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忠誠考驗（上）

「是。外臣告退。」聽出了他話中的結束接見之意，我施禮告辭。

「是這樣啊……」我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忍不住嘆了口氣，「看來是我做得太過分了，大殿已經有了猜疑之意。」

「來得挺快嘛，還把蜂須賀、竹中都帶來了？」信長背著我說道。他的目光仍然注視著城下，我不清楚他的表情怎麼樣，但是語調聽起來非常和氣。

「是……但是在小牧山有一些不好的傳言……」

「是，一回到伊勢，聽到主公即將來巡的消息，就連忙趕過來了……至於蜂須賀等人，也是因為長久沒有拜見主公，所以才帶過來的。」我回答道。

「是啊，的確很有段時間沒有見面了。」信長這才轉身過來。

「那麼就去吧！」我點了點頭。

「那位……殿下？」蜂須賀正勝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回到宿屋，我立刻叫齊眾人，迅速趕回伊勢。

這是沒辦法的事。小夏作為吉良家譜代，陣斬過今川義元的本陣先手大將，能夠上陣還算說得過去，可是井伊直虎是我從三河帶回來，之前毫無瓜葛，即使我明說，又有誰能相信我是看重了她的能力？何況，她又是那樣一位很有氣質的美人。

「唔，大和的戰事，藤八和我說了。你們做得很好……你的能力，我是非常認可的；你的常備，的確是非常精銳的力量。」信長點了點頭。

……，……

也許是我表現得十分異常，聽到了我的話，再看到我此刻的臉色，兩人立刻就誤會了我的意思，以為我有了離開織田家的打算。剎那間，竹中重治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蜂須賀正勝則咬了咬牙：「臣下立刻去召集常備！」

他果然問了這個問題。

「等等！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連忙叫住了他，「我對大殿非常放心，毫無離開主家的意思。但是，由於一向負責方面，與主家及大殿的聯繫實在太少，所以怪不得大殿猜疑。只要讓大殿明白我的心意，就沒什麼問題了。」

「但是臣下始終記著主公的命令，未敢有絲毫懈怠，還請主公放心。」我俯身行禮道。

我們一行人乘坐水軍護航船回到木曾岬，立刻向蟹江城趕去。

「主公、上川夫人、經定、重治、還有在下……如果都去了，那常備怎麼辦，水軍怎麼辦？秀景殿下在蟹江城，良之殿下也不在，還有誰能率領軍勢呢？」蜂須賀正勝感到難以理解。

但是，信長卻不知道我的心意啊，從奉行津島開始，我就一直駐在領地，負責方面之責，和他的聯繫和交流少了很多。出了這樣的事，他雖然非常自信，但是猜疑怕是免不了的……

「為什麼？平常都是這樣往來的啊！大海之上，領地之內，還有誰能威脅到我？」我奇怪的問道。

一進入摩羯城，還沒來得及休整，蜂須賀正勝就向我稟報：「大殿傳來命令，將會出巡蟹江城，讓主公回來后，立即回到蟹江城準備接待！」

「正是要這樣啊！沒人能夠率領軍勢，大殿就知道我的心意了，」我笑了笑，「至於軍勢，暫時交給室女城的井伊直虎吧！」

「難得你有這樣一番計較，」信長點了點頭，「我記得，在你的手下，有能力指揮軍勢的，就是竹中、蜂須賀、還有土佐來的岩松這幾個人吧？現在他們都來了，軍勢交給誰了呢？」

「回公方殿，可以出動常備一千，預備一千，水軍三千，共五千人。」我脫口而出，坦白的回答道。在這位將軍面前，這沒什麼好隱瞞的，「只是外臣身為織田家部將，所部軍勢並沒有為公方殿效力的資格。如果要出動的話，需要有彈正殿下的命令下才行。這一點還請公方殿諒解。」

「是哪的消息？」我更加奇怪。我去京都的事，佐脅良之要稟報的話，按行程是前天才到小牧山……如果有什麼反饋的消息，怎麼就傳到這來了？我沒有在小牧山安排快馬諜報啊！

「看來只好繼續趕路了。還要跟著嗎？」我笑著對小夏說道。

我抬頭一看，正是信長。他站在天守閣的望台上，懷中抱著一個孩子——我的嫡子景次郎。

「哪有這樣容易的事……也許根本就是一個設局，大殿可是誘殺了自己同胞兄弟的……」蜂須賀正勝有些不以為然。對於信長，他一直有些抵觸，所以當初才放棄了成為直臣的機會，寧願投入我的手下作為織田家的陪臣。

「臣下遵命。」竹中重治明白了我的意思，臉色平靜下來，露出了一個笑容。

看他的神情，我大概能猜到，他本來想說的恐怕是「那位夫人」這四個字。也怨不得他這樣想，家中的其餘諸人，恐怕也都是這樣認為的；佐脅良之可能理解我，但他不是家中的人。

「是從小牧山來的津屋商人帶來的消息。還有……聽說良之殿下進了清州之後，就一直被留在城中。」蜂須賀正勝看著我。

「殿下去哪裡，妾身都跟著。」小夏說。

「臣下能有今日，全系主公的信任和主家的支持，」我恭敬的回答，「正因為背靠著主公的津島，臣下才敢把軍勢全部派往伊勢國。」

「唔……余會考慮這一點的，」將軍義輝頷首，「幕府不會虧待忠誠之人，若能實心任事，自然會有嘉獎……你的義兄賴辰，已經被提拔為奉公人申次眾了。目前是在你的領地逗留吧？以後不妨多加親近一些。」

我連忙上了天守閣，來到望台上。石谷賴辰和石谷菜菜也在，倒是本該負責接待的城代秀景不見蹤影。因為身邊有幾名信長的親衛，石谷賴辰顯得有些緊張，菜菜卻十分鎮靜，正在為信長煮茶。而最為鎮靜的，就數信長懷中的景次郎了。儘管被抱著站在高台邊，他卻毫不緊張，甚至還咯咯笑著，試圖抓住信長的八字鬍。

「……主公，是不是帶上常備？」蜂須賀正勝欲言又止。

城中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異象，可能是信長還沒有來吧。我這樣想著。卻忽然聽到上面傳來一個聲音：「景次郎！」

「不用說了。我已經決定了。」我阻止了他的話，「正勝，去叫經定過來……重治，實在對不住，也要麻煩你再跟一趟了。我們五個人一起回蟹江城。」

說起來，這又是熟知歷史帶來的壞處。我自然知道信長胸懷大志，雖然向來獨斷專行，但是除了清退暗通武田的安藤守就、流放不稱職的佐久間信盛和林秀貞外，從沒做出自毀重臣的舉動。幾大軍團長，哪個不是好幾十萬的領地？所以對於信長，我是極有信心，是抱定他這棵大樹，然後打回四國的了。恐怕連他自己，目前都不如我對他那麼有信心吧。

這也是我一直覺得不方便，至今沒有為她安排具體職司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