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鈴偈語
第四章 解剖
費道長微微一笑，柔聲說道：「小乖乖，別怕嘛，出來和大家見見面如何？」同時扭頭對那兩名已經是目瞪口呆的法醫示意，「你們可以開始了。」
眾人欣然命筷，紛紛夾起白嫩如果凍般的雄魚腦來，湯汁四濺，隨即讚歎聲不絕於耳。
縣長先敬了一輪酒，然後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品嘗野生的雄魚頭要分成四口來啖，如此便會感受到自然界濃厚的魚水之情。」
在眾人緊張的目光注視下，法醫顫抖著手輕輕劃開了肉瘤的表皮……
另一名法醫用兩把鼠齒狀組織鉗將孩子腹部的皮肉向兩側牽拉，暴露出腹腔。朦朧的燈光下，可以看到在盤繞著的小腸和粗壯的大腸下面，膀胱與骨盆之間，生長著一個粉紅色的肉瘤，約有隻香瓜大小。除此以外，並無任何異常的地方。
「真香啊，我還從來未見過如此之大的魚頭呢。」于老望著盆內的巨無霸「剁椒雄魚頭」嘖嘖稱讚道。
于老微笑著夾起塞入口中，驀地兩眼放光，隨即雙目朦朧，面現陶醉之感，「太，太好吃啦……」他語無倫次的說道。
這面，鄉政府秘書趕緊衝進灶間，將老鄉家中掛在屋檐下晾曬的一串串干辣椒悉數扯下，投入大鍋中生起火來。
子夜時分，門外響起了汽車喇叭聲，兩名縣公安局的法醫拎著小皮箱走了進來，他們是奉命前來連夜解剖那具小男孩屍體的，其餘警員則在房屋周邊警戒了起來。
在座的專家們紛紛鼓起掌來，有人感嘆不已
粉紅色的筋膜向兩側縮回，瘤內緩緩的站立起來一個身穿紅衣、腳蹬綠鞋，只有兩寸身高的小人，無雙臂，面色枯黃有須，滿臉皺紋，眉眼五官俱全，一雙小眼睛緩緩地轉動著，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的臉上。
「割呀，割呀……」好奇心促使著人們發出冷冰冰的聲音，督促著法醫下刀。
但見費道長先凈了雙手，自懷中掏出了一個紫檀木小盒，裏面是硃砂泥，他將其均勻的塗于右手掌上，然後口中念念有詞道：「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包羅天地，養育群生。誦持一遍，身有光明，三界侍衛，五帝司迎。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亡形。內有霹靂，雷神隱名，洞慧交徹，五氣騰騰。金光速現，覆護真人，急急如玉皇光降律令敕……」
「費道長，你說的遙感我卻不敢苟同，」于老放下酒杯，環視一周，然後說道，「眾所周知，遙感這是20世紀60年代興起的一種高空探測技術，是根據電磁波的理論，應用飛機和人造衛星上的各種感測儀器，對遠距離目標所輻射和反射的電磁波信息，進行收集、處理和成像識別的一種綜合性技術。而所謂的『靈哥』，躲在一個小男孩的肚
「嗯，」縣長想了想，回答道，「案件都是發生在本地，至於兇手么，湖口境內和景德鎮以及九江都有。」
「快說怎麼治療吧！」縣長氣急敗壞的吼了起來，若不趕緊治好，明天又如何有臉面去主持縣常委會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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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靈哥躲在哪兒呢？」法醫牙齒打著顫，詫異的說道。
「這裏面一定有貓膩。」于老漲紅著臉回答道。
費道長微微一笑，環顧左右說道：「貧道當然義不容辭，這『靈哥』乃是千年成道之物，不可不敬，請出之前，需先要焚香禱告一番，儘管法器不全，儀式簡陋，但『金光神咒』還是一定要誦的。」
「那這整條魚有多重啊？」席間有人驚奇的問道。
「這，這『縮陽症』，名Koro，是馬來語，流行於南洋華人之間，自從改革開放以來，傳到了我國……」老教授侃侃而談。
費道長手捻著鬍鬚，微笑著問道：「那數起案件的發生地和兇手隱匿的地域範圍有多大？」
縣長轉向費道長，鄭重的說道：「費老，您對這種靈異類的東西比較在行，我想就請您來指導接下來的解剖工作如何？」
酒過三巡，客人們談話的內容逐漸的轉移到了「靈哥」的身上。
縣長一面死命拽住內縮的陰莖，一面哭喪著臉匆匆忙忙問老教
「魚水情？」眾人不解。
法醫哆哆嗦嗦的打開了器械包，各自戴上了白手套，手持鋒利的解剖刀，眼睛卻瞟著費道長和縣長，遲遲的不敢下刀。
費道長誦咒的同時，左手輕輕推開冰棺蓋，探入棺中，手指靈活的解開了孩子的褲帶，掀起衣服露出來那微微隆起的小腹，隨即便是一掌按下，在屍體的肚子上印上了一枚硃紅色的掌紋。
那位政府秘書聞言起身，找到屋子主人討要了些香燭，這原本是為孩子下葬時預備的。冰棺前設擺好了香案，一一點燃了清香與蠟燭，請壇開始了。
「住手！你這妖道！」靈哥在小男孩的肚子里失聲尖叫了起來。
就在眾人亂成一團時，冰棺內男孩腹中的那個小人一躍而起落在了地上，隨即撒腿就跑……
「傍晚的時候，那個帶鸚鵡的小男孩與『靈哥』之間的對話，大家也都聽見了，請問于老，這又做何解釋呢？」費道長仍舊是面帶微笑的說道。
費道長望著眾人窘迫的模樣，嘴邊掛著一絲淡淡的冷笑，所有人里，只有他對此無動於衷。
堂屋的一側，簡陋的八仙桌上擺著個青花大瓷盆，裏面紅綠相間的湯汁中浮著一隻碩大的魚頭，香辣之氣瀰漫著整間屋子，甚至飄散到了門外的夜空里。
「如此說來，這個『靈哥』的遙感功力還是蠻強的，確有研究之必要啊。」費道長思忖道。
屍體皮膚割開的地方並沒有血液滲出
「煮濃辣椒水，要大量內服，外用大蒜生薑摩擦陰部，要快！」老教授恍然大悟，急忙說出藥方。
眾人連連點頭稱是，滿臉的敬佩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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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口，先用筷子夾起魚頭的一小塊肉，直接放入口中細細品味，清香甘甜，滑嫩爽口。第二口，夾一塊魚肉放入湯碗中，將鍋里的高湯倒入少許，然後同時入嘴，你會充分的體會到魚與水之間那淡如水的高雅情趣。野生鱅魚在鄱陽湖中生長了十余年以上，與湖水多年的感情交流，自然會產生出一種水乳交融的親情，如同人民子弟兵與老百姓之間的那種魚水情。這第三口魚和湯汁中加入適量的野生辣椒同食，一股火辣辣的情感立即就會在你的體內冉冉升起。第四口，此刻你已經全身發熱，食慾大開，請將魚頭下面的蓮藕夾起一塊放入嘴裏，它會帶給你一陣清爽，將你的所有情感溶入在了一起，彷彿又重新回歸到了大自然之中。」
「不好，縮陽症！」專家之中有一位是中醫學院的老教授，他驚慌失措的叫喊了起來，一面忙不迭的伸手入襠，用力揪住龜頭往回扯，同時告誡大家，「趕緊拽住，莫使其縮進腹內。」
費道長臉上仍舊是掛著那絲笑容，手指著那個肉瘤淡淡的說道：「切開它。」
站立在冰棺四周的人們毛孔緊縮，兀自感到下腹拘攣並隱隱疼痛起來，隨即胯間發涼抽搐，陰莖不自覺的慢慢回抽，漸漸的向腹
老教授結結巴巴的說道：「《黃帝內經》之《靈樞·經筋篇》說『足厥陰生筋……上循陰股，結于陰器，傷于寒則陰縮入。』中醫認為肝脈繞陰器而入少腹，故寒濕陰滯足厥陰肝經脈絡，便可致縮陰症。」
湖口縣的縣長得意的介紹了起來：「鄱陽湖是中國最大的淡水湖，此鱅魚頭近三十余斤重，肉味極為鮮美，是我們彭蠡一帶的第一美食。建國后，毛澤東等老一輩的領導人，每次途徑鄱陽湖畔的九江上廬山避暑時，必嘗此魚頭。」
「別咬文嚼字了，快說如何治吧。」于老面色漲紅，兩隻手輪流入襠，表情萬分的尷尬。
「縣長，聽聞這『靈哥』曾經幫助公安機關連破數起陳年舊案，有這種事情么？」有位專家醉眼朦朧的問道。
誰都沒有留意到，那是三條直直的橫切掌紋，如同易經八卦的第一卦——乾卦的圖形，此乃八卦掌練至極限時的表象。
空氣彷彿凝滯了，在縣長堅定地目光下，不鏽鋼手術刀輕輕的劃開了孩子稚嫩的肌膚……
「一百多斤吧，俗話說，『食肉不如食魚，食魚貴食魚頭』，本地人都知道，鄱陽湖的野生雄魚頭，魚唇肥嫩，魚腦爽滑，魚皮粘香，魚肉細膩，品味甘甜，回味無窮，妙不可言，而且毫無腥臊之氣，常吃聰明機智，像你們做學問的，以此醒腦最佳。」縣長說完伸筷插入魚嘴，拗下一爿魚唇，恭敬的放在了于老的碗中。
「當然，那還有假？而且都是數年前的惡性凶殺案件呢。」縣長臉色微醺，嘖嘖稱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