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佐之夢》昇之章

第一百二十章 永祿之末(下)

昇之章

第一百二十章 永祿之末(下)

除此以外,信長還正式任命森可成為南近江滋賀郡郡代,佐久間信盛為栗太郡郡代,柴田勝家為野洲郡郡代,蒲生賢秀為蒲生郡郡代,丹羽長秀為若狹遠敷郡郡代。這幾郡都有好幾萬石的領地,和我擔任守護代的下和泉日根郡、南郡兩郡領地之和差不多,而郡代的立場,也和守護代類似,並不是領有全郡。
福地宗隆聽說我回來了,很快就親自從伊賀趕過來見面。他希望通過我的中介向信長臣服,這樣的話,他以後和織田家之間的交往,按照慣例同樣會由我負責。
這都是由於他性格過於自負啊。鑒於這樣的性格,處於逆境中時,他總會堅忍不拔,充滿信心,直至把敵人打倒在地;但是一旦處於順境,就往往會自視過高,以致判斷失誤,或者是急於求成,或者就疏於防備。從金崎遇險,再到討伐一向宗,直至本能寺事變,莫不是如此。
「是啊,」佐脅良之嘆了口氣,似乎仍然帶著些遺憾。他拍了拍身邊的地板,向虎松招呼道:「虎松,就稍稍在我身邊坐一會吧!」
「還好,總比第一次強得多啊!」我忍不住笑了。每次提到她的第一次,我都忍不住想笑:「不肯熄燈,不肯閉上眼睛,說什麼『死也要死得明白』之類奇怪的話,等我慢慢進去,一雙眼睛睜大、眨一眨、再睜大,口裡吸氣、再吸氣……哎喲!」
這正是歷史上的狀況。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丹羽長秀作為信孝的軍監,瀧川一益作為信雄的軍監,直到單獨負責一個方面……很顯然,對於今後的大政,信長已經有了他的考慮。但那是消滅朝倉、淺井后的事情,現在是不是早了點呢?
「那就不清楚了,似乎是主公身邊的秀政等人負責的。」木下秀吉回答。
「你放心,出了伊勢灣,還是要沿海岸線走的。那就是方向。」我簡單的回答。
「就是你那位新納側室的……?」木下秀吉明白了,「這麼說,這次你帶來的就是那位虎夫人,把石谷夫人留在了三重城?」
當然他知道,憑藉北畠信雄是無法達成這件事情的,其中主要還是我的功勞。這正是我需要的效果,實心任事,但不居功,只拿實惠。
從兩歲離開三河,這是虎松第一次出遠門。看見戰艦漸漸遠離了海灘,他很有些擔心的問我:「城主殿下,再往前面走,是不是看不見陸地了呢?」
……,……
「阿市公主啊!」佐脅良之驚嘆道。
河內畠山家推舉新的家督,向信長表明立場后,伊賀國繼而表示降服,這兩件事極大的提高了信長的威望。到了十月份,在足利義昭升任從三位中將、補任公卿的同時,經過二條晴良的推舉,朝廷主動下詔,升任信長為正四位下弾正大弼。這已經打破了地方武家位階最高不過從四位下的慣例,超過了管領代三好長慶的從四位下修理大夫,也超過了松永久秀的從四位下彈正少弼。
「是啊!」木下秀吉喜滋滋的回答,一雙猴臉泛著紅光,幾乎和另一個部位類似。
「每次這樣,心裏總覺得不舒服,就好像是自己的城池被人攻陷了一樣……」
「不要了!」她有點害羞的說。
正如他三個多月前對我說的那樣,他認為畿內已經基本平定,可以著手消化所控制的新領地了。
「京都和南近江,目前差不多已經安定了。」信長很有信心的說。
「那兩件事,我並不打算拿到檯面上來,由津屋和服部家以各自的名義進行就可以了,」我搖了搖頭,「之所以要通過北畠家,主要是考慮彈正殿下的心意。彈正殿下希望北畠殿下能夠發揮更大的影響力,如果此事通過北畠殿下進行,仁木殿下和福地家肯定能夠獲得彈正殿下的好意……更何況,宗隆殿下的次子就侍奉于北畠家,這正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啊!」
「恩……」她忍不住哼了幾聲,然後有點緊張的問,「我這樣……是不是很奇怪?」
「不錯,和主公在一起。」利家點了點頭。他是從信長那過來的。
「淺井備前是主公的義弟,在這裏也不奇怪吧?」佐脅良之不以為然的說。
我明白了,他為什麼會在次年改元,隨後進攻朝倉家,直至陷入第一次包圍網,幾乎賠掉了性命和家當。
「但是,這不是我們織田家的宴會嗎?」我提醒三人道。
「喂!你這是什麼表情啊?」木下秀吉不滿的看著我,「好像我不能讓女人懷孕似的!」
「她倒是能夠理解。」我笑道。
「秀吉,你是京都奉行,說說是怎麼回事?」我看了一眼佐脅良之。這傢伙有時候很是遲鈍。
利家也下意識的側過了耳朵。在織田家眾人心中,阿市具有很特別的地位。雖然早已嫁人,但是大家依然習慣於稱呼「阿市公主」。
但是我關心的卻是另一件事情。
看見她這副模樣,我忽然有些想念那個在櫻花之下盤膝而坐、與我和佐脅良之侃侃而談的少女形象了。那樣特立獨行的姿態,才是她最吸引人的一面啊。然而,她只比我小兩歲,是壬寅年(1542)年出生的(所以名叫直虎),如今已是二十八歲的「高齡」,即使在現代,也算是超標的剩女了……如果再不嫁人,在這個時代就沒有什麼機會了吧!
還別說,我真是這樣以為的。關於鶴松和秀賴,實在是有太多傳說了。
「有了……身孕?!」我不確定的反問他。
也許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信長最喜歡唱的「人生五十年」。所謂人生五十年,不僅是說人生短暫,也有時不我待的意思。相對於他的志向來說,這幾十年時間是過於緊迫了,所以他才會那麼激進。整個織田家,差不多就是被他強推著向前趕路,凡事皆由他出,家臣們只有聽命做事的份,而其中像林秀貞、佐久間信盛那樣跟不上步伐的,就會被他毫不猶豫的拋棄。
「那真是恭喜啊。」我換上了笑容說道。
「總不至於將淺井備前與可成殿下、勝家殿下等人相提並論吧?」前田利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那麼我就把信雄交給你了。今後,你就擔任他的軍監吧。」
「這麼說,淺井備前也在這裏?」
「要說這件事,的確有點奇怪,」經過我的提醒,秀吉很快從阿市的話題中醒悟過來,想到了淺井長政的問題,「主公命我和明智殿下寫了二十來封信函,以公方殿的名義邀請畿內周邊各大名進京參覲,連三河德川、伊賀仁木家都送到了,卻沒有給淺井家的……我問了主公,主公說是另有安排!」
「是啊!你不喜歡?」我躺在了她的身邊。
這些念頭在我的腦中飛快的閃過,同時還有關於金崎撤退的若干細節。但是,我自然不會把自己的擔心說出來,那純屬自己找不自在。
「你的這番好意,我明白了。信雄能有今日的聲望,多虧了你的扶持啊!」
……,……
這樣說起來,我貿然出兵土佐,根本就不算什麼了,或許還是有進取心的表現呢——前提是我還在他的控制之下,而且所負責的事務不出問題……
「主公既然讓臣下負責下和泉,那麼伊勢國自然要依靠北畠殿下。」我回答道。
「主公的意思,誰知道呢?」我竭力透過人群,試圖望向信長那邊,卻被太多身影擋住,完全看不分明。
幾天之後,北畠信雄陪著仁木義政和福地宗隆前往岐阜,向信長報告這件事情。我和他們一起出發,卻是以述職的名義。
他後來甚至打破這個時代的慣例,不再親自率軍,而是採取極為高效的軍團制度,由諸位重臣代理總大將職務,從而給予家臣們極大的施展空間,充分發揮他們的能力攻略各地。至於他本人,只負責攻略之後的封賞和戰後處理(例如伊賀征伐和武田征伐)。這在其他大名家中,完全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不錯!」我摸了摸他的頭,同時側著眼光看了看身邊的井伊直虎。她的臉蛋微紅,也稍稍的斜過目光,正好與我的眼光對上,只好帶著几絲狼狽撤了回去。
虎松望著我。我點了點頭,於是虎松順從的在佐脅良之那一方坐下。
為了處理這件事情,我決定親自回北伊勢一趟,和秀景一起送寶心院回三重城,然後去岐阜晉見信長。我留下蜂須賀正勝、勝賀野元信和常備、預備(輔備)駐守岸和田城,岩松經定和二見光成分別守備大阪灣和熊野地方,只帶領一千水軍返回伊勢國。
「以長秀殿下的能力,自然是沒問題。只是,長秀殿下目前負責京都方面,怕是抽不開身吧?」我疑惑的問道。
信長果然十分高興,當場就同意了福地宗隆的任命,給予了他和仁木義政豐厚的獎賞。對於北畠信雄,信長也大力的讚譽了一番。
果然是元親的作風……無論是對自己人,還是對敵人,他都毫不憐憫。
在切腹之前,安芸國虎命令家臣魚梁修理亮護送兒子千壽丸前往阿波,尋求阿波三好家的庇護,以備日後復興安芸家。但是元親顯然吸取了本山家沒有斬草除根、以致讓他父親國親重振家名的反面「教訓」,派人追殺了千壽丸,絕滅了安芸家復興的企圖。
「有了你和信雄的例子,我準備讓三七丸繼承若狹武田家,由長秀擔任軍監扶持。你覺得如何?」信長詢問道。
不過,根據記載,秀吉之前還有夭折的親生女兒,還有個夭折的兒子石松丸,似乎就是在明年出生的。
「這倒是個好地方,比裏面清爽些。」我看著屋前的庭院,讚賞的說道。
「是這樣啊。」虎松點了點頭。
「不如就通過北畠家中介如何?」
當晚看見我進來,她輕輕的嘆了口氣,話語中頗有苦惱之意:「唉,殿下……你又來了。」
「真是,藤吉郎,你也別說宣景了,」佐脅良之揭了秀吉的傷疤,「你在京都不就另娶了一個?之前瞧見寧寧,臉色似乎非常難看啊?」
「咳咳……」木下秀吉嗆了一口酒。
「不過,虎松啊,你是不是該改口了,景太郎是怎麼叫我的?」我笑著說。
隨後是我單獨晉見,向他稟報此次出兵土佐的事情。不過,他似乎毫不在意,只是誇獎了我的這番表現: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前田利家打起了圓場,「寧寧一直沒有孩子……聽說你那位新夫人已經有了身孕?」
「咳咳……」這次輪到我嗆酒了。
這次小夏沒有隨行,她和菜菜同時懷孕了。寶心院說得對,吉良家的人實在太少,如果除開未來恢復香宗我部家名的秀景,以及預定入繼仁木家的景三郎,本家就只有景太郎和景次郎兄弟兩個。對於領地達到十萬石、正處於日出之勢的家族來說,這是非常不合理的事情,而且至少還有上川家需要恢復。
而我自己則抽身出來,安排領內的事情。
「父親大人……」他有些彆扭的叫道。
其實,真正需要我處理的,就只有福地家的那一件了,此外就是接納直虎的事。其餘的一般政務和軍務,有竹中重治、石谷賴辰、井伊直虎和山內一豐等人,不需要等著我操持,就連不久前才規劃好的凈琉璃院,如今都在修建之中。
另外,堺町的津屋傳來情報,伊賀國的福地宗隆,接受了竹中重治和石谷賴辰的調略,決定奉迎伊賀守護仁木義政返回領地。相應的,福地家將擔任守護代的職務,然後向信長效忠;而仁木義政將在合適的時候收養景三郎,作為養子繼承家業。
我和佐脅良之、前田利家很自然的湊在了一塊,然後去找木下秀吉。他在京都擔任奉行,算是半個主人的身份,這回就干回了他的老本行,專門在門邊候著,隨時準備吩咐侍從添置酒食。
四個人中,有三個都帶著孩子,我帶的是虎松,前田利家帶的犬千代,木下秀吉帶的寶藏丸——我特意看了他幾眼,和吉祥丸幾乎是一個模樣。只有佐脅良之是一個人,他家裡只有一個女兒,帶不出來,更何況那個女兒還只有三歲……至於女眷,都安排在另外一處。
信長是這樣判斷的?
「怎麼了?」我問道。
我心中暗笑。即使像井伊直虎這樣不讓鬚眉的女子,一旦嫁為人婦,態度上也照樣會自居弱勢,現出小女兒態的,特別是在新嫁人時。這和能力無關,只是合於男女天性和這個時代的習俗。
回到岸和田城沒多長時間,從土佐傳來了消息,元親攻下了安芸城。
「沒關係的。雖然在這裏離開了陸地,卻是進入了更為廣闊的海洋啊!那比我們居住的地方,要大上不知多少倍哪!」
「宣景,原本還以為,你和石谷夫人感情很好的,沒想到啊!」木下秀吉裝模作樣的搖了搖頭。
聽到這個消息,我並不感到驚訝。元親的出兵時間選得很好,七月份正是收穫糧食之前的月份,以安芸家的領地,養活那麼多兵力,這個時候不可能還有太多的存糧。而且元親事先還寢返了安芸家的家臣橫山民部,後者在安芸城的井戶投毒,徹底絕了城內的生機。
「確實是阿市公主,我看了好一會,絕對沒錯……她和寧寧她們有說有笑,一副非常高興的樣子。」木下秀吉的一雙猴眼亮晶晶的。
我按照信長的命令,在三重城停留了兩個月,協助北畠信雄處理伊賀家可能的反彈。直到凈琉璃院竣工,我才和秀景返回岸和田城。
關於這一點,家中的眾人似乎都沒有意見,柴田勝家等人當即接受了任命書。
接下來的是晚上的酒宴。由於白天的封賞,宴間的氣氛極為熱烈,正如織田家如今蒸蒸日上的勢頭一般。眾人瓶碗交錯,毫無拘束的痛飲著。
面對這樣的情況,安芸國虎只得切腹自盡,以保住城內眾人的性命。
她沒有做聲,默默的幫我除去了衣物。
前田利家笑了:「都不對,是虎松!比景太郎還大一歲多的。」
正式見面后,我安排寶心院暫時在本丸住下,吩咐菜菜、於加和小夏照顧她。特別是於加,她向來會照顧人,而且佛堂的裝點也要由她經手,正是陪伴寶心院的人。
「接下來呢,感覺還好吧?」我抱著她極為渾圓緊密、以致略顯硬實的臀部,親密的來回出入著,而且漸漸加大了力度。
時值金秋,三重城的氣候非常舒適。城內的楓葉已經開始泛紅,和依然泛著綠意的林木互相掩映,其間還有胡枝子、藤袴、女蘿等時令花木,粉藍、淡紫、米黃等各式各色的花朵點綴其間,景緻十分悅目。不僅是寶心院,就是離開有大半年的我,都感到非常的舒心。
「北畠家啊,」福地宗隆搖了搖頭,「和那位殿下相比,我更願意和宣景殿下打交道。而且,其中有一些事情,還要牽涉到津屋和服部家啊,那才是其中的關鍵。不然的話,伊賀就算名義上統合,不過還是老樣子罷了。」
信長的情緒很好,對眾人去年的工作稱讚了一番,併當堂賜下了十幾張封賞狀。我也得到了其中一張,偷偷打開看時,不過就是一些京都和堺町購置的精美物品,其中有三品是來自於南蠻,對於我來說並不算太難得。
他說的是津屋為伊賀國供應糧食,服部家從伊賀國招納人員的事情。
然後,兩人就很快合為了一體。等到我全部進入,她又嘆了口氣。
「又沒說你!這是我在叫好不好!」我呲牙咧嘴的抽手捂了捂肩膀,「知道你屬虎的,但是說到了你的痛處,也不用咬人咬得這麼狠吧?」
秀吉笑著點了點頭,仔細的打量著虎松:「這是景次郎還是景太郎?長得真夠快的!真不愧是宣景的孩子啊!」
「主公所言極是!」我恭敬的回答道。
「哦!」他驚訝的叫了一聲,扭頭望了望兩邊,又疑惑的問道:「可是,怎麼知道有沒走錯方向呢?」
早在迎接足利義周時,我和仁木義政就有過約定。原本我想趁信長上洛時解決這個問題,然而卻因為北畠信雄起了波折。好在我的補救還算得當,布下了福地家這枚棋子,如今終於起到了效用。
但是,近江和若狹,在名義上分別是屬於足利義昭和足利義周,信長的這個任命,等於是把這兩國納入了自家領地,比原先的立場強化了很多。
這並不是說,她現在就沒有了吸引力。嫁人後的井伊直虎,和菜菜、小夏和於加比起來,卻是另有一種風致。
「真是的!我哪有這樣慘叫過!」她不滿的說道。
「既然宣景殿下這麼認為,在下從命就是。」福地宗隆同意了。
「這才像話,」秀吉贊道,忽然就壓低了聲音,「阿市公主也來了,而且似乎也懷著身孕!」
我帶的是井伊直虎,還有八歲的虎松。
「臣下一定儘力。」
新年的時候,我接到了信長的信函通知,帶著直虎和虎松前往京都參見。同時接到通知的還有近江的森可成、佐久間信盛、蒲生賢秀、蒲生賦秀、柴田勝家,伊勢的塙直政、長野藤敦、北畠信雄、新近晉陞部將的佐脅良之,若狹的丹羽長秀、武田信孝等。再加上尾張、美濃兩國在信長直屬軍團中的諸人,以及留守京都的村井貞勝、明智光秀、木下秀吉,堺町的松井友閑。這些人基本都是織田家的直屬重臣或一門眾,自從上洛之後,眾人駐守各地,平時很少聚在一起。如今一同參見,真可謂是濟濟一堂。
「那麼給家中諸位的信函呢?」我繼續問他。
在這艘船上,她作為武將,和我一樣擁有自己的艙室。一般來說,她都不願意留宿在我房間,於是我只好去屈就她。
「要不要亮燈?」
但是經過來時的一番考慮,我給了他不同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