔任犬山城城主，並且晉陞部將，成為本家又一位重臣。
「實在是唐突了，請城主原諒！」看到我只是笑了一下，沒有回答，三井高安連忙道歉。
「景次郎，三重郡的攻略要加快了……攻下之後，你就擔任郡代，領這一郡之地吧！原來的領地，除了木曾岬以外，將交給本家的信包來治理。」
但是，此刻三井家應該還在鰱江城才對。這座城由三井高久築起，一直是三井家的居城。六角家滅亡后，六角義賢父子就寄居在此城裡，直到1573年招來信長的攻擊。在破城之後，三井高俊才來到了伊勢國……
「這樣啊，」我點了點頭，「那麼三井殿下此番獻上厚禮，所為何事？」
「在下是受四日市宿町商人眾委託，前來
三井高安由於此事的功績，被我錄用為吉良家家臣，擔任津屋奉行。他的兒子三井高俊，本來是有意前往宗家的鰱江城出仕的，這時自然不能成行了。我委任他為撰錢屋奉行，負責具體業務。按照原本的歷史，他就是在伊勢松阪經營質屋（典當）和酒屋，而且生意做得很大。我相信以他的天分，經營撰錢屋是綽綽有餘。
土佐吉良家的家格，幾乎凌駕于目前戰國所有武家之上，而且譜系清晰。首代源希義，乃是清河源氏嫡系河內源氏中的嫡系。父親是源氏五代棟樑源為義，母親是為義正室、藤原家的由良御前，同為正室出生的只有源氏六代棟樑、鎌倉幕府創立者、三兄源賴朝，以及一條家次代之祖一條能保的正室坊門姬。而室町幕府的足利家，不過是三代棟樑源義家分出去的庶支而已。由於源賴朝的後嗣全部滅絕，平氏武家棟樑直系滅絕，所以從武家家格來說，土佐吉良氏是最高的。
「我不能派人進駐，」思考了一番之後，我回絕了他的要求，「我方是外來勢力，目前與四日市宿町周邊的豪族都處於敵對。如果進駐，必會遭到不斷的攻擊和騷擾，自身疲於應付不說，也對宿町不利啊！」
「如果佛像不是在路邊，而是在寺廟裡，周圍還有其他人呢？」我又問道。
接下來的事情幾乎是順理成章。通過李芳梁的仲介，我和澳門的葡萄牙商人取得了聯繫。對於我開闢伊勢商道的提議，對方立刻就同意了。
「但是宿町財力低微……」
第二個前來拜見的，是從四日市町來的商人。我本來不打算親自接見，但是他的名字卻讓我吃了一驚。
這個時代，自稱可不是隨便用的。士農工商，以公家、武士為首，「在下」是武士的自稱，農民的自稱是「小人」，而如果是工匠和商人這樣的町眾，應該自稱「鄙人」才是。
除此以外，以堀內正貞為首的津島商人眾也被我納入。津島成為津屋在尾張的大宗批發地。
「
「怎麼，千種家沒有派人嗎？」我驚異的問道。
「這件事情，你去和我的勘定奉行談吧！」我隨意的點了點頭。多一項產業，對我總不會有壞處。
但是這片浮雲卻做了一件令人驚異的事情。
三井高安，如果沒有重名的話，此人應該是後世三井財閥的興業之祖。三井家原本出自藤原家，初祖藤原信正，是藤原道長四男藤原長宗的五代孫，因為定居於近江三井村，所以就以三井作為苗字。後來傳到第十五代三井乘定，過繼了佐佐木六郎高久作為養嗣子，此人就是三井高安的曾祖父。而乘定的實子定條一系則沒落了兩代，到曾孫虎高時，娶藤堂村藤堂忠高之女為妻，繼承了藤堂家，生下了伊勢津藩之祖藤堂高虎。這個時候，本家三井家倒沒落了，於是高安之子高俊拋棄了武士的身份，成為伊勢松阪的商人，建立了著名的越后屋。
「是。城主明鑒，在下是近江三井家的人。」
「他自稱是三井高安？是個商人？」
但是，我目前雖然控制了伊勢灣，和淡路水軍比起來，卻仍然差得太遠。如果直接過去搶生意，恐怕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你見過路邊佛像下的貢品沒有？」我打斷了他，問了一個看似不相關的話題。
平治之亂時，十四歲的源賴朝作為總大將（汗！），于賓士元年十二月同平清盛展開了兩次合戰，結果打了敗戰（很自然吧！），于次年三月十一日被流放到伊豆國。受這位兄長的連累，十一歲的源希義于同一天被流放到土佐國，在當地長大成人，人稱「土佐冠者」。
之後由於連番大戰，源希望一直藏匿在土佐，直到成年才由夜須行宗前往鎌倉拜謁伯父，獲賜土佐吉良庄。而他所持的信物，就是希義的佩刀「海月」……也幸虧如此，不然的話，按照源賴朝的性格，源希義肯定會像其他親兄弟一樣被殺掉吧！而且因為同為嫡脈，說不定死得還更快些。
「是！」山內一豐領命而去。
山內康豐領命而去。我卻陷入了思索。
「所以在下受町中諸位的委託，前來向城主求助……」三井高安猶豫了一下，接著
「回城主，見過。」他抬起頭，面露疑惑。
「是！」我領命道，一下子感到了不小的壓力。
以這個時代的觀念，領主對領地的領民可以隨意處置，不用擔負什麼義務。有領土的話，先佔領了搜刮一番再說，至於是否能夠為他們做些什麼，根本就不在考慮之內。
「不是家主嗎？」我奇怪的問。根據現代三井家的家譜記載，他應該是三井家的家主來著。
……，……
但是我卻認為，兩者之間應該是一種契約關係，而且要有起碼的公平。領民為領主服務，應該領取報酬，而領主由領民供養，應該提供保護。所以如果沒有把握，或者覺得不合算，我就不會去隨便佔領某塊地盤。而動員預備時，我都會給予一點賞賜；搶劫港口，也只針對反抗者，不會傷及無辜町眾。
見到我進來，他深深的俯下身去：「在下三井高安，拜見吉良城主。」
到了治承四年（1180年），源賴朝在鎌倉舉兵，源希義呼應兄長，在四國地方構築反平家勢力，卻于壽永元年（1182年）9月25日被平重盛的家人蓮池家綱、平田俊遠奇襲而亡（和末代家主吉良宣直一樣悲劇！），兩歲的次子源希望（吉良希望）被夜須行宗藏匿。事後平家連忙為源希義舉行了盛大葬禮，將其遺體供養起來，讓希義的師僧琳猷上人向鎌倉報訊。結果源賴朝大怒，立刻派大軍進入四國，將蓮池、平田兩家殲滅，然後建立西養寺作為弟弟的菩提寺。
「不妨，」我點了點頭，盡量的回答他，「有一點你沒說錯，我算是半個商人。所以，按照商人的信譽，如果不能付出相應的報酬，我就不會收取那筆貨物。」
我笑了笑，這就是代溝了。
在這個時代，雖然有幕府的陸上商道，但是沿途關卡林立，大名、豪族、寺院或者強盜都要收上一筆過路費，使商人們的成本大大提高。所以，走陸路遠不如海路方便。但是海路卻不是一般人能建立的，必須要有上規模的水軍護航。
到了這個時候，四日市宿町這個據點，對我就顯得格外的重要了。為了保護這個地方，我將常備的七百多人擴充到一千，
但是這樣一來，水軍的缺口更大。要擔負護航任務，要遮斷木曾川河口，還要監視北畠家，原本募集的五百人遠遠不足。我只能再次擴大招募範圍，同時盡量加強控制。
「聽說千種家目前兵力不足……而且，也沒有奉行敢來四日市宿町任職。」三井高安回答。
然後，信長召集所有重臣，在小牧山展開評定。討論本家的下一步方針。有些人提出遷回清州，理由是小牧山不過是攻擊犬山的前沿據點，直到現在，很多人的家眷仍然留在清州；現在既然功成，就該回到清州才是。但是信長卻看中了小牧山城城町的完整規劃，以及離稻葉山城不到二十公里的距離優勢，決定繼續以小牧山城為居城，從中美濃方向展開攻略。
「一豐，你馬上去見三井高久，請他利用在近江的關係，去京都找澳屋的掌柜李芳梁。如果能聯繫上，就說尾張的江宣景有非常大的生意和他商談！」
「那麼在下無論如何不會作這種事。」他回答。
「……如果是救命，大概神佛也會原諒的。但是在下會留下一點東西，代替貢品奉在佛前。」他思考了一下，這樣回答說。
同樣的，我也不喜歡派人管理。派人的話，周圍那麼多敵對豪族，要抵擋他們的攻擊，人數肯定不能太少。而分兵和防守這兩件事，以我現在的兵力和個人的習慣來說，都是不適合的。
「但是那樣的話，或許就要和三好家的淡路水軍發生衝突了。」我皺起了眉頭。
好吧！我承認，隔一段時間就去拜訪一趟，的確給了他們很大的壓力。雖然我嚴令不得傷害町中奉行，但是反抗的話就死定了。而且，被捉的過程中總免不了受些苦頭，回去還要接受主家的懲罰……這的確是一件苦差事。
為了處理這些業務，我成立了津屋，負責物流、進出口及大宗貿易，和後世的進出口公司類似。另外，徵得信長的首肯，我在四日市宿町也開了一家撰錢屋。但是這一家不僅負責貨幣兌換，還涉足典當及放貸行業。
而三井高安神馬的，也更是浮雲啊！
懷著這個疑惑，我接見了三井高安。
「這倒是。」我點了點頭。堺町依靠三好家和本願寺，宇治山田依靠北畠家和伊勢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