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十五章 截胡
只見顧老頭把鐵籠子放在正對我的那盞油燈前，撩開頂部的布帘子，然後又把上面的小門打開。
「我」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那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雖然不願意相信，但事實卻在不斷向我證明這是真的。
張啟迪一邊燒紙，一邊哭喊著，明明，明明，回來呀……
「我」看到張啟迪忍不住向裏面瞄了一眼，頓時嚇得叫出聲來，慌忙向後連退了兩步。
「我」雖然心裏也怕的要命，但卻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能讓這個為了弟弟連殺人都可以毫不在乎的女人嚇成這副德性。
只聽張啟迪急赤白臉的問道，顧大師，你到底怎麼搞的？明明的魂呢？
張啟迪點頭道，顧大師，我明白了，你按規矩做就是，無論如何只要讓明明復活就行了。
張啟迪驚喜交集，趕緊繼續說，明明，姐姐好想你，爸媽也想你。明明，你受苦了，不過不用怕，姐姐很快就帶你回家，你乖乖的聽話，知道嗎？聽好了，你只要……
「我」也大吃了一驚，心想難道張啟明魂突然走了，又或者是知道他姐姐要說什麼，所以故意不理？
那小紙人聞聲轉過身去，就像真的聽懂了她的話一樣。
然而兩人折騰了半天，那個小紙人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不光沒有站起來，甚至連動都不動了。
顧老頭兒也笑道，照我猜測，這個人引走你弟弟的魂，恐怕是為了他。
張啟迪介面問道，要是明明不同意，還有別的辦法嗎？
這突如其
她話剛說到一半，那個站著的小紙人猛地一晃，便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這時候顧老頭兒像是完全準備好了。他打了個手勢讓張啟迪過來，然後指著旁邊那幾摞金銀紙低聲說，呆會兒你一邊燒壽金，一邊大聲喊你弟弟的名字，我來念引魂咒，先把你弟弟的魂引到這個紙人上來。如果他自己願意的話，我就直接將他導引到那邊的身體里。
顧老頭兒厲聲斥道，住口，讓我想一想！說罷就皺眉低下頭看著那個小紙人，右手手指微動，像在掐算著什麼。
只聽顧老頭兒繼續說，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只要略施小計，一定能讓他自動找上門來，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了。不過，這可不咱們原先的計劃內，嘿嘿……
顧老頭兒轉過頭豎起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她不要叫喊。
張啟迪立刻破涕為笑，張口大叫道，明明，明明，你回來了！
張啟迪愣一下，似乎也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聲音便低了下來，問道，那……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明明的魂引不過來呢？
張啟迪說著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顧老頭兒擺擺手，示意她不要吵鬧，然後陰笑道，不用那麼著急，我雖然沒辦法把你弟弟的魂搶過來，但說不定可以讓他自己送上門兒。
「我」看到那兩張紙符上面分別寫著張啟明和我的名字
顧老頭兒輕咳了一聲說，辦法也不是沒有，我可以將引來的魂連同紙人燒化，然後和水灌進這小子的身體里，照樣也可以還魂，只是這樣可能會傷到元神，沒法圓滿，以後會發生什麼情況可就難說了，所以最好還是不要，至於到底如何選擇你自己最好趁現在想清楚。
「我」這才發現這東西原先竟然只有「眼眶」，而沒有「眼睛」，顧老頭兒此舉就像舞獅子之前給獅子點睛一樣，但看了卻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我簡直不敢相信的自己的眼睛，這會兒路邊根本沒什麼風，而且即使有風也不可能這樣把紙人吹起來，那也就是說，張啟明的魂真的被這老傢伙引來了！
大約幾秒鐘后，那個原本躺在地上的小紙人突然開始微微顫動起來，接著竟然像活人一樣慢慢「坐」直了身體。
張啟迪立刻破涕為笑說，自己送上門兒？顧大師，這話怎麼說？
顧老頭兒不再言語，當下就遞過打火機，讓張啟迪開始燒金銀紙，他則站在那香爐和那幾盤水果對面嘴裏嘟嘟囔囔的念念有詞。
我既不能說話，也不能動，還被光圈箍得渾身疼痛喘不過氣來，只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心裏希望顧老頭兒找不到解決的辦法，一會兒又盼著張啟迪突然良心發現能放過我。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著，對我來說這輩子從來沒有過如此煎熬過。
張啟迪馬上收住聲音，不敢再叫，然後小心翼翼的靠過去，跪在地上柔聲對那紙人說，明明，我是姐姐啊，你聽到沒有？
張啟迪不敢再說，於是委委屈屈的閉上嘴巴，跪在地上盯著那個小紙人發獃。
顧老頭兒放下小紙人，接著又拿出兩張黃紙符，繼續用紅筆在上面划拉起來。
她話音未落，就聽不遠處突然有個聲音高聲叫道，姐姐，我在這裏，你別相信他！
張啟迪趕緊捂住嘴，但身體卻不停地顫抖著，顯然是被嚇到了。
顧老頭兒冷笑道，嘿嘿……騙人？那我問你，剛才紙人怎麼會自己站起來？難道那也是我搞出來的？要騙人還至於費這麼大勁兒嗎？
他說到這裏看了我一眼，張啟迪想了想，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但似乎又不敢肯定。
「我」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陣暗喜，只要他們不能把張啟明的魂引出來，我的命就有可能保住。現在就希望老天爺可憐見，能叫什麼人正好經過這裏，能結束這場可怕的移魂殺人儀式。
顧老頭兒解釋道，其實剛才我第一次念引魂咒的時候，你弟弟的魂已經到了，本來接下來按部就班的就可以了，不會有什麼問題。但就是這時候出了岔子。我剛才算了算，這附近應該有個人正在跟我一樣施展引魂法，你弟弟的魂應該是被他引走了。而且那個人的法力高深，恐怕不是我能比的，要想把魂再引過來估計已經不可能了。
只聽顧
顧老頭兒不再理她，反身從提包里拿出一個「小人」。
那聲音凄慘極了，真是聞著垂淚，可「我」聽在耳朵里卻像陰間的無常在催命似的，想伸手捂住耳朵，可是身體卻被那個五角星化成的光圈箍著，連動都動不了，只能任由她的喊聲刺激著「我」已經快要崩潰的神經。
顧老頭兒寫完這些之後，將張啟明的那張貼在小紙人身上，擺在一邊，然後又將寫著我名字的那張貼在鐵籠子頂部打開的小門上。
沒過多久，就看他從裏面陸續拿出一隻小瓷碗，幾疊上面寫著「壽」字的金銀紙和三個小碟子，在碟子里分別擺上梨、橘子和蘋果，接著又拿出一個小香爐，點起三炷香插在其中。
顧老頭兒似乎也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但表面上卻沒有任何慌亂，一邊讓張啟迪繼續燒金銀紙喊魂，一邊又閉上眼睛開始念咒。
張啟迪迫不及待的說，我明白，我明白，只要明明的事情能辦成，錢的方面絕對沒有問題，現在趕快把那人引來吧。
我聽出這聲音竟是張啟明的，不禁吃了一驚，趕忙側頭向右手邊望去，只見他就在離我不到二十地方，身邊還站著一個身材高大，身穿風衣的男人，卻不是老O是誰！
顧老頭兒也不再多說，俯身開始在大提包里翻找了起來。
張啟迪「啊」的叫了一聲，緊跟著叫道，什麼？引
三人就這麼靜默了好一會兒，顧老頭兒忽然睜開眼睛，搖頭嘆了口氣道，不行，他的魂恐怕引不過來了。
一股濃重的惡臭撲面而來，「我」頓時感覺頭皮發麻，心想自己到現在還不知道這籠子里關的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顧老頭兒突然把它拿出來又是要幹什麼呢？
「我」定睛一看，原來那「小人」竟是用紙紮成的，不由得想起胡大爺的兒子丁志峰來，當初他在公墓里也曾經用這種東西下咒來害自己的養父和兩個弟弟，只不過用的是小草人而已。
張啟迪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點點頭。
這下不光張啟迪急了，連顧老頭兒都有點兒傻了眼，臉上滿是又吃驚又尷尬的表情。
張啟迪一聽這話馬上又激動了起來，急道，那怎麼辦？明明他豈不是沒辦法再活過來了？顧大師，你能不能算出那個人在什麼地方，我去求求他，讓他放過明明行不行？
那小紙人還在繼續動著，轉眼之間就蹬著腿「站」了起來，在油燈昏暗的光芒映襯下，樣子詭異極了。
顧老頭兒手上不停，取出毛筆在一個小盒子里蘸了些紅紅的東西，然後在小紙人臉上點了兩下。
我聽了也不禁納悶，張啟明的魂被別人引走了？而且那個人比顧老頭兒還厲害，這會是誰呢？
接著，他又從提包里拿出一個四方形的東西，上頭和四面還用深色的布帘子罩著，正是我上午在那間房子里看到的鐵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