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道士的詭異一生》卷二 孑然一身行世間

第七章 啃手指

卷二 孑然一身行世間

第七章 啃手指

方營長也出聲道:「小林子,不怪他打你。你這話說半截的毛病可一定要改啊,這不是逗我們幾個玩呢嗎?信不信我罰你中午沒飯吃。」
「一個老太太拉扯著小孫子多不容易啊,我家過得也慘,兩家人來往的就很近了。有什麼吃的喝的,經常想著對方。那會窮啊,沒辦法,每天起個大早,我娘和那老太太就出村子去砍柴去鎮上賣點錢留做一家子吃穿用度。冬天時候,無論多冷,我娘大早上頂著風就出去了,穿著厚厚的襖,根本不管用。那風跟鋼針似得穿透棉襖往骨子裡扎。雙手上,耳朵上都是凍瘡,天天結瘡流膿。」
只聽他繼續講道:「開始的時候,我倆放在一個屋子裡等著家人回來做飯。我小時候淘氣,看他比我小,經常欺負他,把他臉上抓了不少的血道子。他奶奶礙於面子不好說我什麼,又心疼孫子。就讓我倆各自在自己家裡等著家人的歸來。那天早上正是寒冬臘月三九天,風刮進心裏一般,冷透人心。我娘和大奶奶也發憷那種天氣出去砍柴火,但是沒有辦法,還是穿著厚衣服一早就出去了。」
倒是另一名戰士莫約二十多歲的年紀,道:「彪子。別瞎說。這鬼神之話可是真有其事。我當小時候就見過一件事情,令我至今難以忘懷!」
大夥吃飯的速度奇快,窩頭夾著鹹菜三兩口就吞進了肚子里,抹抹嘴頭子,拿上工具就下了工地。我吃東西倒是不快,細細的嚼著。師父講過,這五穀雜糧裏面都是有著氣的,糧食在地里種著的時候,天天風吹日晒雨淋的,沾染著天地的氣息。慢嚼慢咽,充分的把氣吸收到體內,對身體好。這也正是有些吃飯細的老人身體好的原因。
大夥眼睛緊盯著後來說話那戰士,他到優哉游哉的看著我們家人,坐在土地上,嘴裏叼著根草根,沒了下文。看來那名叫彪子的戰士性格就有些彪,一把拍咋他後背上,道:「有啥事,你倒是說啊。平白的讓我心抓撓一把!」這一下給他拍了個趔趄。
古語云「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也不好和他爭辯下去。
方營長被我問的一時啞口,不知如何作答。倒是他手下一個警衛營的戰士,長得五大三粗的,一身剽悍的腱子肉。把軍服撐的鼓鼓囊囊的,橫聲道:「光天之下,朗朗乾坤,鬼怪之說不過是道士騙錢的把戲罷了,如何當真!」
吃了一個半窩頭,我把剩下的半個餵給小九吃。它食量倒不大,不然在這個吃東西都限制的地方,我還真喂不飽它。小九吃東西到算不得挑剔,平日里在山上和我粗茶淡飯的也慣了,幾口就把窩頭吞咽進了肚子里。然後跳到我的肩頭上,好奇的四處觀望著。
「聽你這麼說,我可就放心了。最近咱們這個工地上活還不算多,還沒有能用上你腳力的地方,以後免不得麻煩你。」方營長說道。
大夥羡慕的看了我幾眼,繼續聽著小林子的故事。
我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萬物均有存在的道理,你又因何認為鬼神之說是無稽之談呢?」我反問道。
聽到方營長這話,叫小林子那戰士立馬不敢再耍樣子,臉跟苦瓜似得,道:「我說,我說還不行嗎?本來就吃不飽,營長你可別斷了我中午的吃食啊!」
我低頭把小九頭上的幾根草葉拂去,道:「沒那麼費事,它叫小九,跟我家人一樣,不嫌棄的跟著我,有什麼吃著什麼。」
「等到中午時候,我娘回來之後,進屋子正給我做飯。就聽到鄰家傳來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聽著像那老太太的。趕忙帶著我往她家跑。一進去屋門,我當即被嚇的呆傻住了。看著眼前的一幕放聲大哭。」
「那三歲的小子,抱著自己的手指啃的正香,血淋淋的滴答一炕。右手已經有三根手指都不見了蹤影!」
我記得師父講過《聊齋》這部書,他老人家說那上面所言的大部分都是真實的事情,當年蒲松齡年少考取功名,一生抑鬱不得志。晚年後開個路邊小茶館,專門聽取過往的路人講些山精鬼怪之奇事。碰巧遇到個道門高人,大部分的故事都是那高人口述而成的。
我嘴裏啃著窩頭笑道:「不礙事,不礙事。我在山上也經常是飢一頓飽一頓的。再說了年輕人吃點苦沒什麼的,這建水庫可是百年生計大事。」
睜開眼睛之後,就看到一圈黑乎乎的腦袋圍著我。方營長帶著隨身的警衛兵看怪物般好奇的緊盯著我。看我睜眼看他,老臉一紅囁喏道:「我就是好奇看看你練功,可沒偷師的意思啊。」畢竟古代旁人隨便看人練功是個大忌諱,常有因此拚命的事情發生。
那小林子噌得一下子坐起來了身子,清了清嗓子,低聲道:「這事啊,是在我們老家發生的。我老家是河北人,村子也不富裕。我五歲那年發生的那件事,這事可真能記在我腦子裡一輩子。那場景我這輩子都忘不掉。」
我曬然一笑,道:「沒事,沒事。我們這道門的功夫可不怕你們看的。」如果常人看上幾眼就能把我們道門最基礎的功法學去,那修道也過於簡單了吧。如果沒有配套的心法口訣,只是盲人摸象罷了。我心中暗想道。
「倆人相約早點歸來,我早上還在被窩睡著覺也懶得起來。倒是大奶奶臨走之時,跟他小孫子說,讓他乖乖的等奶奶回來。到時候帶給你糯米條吃。那時候糯米條都得再鎮子上面,價格還不便宜呢。輕易的吃不上那東西,所以那小子就眼巴巴的盼望著他奶奶回來。不哭也不鬧。穿好衣服坐在炕上等著。」
聽我這麼一說,方營長也被勾起了好奇之心,道:「這就是咱們中華武術嗎?」
「不是武術,是道家的吐納之術。」我糾正道。
場面逗得我發笑,一群當兵的大老爺們看著小九也稀罕的不行。笑著問我這小白狐看上去機靈漂亮,養著可不容易吧。
「我們那村子不過三百多口人,當時小鬼子侵略咱們中國,家家挨家挨戶擔驚受怕,青壯年不是被抓走當勞力了,就是被小鬼子打死了。端得沒有人性。我爹啊死得早,娘一個人拉扯我長大。我家旁邊那戶人家比我家還慘,那家原本一家五口。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和剛結婚一年多的小兩口都被小日本用刺刀挑死了。就剩下個老婆子養留下的那個小孫子,那孩子比我還小兩歲,不過三歲的年紀,成天跟在我屁股後頭叫哥哥,長得也虎頭虎腦的。」
原來那壯碩的戰士叫彪子。我暗自好笑,看樣子說話彪彪傻傻的,叫彪子的確合適。不過另有一名戰士一句話可把大家的好奇心都給勾了起來,四五個人眼巴巴的盯著他,期待著他的下文。我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妖邪之事讓他遇到了呢?師父講過,捉鬼驅妖之事,除了道行,還要個經驗。多聽別人講傳說故事,也增加自己的見識,試著把別人的故事化成自己的經驗,下次遇到同類的事情,也不至於捉急。
「道家?難道你真是道士不成?我倒是看到你身上掛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難道真有妖魔鬼怪不成?聊齋所講難道不是編造的故事?」方營長瞪著雙眼問道。
「那老太太我管叫大奶奶,她和我娘天天早上去山裡劈柴,下午才回來。迎著滿山的風雪。我和那三歲的小孩子,都留在家裡,等著家裡回來弄飯吃。我小時候,可沒少挨餓。」小林子一邊說,一邊比劃著。吸引著小九都鑽到我身邊,擠進了我懷裡,漆黑眼珠子睜著,支棱著小耳朵聽著。
每日早上風雨無阻的我都會打坐練功,師父不止一次告誡過我,這修道的基本功不可斷。我也一直聽從他老人家的話語。找到了個僻靜一些的地方,我盤膝坐到了地上。小九從肩頭跳了下來,守在我旁邊。凝神靜氣,感受著新的一天初生的天地靈氣,慢慢納入體內,氣血運行著,行功十五周天後,渾身感覺舒泰,暖洋洋的感覺從丹田散發而出,順著經脈到身體的每一寸地方,最後回歸丹田之內。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甚至能肉眼看到一股白色氣柱從口中呼出,足足一尺多才散開。
那模樣逗得大夥哈哈大笑起來。這工地上八千來人,其中有三百多的戰士,手中提著槍杆子,防止附近有搗亂的人呀,主要是怕有國民黨的搞破壞。平日里普通戰士都在外圍站崗戒嚴,方營長和身邊的幾個警衛就在這工地里巡邏,事情也不太忙,經常逗在一起聊天打屁。
這就是師父講過的吐氣如龍,是修道入了門的體現。吐納呼吸之術正是古人觀察龜、蛇、蜃模仿而創出的,這些動物自然而然從出生開始就吞吐精氣,所以比較長壽。常人練了吐納呼吸之術也有長壽的效果,如果師父不是應為遇見了不得的妖邪,起碼能活上百十來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