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公墓看大門》第六卷

第十六章 鬼童

第六卷

第十六章 鬼童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只把我當場就嚇得呆若木雞,即使我之前曾經預想過N種結果,但卻死活也沒有預料到會出現眼前這種情況。
添添這不是好好的嗎?「老煙槍」剛才為什麼會突然露出那種驚恐萬狀的表情?而這孩子又為什麼會突然出手攻擊自己的父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從父子間溫馨的感人畫面到現在駭人的恐怖場景,這短短的幾秒鐘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添添又究竟為什麼會突然向自己的父親出手?
老O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微微一笑說,如果你真想知道事情原委,那就快走吧。
我聽得莫名其妙,奇道,老圞,你說什麼?
我只覺得頭皮像過電似的發麻,甚至認為這是到目前為止我所見過的最可怕的情景,沒有之一。
我一邊呼呼的喘息著,一邊唉聲嘆氣,其實我雖然像是在埋怨老O,但其實卻是在責怪自己。既然知道老O的脾氣就是這樣,從來都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漠不關心,與其這樣,為什麼剛才不自己上去阻止「老煙槍」呢?何況當時老O並沒有半點兒要干涉我的意思。唉,可是這會兒恐怖的悲劇已經變成了現實,說什麼都晚了。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添添忽然迎面走上一步,接著又踩上長椅,隔著花叢向我探過頭來,但卻沒有說話。
不過,我很快便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有些過分了,很想開口道歉,但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話,口中只說著,老圞,我……我不是……
我看到「老煙槍」的身體突然模糊起來,心中一驚,只覺得這情景有點兒眼熟,接著便想起不久前老O作法把他收進掌心時的情景,只不過這次要快得多,還沒等「老煙槍」的身體完全模糊,就被那團藍光裹在一起被倒吸回了頭頂的光球里。
就看老O又低頭默念了兩句,那光球便又飛快的竄回他左手的掌心裏。
我此時再無懷疑——眼前這個孩子也絕不可能是添添,可他又是什麼東西呢?
我喉頭咕噥了一下,轉頭問道,老圞,添添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剛才……剛才那是什麼東西?
那小孩似乎到這時才發現老O的存在,猛地轉過頭去惡狠狠地瞪著老O,然後咧開嘴,表情恐怖的臉上露出更加詭異的笑容,口中發出一種又尖又細的怪笑聲,只聽得人渾身汗毛直豎。
說時遲那時快,添添的小手已經狠狠地掐在了父親的脖子上,指甲也隨即陷入了皮肉中。
就看那個冰藍色的光球陡然變大,亮度也跟著增強了數倍,緊接著從中心射出一道強光,瞬間將「老煙槍」從頭到腳囫圇包裹了起來。
就這樣僵持了大約十幾秒鐘之後,那小孩突然身子向後一翻,像靈猴似的躍出數米,然後幾個起落就竄向了斜對面的樹叢中,等我反應過來再探出頭去看時,公園裡已經看不到半點兒他的影子了。
老O看了我一眼后,目光便抵了下去,眼睛中竟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口中喃喃的說著,執念,執念……我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我聽了這話頓時滿腹狐疑,怎麼?難道老O之前見過這個傢伙?又或者說他見過被長命鎖變成這副模樣的人?
我心裏咯噔一下,暗說這紅線不是和我們手裡那幾件玉器上的完全一樣嗎?為什麼這種情況會出現在添添身上?難道他和那條長命鎖之間發生了轉換嗎?
只見老O輕輕甩了甩手,收起手掌上那團冰藍色的光芒,於此同時,不遠處的添添也慢慢的轉過了頭來。
「老煙槍」頓時呼吸困難,眼球突出,連舌頭都伸了出來。按理說他那麼高大健壯的體格,要甩脫了一個孩子完全不是沒有任何問題,但奇怪的是他竟然一點兒掙扎的意思都沒有,就像中了定身法一樣,任由對方施為,只是口中發出「嗬嗬嗬」的聲音,眼看就要「斷氣」了。
我知道憑自己的猜測,即使抓破腦袋也不可能想出答案,尤其是現在連添添的臉都看不見,只覺得驚恐萬狀,只好轉頭看向老O,卻見他此時又閉上了眼睛,左手在胸前掐了個指訣,口中默念了兩句之後,緊接著突然把手一翻,掌心瞬間便騰起一團冰藍色的幽光。
我瞪大了眼睛望著他的背影,身體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眼前這個人還是那個乖巧而又可愛的添添嗎?不,絕不是!
在那一刻,我知道那副詭異的表情已經深深的刻進了我的腦海里,這輩子即使想忘也忘不掉。
老O冷哼了一聲,微笑道,這個你還不用知道的好,剛才你也看見了,是你那個朋友自己一手造成的,我說過自己種的因果,就要自己解決,更要自己承受,可怨不得旁人。
只見那團藍色的光芒漸漸脫出他的手掌,在半空中凝結成一個圓球,接著「嗖」的一下就竄到了兩人的頭頂上。
我好奇的看了一眼,只見他除了臉色比先前紅潤了不少外,樣子好像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心中不禁更加奇怪了。
我嚇得又向後退了一步,然後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急急忙忙的躲到老O身旁。
天吶!那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啊!稚氣未脫的小臉竟寫滿了陰損、卑劣和兇狠,眼睛也閃著貪婪的光,那絕對不可能是屬於一個天真爛漫的孩子的表情,甚至不可能是屬於人類的表情。
但那孩子卻沒有任何反應,只顧瞪著老O,口中「嘻嘻嘻」的怪笑著,似乎對他沒有絲毫的忌憚,可是卻沒有繼續上前,也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然而就在此時,只聽老O鼻中一哼,然後冷笑著說了句,消失了那麼久終於又出現了,哼,而且一點兒也沒變啊。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老O猛地將胳膊平平推出,把掌心正對著還在糾纏中的「老煙槍」和添添。
緊接著,就看他突然沖我嘻嘻笑了起來。
這時,身體失去支撐的添添「啪」的一下重重的摔在地上,但幾乎身體剛一沾地就猛地彈了起來,直挺挺的站在當地,動作迅捷無比。
我一時好奇,竟然不由自主的也湊近了些。接著旁邊的燈光,我突然發現這孩子的面頰上有一條極細極長的線痕,顏色血紅血紅的,從額頭的發線處筆直向下,經過眉間、鼻樑、嘴唇、下巴,雖然最後順喉頸消失在衣領中,但也可以肯定那絕不是結束,看上去他整個人竟像是被這條紅線分割成了兩半兒!
只見老O眼神中的傷感一閃即逝,臉上又恢復了那種毫無表情的平靜,並沒有回答我的問話,接著便突然轉身繞過樹叢,向旁邊走去。
別說這孩子得那麼嚴重的病,身體本就虛弱不堪,甚至連路都走不快,就算身體健康,什麼毛病都沒有,以他的年齡也不可能做得到,即便像我這樣在部隊里經受過武術格鬥指導,又整天摸爬滾打的經受各種身體素質訓練的人,都不敢說把他剛才從地上彈起來的動作做得如此乾脆利索,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問題。
我這才猛然想起又被他收進手裡的「老煙槍」,跟著又想起他慘死在鑒鎮村裡,以至於連屍骨都找不回來,本來就已經夠凄慘的了。後來又忍辱負重,違背良心干那些天理不容的事情,全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可沒曾想兒子卻變成了這個樣子,也就是說他連最後一點兒希望也沒了,人間的慘事還有彼此更甚的嗎?
而此時的老O也和他一樣,只是盯著對方冷笑,一點兒出手的意思都沒有,只看得我冷汗直流,心情緊張到了極點。但我絕不相信老O剛才說的那句話只是虛張聲勢而已,暗忖他八成兒正在暗自尋找著對方的破綻,準備一擊制敵。
正在這時,那孩子又把臉向前湊近了一點兒,我們兩個人的距離只有不到短短的半米了,幾乎呼吸可聞。
我只看了一眼就「啊」的一聲叫了起來,不由自主的便向後退開,情急之中腳下打滑,一時沒控制不住身體,就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因為剛才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表情。
這幾句話我說的又急又快,聲音也越來越大,到最後簡直就像咆哮一樣。
想到這裏,我當即提高聲音問道,為什麼不能知道?既然你可以一次次的幫我,為什麼還要把所有的事情都瞞著我?你剛才能救下煙哥,為什麼一開始不阻止他把長命鎖戴在添添身上?為什麼?別跟我再說什麼因緣果報了,這件事情完全可以不用發生的!如果剛才你出手阻止,哪怕說一聲的話,添添就不會變成怪物,可你為什麼眼睜睜的看著不管?為什麼?
我趕緊追了上去叫道,老圞,對不起,你別生氣,剛才是我太急了,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你……你這是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