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公墓看大門》第六卷

第一章 墳鬧

第六卷

第一章 墳鬧

於是乎問題就來了,如果領導同意了這些人的請求,豈不是等同於承認我們公墓的風水不好,不但不能讓死者入土為安,反而還使得他們在痛苦中煎熬,這臉可真是丟大了,長期以往,惡性循環,我們公墓的名聲可就真的臭了,以後誰還會來這裏下葬?
張啟明的事情在我心裏始終像個解不開的死疙瘩,那種感覺就好像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兄弟落難,卻沒有伸出援手一樣。
「我」嘆了口氣,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兒,面對這個曾經想置我于死地的女人,她的死亡並沒有讓「我」產生任何快感,有的只是惋惜和悵然。就像張啟明所說的,以前那個溫柔善良的姐姐已經不在了。
我見沒什麼話可套了,於是就躲到一邊去看報紙,同時尋思著是不是從明天開始繼續在家休息。
大約就在我和周涵他們去鑒陣村的兩天之後,公墓里突然開始有個前些天剛剛下葬的死者家屬來反映,說他們這個死者並沒有入土為安,晚上不停地託夢,口口聲聲說自己在公墓里「住的很難受,活著享不著福,死了卻比活著還受罪」,連續幾晚下來把全家人都搞得雞犬不寧,實在受不了了,只好跑來吵吵著說我們這個公墓風水不好,打算把死者遷到別的公墓去。
我正想再問,只聽背後窗口處有聲音傳來,就看和我同班的那個同事也從那裡翻了進來,然後就躡手躡腳的躲到我們旁邊問道,操,怎麼今天又堵門啊?
我覺得奇怪,周涵不是說老煙槍的事兒由他來處理嗎?怎麼這麼多日子過去了還沒動靜,還要找我們商量,難道他家裡出了什麼問題?當下就問了起來。
我聽完之後頓時驚得合不攏嘴,是啊?如果只是個別的人來鬧那沒準兒真是無理取鬧,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顯然就不是一般性的問題了,難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公墓里發生了什麼可怕的變化嗎?
轉頭看著身旁的「張啟明」,心想他竟然是被自己的親姐姐害死,這簡直是最讓人無法接受的人倫慘劇。現在連張啟迪也死了,家裡的老父老母又該怎麼辦呢?
我一聽更奇怪了,當下半開玩笑的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不會是你泡了哪個小媳婦,人家老公帶著全家來砍你吧?
周涵立刻變得不自然起來,隔了半晌突然說了句,彬子,實話跟你說吧,前兩天我在見到煙哥了!
周涵先問了兩句我的身體,然後就問有沒有時間,他準備叫上我和李雲濤,三個人聚一聚談一下老煙槍的事兒。
也許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有些人早已迷失了自我,即使活著也像早就死了一樣。
正在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想來想去也沒有任何結果,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個迷,怎麼理也理不清,於是只好暫時把它們擱在一邊,因為我知道老O總會在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在我的面前,希望下一次我能找到謎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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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開車門鑽出來,只見老O和「張啟明」正一前一後朝前走著,於是趕緊追了上去,一把拉住老O問道,老圞,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我聽了一愣,連忙問道,啟明,你們到底要去哪兒?不是意外死在這裏的人都會被困住,不能轉世投胎嗎?是不是還有其他的辦法?
那兩個傢伙也立馬對我倒起了苦水,原來這段時間真的出了事兒,而且還件大事。
他說完就轉身追著老O的腳步而去了,我追上去拚命的呼喊著他們的名字,然而卻沒有任何回應。
想到這裏我不禁後悔起來,反正自己的病假還沒到時間,幹嘛那麼急著來上班啊。
那兩個傢伙卻有點兒幸災樂禍,他們早就受夠了這種日子,現在我來了雖然不能減少他們的工作時間,但至少能多一個人跟著受罪,別人的痛苦就是他們的快樂。現在班上的四個人只有老O還沒在,自然少不了被他們咒罵的命。
一下子面對如此眾多的遷墳要求,公墓裡頭頭腦腦也有點兒犯懵了。如果說一兩家還可能是偶然,現在成群結隊的來鬧這事情可就蹊蹺了,這種事情總不可能是人家事先串通好的吧?
我腳一落地,就好奇的問道,怎麼回事?門口那群人是幹嘛的?
接著想起張啟明的父母短短十來天之內又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就這樣從兒女雙全變成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人,實在於心不忍,於是便問老O有沒辦法讓他真的還陽,再世為人。
兩人越走越快,竟像腳下生風似的,很快就將我甩下了一大截,沒多時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中……
「我」聽了趕忙走到車窗前,按照他說的,把手放在自己身體的天靈蓋上,緊接著眼前一黑,意識也開始混沌起來。
領導自然更不會把這種小破事兒放在眼裡,只把這家人當成吃飽了沒事兒來胡攪蠻纏的刁民,於是講了一堆大道理之後就準備把他們請走,人家自然不幹,結果越說越僵,最後還差點兒動起手來。
老O的表情仍然很平靜,似乎早已預料到了這種結果。只催促「我」快回到身體中還魂,不能再耽擱了。
這兩個同事都以為這隻是個個案,最後就是不了了之,屬於公墓枯燥生活的調劑品罷了。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從那以後這種事情便陸陸續續的發生,有時候一天竟然會來好幾撥人,死者全部都是近期剛剛下葬的,而且那些家屬也聲稱他們死去的親人說自己「住」在公墓里就像在地獄里煎熬似的,痛苦極了,所以肯定是這裏的風水有問題,才讓死者「不安生」,於是紛紛要求把親人的墳到別的地方去。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副駕駛座上,但那根卡死的安全帶已經不見了。
「張啟明」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不過你放心,你這位朋友會幫助我的。
「張啟明」頓時淚如泉湧,但卻沒有任何辦法阻止。
我打開一看是周涵打來的,便馬上按下了接聽鍵。
那同事早就在窗口等著了,見我過來就窗戶打開,讓我爬了進來。
老O輕嘆了一聲說,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因緣果報,天道輪迴。這種事情是不用管的。
一大清早,我剛來到公墓大門前,就看那裡男男女女站了幾十口子,把出入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先前的那個同事說,誰他媽知道,怎麼攤到我夜班就這麼倒霉,連門兒都出不去。
他說完轉身就走,「張啟明」沖我苦笑了一下說,曉彬,這件事情本來和你無關的,卻無緣無故的被牽了進來,還差點兒丟了性命,對不起。現在我要走了,以後你好好保重,再見了。
那小子捶了我一拳,沒好氣的罵道,瞎胡咧咧什麼?你才搶人家媳婦呢!
然而更讓我感到困惑不解的就是老O,這些日子來他到底去了哪裡?為什麼剛剛見面還沒有半個小時,他卻又要離開,而且還是不向我透露他到底要將張啟明的鬼魂帶去什麼地方?
我一時搞不清發生了什麼狀況,再看這些人個個臉色不豫,凶神惡煞,像是要把我們這兒拆了似的,暗說不會是誰家下葬出了什麼岔子,所以全家出動來找麻煩吧?
我沒有向父母說出任何事情,並且費了好大的勁兒說服他們,然後帶著滿肚子的疑惑于第二天下午乘坐火車回到了城裡。
後面那同事介面道,你叫個毛?我不也攤著兩三回了嗎?
正在這時,就看原本跟老O一班的那個同事鬼鬼祟祟的躲在側面的小窗口旁邊,一邊擠眉弄眼一邊向我打著手勢。
那小子抬頭瞅了一眼正門落地窗外的那群人,然後把我拉到角落裡低聲道,你小聲點兒好不好,讓他們發現就麻煩了!
張啟迪死了……
開頭我這兩個同事只是當個笑話聽聽,並沒當真,然後告訴他們這種事情他們解決不了,還是去找領導。
在租屋休息了一天之後,我的心情稍微平靜了一些,身上的傷也已經好了大半,反正在家裡獃著也是胡思亂想,於是就決定回單位上班。
我立即明白,他那意思是讓我不要從前門走,想辦法從後面繞進來,於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轉身出了大門口,然後溜著牆根兒走了一段,看四下無人這才翻過牆頭,來到傳達室後面。
可如果不同意,眼下的矛盾又如何解決呢?要知道來公墓鬧事的人越來越多,隔三差五的就把大門堵住,不許任何人出入,警察來了都不管用。坊間甚至傳言,我們公墓不光風水不好,還存在管理疏漏,有人故意使壞,才發生這種事情,於是不少家屬都直接上訪到了市政府,要求上級主管部門出面解決,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這不,將近一個月來把整個公墓搞得人心惶惶,雞飛狗跳,連上下班都成了問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了局。
俗話說「窮不改門,富不遷墳」,這遷墳移墓的事兒自古以來就不是件小事兒,除非真是迫不得已,否則輕易不能動。
我越聽越奇,心想難道自己不在的這將近一個月時間里單位出了什麼大事不成,當下便問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