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公墓看大門》第七卷

第二十四章 血月

第七卷

第二十四章 血月

我一聽他要過去,頭皮頓時一麻,下意識的拽住他的衣服說,不行!這樣過去太危險了,萬一出事兒你能應付的來嗎?再等等看吧。
說白了,我這時擔心的是老O的真偽,只是這話不能對他說出來。其實我隱隱感覺到,無論那個老O究竟是真還是假,此刻十有八九都已經知道我們在附近了,但是不挑明歸不挑明,這和自己送上門兒去還是有區別的,直覺告訴我,現在絕對不能打破這種互相裝作沒看見的狀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那女人也笑了笑,緊接著答道,你錯了,若是後悔的話,當初便可以聽你的話去轉世投胎了,何苦還要在玉中困這六百年?既然當時我已經死去,和他的緣分就已經盡了,還說什麼以後呢?只是我們葛家欠他實在太多,不是一條命所能還的,現在他陰差陽錯被這邪物牽涉進來,我又怎能坐視不管,只求他以後平平安安,生生世世都快活,我便心滿意足了,所以你再幫我一次,小女子永感大德。
我愕然轉頭去看,只見他眼望著天空,滿臉都是驚駭無比的表情,於是也順著他的目光向上看去,就看一輪圓月高高的掛在天上,竟然是赤紅色的!
我剛想出言阻止,他便已經開始匍匐著向旁邊慢慢爬動了。
只聽老O的聲音反問道,這樣做的結果是什麼你應該很清楚吧,為了這個男人,你真的不後悔么?
正在納悶之際,就感覺李雲濤又輕拍了我一下。
「韻兒」聽了,馬上把周涵扶到中間那口井上坐好,接著又是割手指,又是擺動作。而周涵就像具屍體一樣,身體一動不動的軟垂著,有幾次還差點兒從上面摔下來。
李雲濤也盯著我左右看了看,然後也說道,恁的臉咋有點兒發紅?
李雲濤又朝那邊望了望,然後微微晃了晃腦袋回答說,不知道,要不……咱倆過去看看?反正那女嘞是想救周哥,應該不會害咱。
這是,只聽老O的聲音說道,既然這樣,那好吧,不過也用不著對我感恩戴德,今天只是你運氣好罷了。你先扶他坐在中間這口井上,摘下玉鐲,割破他的手指,把血滴在上面,然後讓他雙手握著抱在胸口,快些,錯過了時候可就神仙難救了。
但隨即一想,我心中那一絲欣喜的感覺立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只覺得背脊陣陣發涼,之前在鑒鎮村和醫院婦產科曾經發生的事情又浮現在了眼前,讓我不禁自問,這真的是老O在說話嗎?
又過了一會兒,我終於有點兒忍不住了,於是慢慢湊過去,在李雲濤耳邊輕聲問道,怎麼還沒動靜?他們兩個不會出事了吧?
那個女人竟然聲稱自己的目的是要救人!事情出現這種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變化,的確讓我們有點兒始料不及,但冷靜下來想一想,假如這女人真是幻境中被葛昀深愛的韻兒,那麼她的確有理由這樣做。只是如此一來,周涵變成現在這副樣子是什麼原因造成的?而那女人手腕上所戴的玉鐲又該如何解釋呢?
只聽老O的聲音冷笑了一聲,然後說,你這女人未免也痴得太厲害。沒錯,當初是我才指點你投入那玉鐲之中救他一命,若你二人緣分未盡,便還有再見之日,到時如果他仍然是痴心一片,或許便能將你從玉鐲里救出來。但那只是我一時興起,全沒想過會真有這麼一天,更何況現在他已經另有心上人了,你還如此執迷不悟,不覺得自己很傻嗎?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小腿被人推了一下。下意識的側眼一看,只見李雲濤正趴在草叢裡沖我擠眉弄眼,還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著身邊。
我知道現在再出聲或者動手阻攔反而更加容易暴露,當下嘆了口氣,只好輕手輕腳跟在他後面向前爬去。
折騰了好一會兒,周涵終於在「韻兒」的幫助下抱著玉鐲坐好了,老O的聲音跟著又響了起來,讓她退到石台下面,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事都不要亂動。
她這幾句話說的情真意切,十分感人,我只聽得雙手發抖,沒想到眼前這女人竟然真是韻兒!
就看那女人攙著周涵已經站在其中一口井的旁邊,然後開口問道,之前的事情我已經都按你說的做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暗叫不好,難道和我們相關的那兩件玉器開始發揮作用了?可是輕輕摸了摸臉頰,又反覆看著手背和手心,有好像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而且那層紅氣也顯得十分奇怪,在皮膚上看起來似乎若有若無而又變幻不定。
此刻,我真的很希望那個聲音的主人就是真正的老O,更希望他有辦法能讓周涵活下去,至於「韻兒」,我同樣希望她能有個很好的歸宿,儘管聽起來這種希望更像是一種奢望。
我吞了口唾沫,雙眼發直的瞪著他問道,什……什麼不對勁?
而我卻張著嘴巴,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前面發愣,原來剛才說話的竟然是老O的聲音!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直著身子蹲在地上,不知不覺中竟然忘了隱藏自己,當下趕緊重新趴到在草叢中。
我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當下不敢再動,接著就看李雲濤慢慢又縮回了身子,湊到我旁邊問道,彬哥,恁有木有覺得哪來不對勁?
李雲濤點點頭,緊接著又指了指自己的手和我的手,然後說道,將才俺就發現了,還有這裏,也是紅色嘞,咋回事?
不過,這些全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六百年的光陰,時過境遷,足以沖淡所有的陰謀和仇恨……
「韻兒」退開之後,老O的聲音也不再說話,石台那邊便沒了動靜,我和李雲濤不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事情,腦袋裡那根弦兒始終綳得緊緊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荒草地中一時間竟得出奇,連一絲微風都沒有,我甚至能清晰的聽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聲。
我心中越來越怕,再不攔著,估計這小子真要爬到石台上去了。當下也顧不得那許多,正要伸手去拉他的時候,卻突然看到李雲濤從背後伸過手來沖我揮了揮。
然而我們倆就這樣死盯著看了足有十來分鐘,石台那裡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只看見周涵枯坐在井口上,而「韻兒」就站在離他只有幾米遠的台下,都是一動不動,彷彿兩尊雕像在交談似的,在黑夜中看上去實在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只看得人心驚肉跳。
我渾身一顫,不由自主的便望向李雲濤,而他也正轉過頭來看著我,兩個人臉上全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甚至有點兒懷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李雲濤皺眉抿著嘴唇,似乎也對自己那兩下子沒什麼信心,沉吟了片刻又說,那咱就往前再進幾米,至少能看清楚一點兒。
當然,事情還是有些疑問,比如葛昀雖然一時沒有被玉鐲附體,但釘在他身上的法器卻是實實在在的,那葛昊老賊就在旁邊,難道會這樣放過他,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計劃被破壞?他的下場又會如何?
那女人聞言,馬上就攙著周涵走到了平台上。
我頓時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抬手去摸,然而就在此時,我卻突然發現李雲濤的臉上似乎也隱隱罩著一層淡淡的紅氣,看上去十分可怖,當即便顫聲道,你……你也是!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默不作聲,連李雲濤也不告訴,權當自己根本沒聽見。在這種時候小心一點兒,總比貿然做出決定的好,反正假設那真是老O的話,他這樣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而如果不是本人,那周涵以及我和李雲濤就只好聽天由命,自求多福了。
的確,鑒於先前的慘痛教訓,我已經不敢確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到底是不是老O,更何況眼前的情況比前兩次更加怪異——那聲音聽起來明明是從平台上那七口井附近發出的,但是卻看不到半個人影。
我們兩個手腳並用,堪堪爬了十幾步,很快便來到了石台右手邊的斜側方,距離「韻兒」和周涵只有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可李雲濤卻好像還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那女人搖了搖頭說,絕不後悔,我現在沒有別的希望,只想讓他好好的活下去,若你能助我得償所願,小女子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此時,我不由得回憶起之前在幻境中的那最後一幕,難不成當時那道從天而降的白光就是她?應該沒錯,因為除此之外再也沒有更好的解釋了,只是那會兒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事情的緣由會是這樣,更加想不到她會犧牲自己投胎轉世的機會,只為了救葛昀(或者說周涵)被從此困在玉鐲中,而這一困就是六百多年!
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而且聽他話里的意思,似乎還認識周涵和那個女人,這究竟從何說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