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屍衣2·鬼壺》第一卷 風鈴偈語

第三十八章 嬤嬤

第一卷 風鈴偈語

第三十八章 嬤嬤

月光下,一棟孤零零的木屋矗立在花海中央,微風中飄來淡淡的幽香,白毛老怪帶著老乞丐站立在木屋前,月光拉長了他們孤寂的影子。
「討厭,給我躺倒到一邊去。」客家嬤嬤隨手一點,戳中其胸骨頂下兩寸的璇璣穴。
「孩子,餓了吧?嬤嬤給你弄點吃的去。」客家嬤嬤走出了房門。
月光下,米囊婆婆面色倏地變得柔和了起來,心中一股暖流湧上,她輕輕的伸出手,熱淚盈眶的說道:「小才華,婆婆沒想到在有生之年還能夠再見到你……」
「白毛老怪搶走了嘟嘟!」小才華奮力的掙扎著叫道。
「罌粟花……
「你說什麼……」婆婆犀利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沈才華。
你偏偏艷麗的象斜陽……」
木屋內,微弱的油燈光從窗欞中透出,隱約傳出來悲涼滄桑的低吟聲:
朦朧的「一線天」石壁,像是怪物咧開的嘴巴一樣,裏面黑咕隆咚的,白毛老怪和老乞丐都已經側著身子進去了。沈才華探頭往裡面瞧了瞧,將吸子筒緊緊地抱在了懷裡,然後深吸口氣,一頭鑽了進去。
沈才華將吸子筒扛在了肩上,義無反顧的走進了森林里,在林中穿行了約莫兩個多時辰后,終於來到了芒撒旅長伏擊他們的那條沙石公路上。
「那你把他帶回去吧,老嫗沒有興趣。」米囊婆婆慍怒道,同時「噗」的一聲,屋裡的油燈熄滅了。
鰲老牽著老乞丐緩緩而行,沈才華躡手躡腳的尾隨著,他越來越確信,白毛老怪肯定是把嘟嘟藏在了山中的某個地方。
「哦,你是說鰲老啊……」老婆婆點點頭,果敢街上一般人都認得鰲老,此人奇特的相貌和怪異的服飾讓人過目不忘,但也頗為擔心的說道,「孩子,那個白毛老怪可是個大人物啊。」
「孩子留下,你走吧。」米囊婆婆笑罷,拉下臉來,口中淡淡的說道。
純良的人不知花險惡,
「不,婆婆,老夫還有話講。」鰲老趕緊說道。
「吱嘎」一聲門響,米囊婆婆驀地站在了月光下。
※※※
鰲老坦然的微微一笑,道:「那隻不過是一個孩子而已。」
鰲老沉吟著說道:「婆婆,這個怪人是老夫找到的,理應歸老夫所有,而且日後中央還要重用此人,所以老夫想陪著婆婆一同來破解他身上的禁制,懇請婆婆應允。」
沈才華吃完了,拿衣袖蹭了蹭嘴巴,說道:「婆婆,你知道那個白毛老怪家在哪兒嗎?」
「說。」米囊婆婆話語乾脆。
沈才華感激的望了她一眼,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純良的人不知花險惡,
任令它生長,
猶在慢慢欣賞。
蹲在罌粟花叢中的沈才華聞言大驚,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已經夠小心的了,難道還是被他們發現了?
沈才華睜大了眼睛,渾身燥熱,體內的祝由精氣感應到了老婆婆的同門真氣,一股親切感油然而生,「你是客家嬤嬤……奶奶……」他腦海深處記起來了六年前的那個夜晚,在台灣苗栗南庄遇到的那位和藹的老婦人,也是嘟嘟原來的主人。
屋子裡沉默了片刻,又接著說道:「鰲老,把怪人放下,你回去吧。」
沈才華躲在了一株老樹的背後,露出腦袋偷偷的瞄著,不知道嘟嘟是否被白毛老怪關在這樓上……
「吸子,我們走吧。」沈才華招呼道,他記得,這裏就是竹筏下水和嘟嘟被俘的地方。
米囊婆婆聞言驀地發出了一聲凄厲長嘯,隨即仰天磔磔的大笑起來,聞者令人不寒而慄。
清晨的濃霧漸漸散去,沈才華與吸子從江中爬上了岸,岸邊則是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
「不不,老夫不是這個意思……」鰲老急了,忙解釋說道,「那好吧,老夫每天夜裡來看一眼便是,婆婆生活上若有什麼需要的話,請告之,老夫隨時親自送上山來。」
老乞丐悶聲倒在了木屋牆下,客家嬤嬤則快步朝著屋後走去。
在黑暗中摸索著走了很久,終於走出了石縫,面前豁然開朗,滿目都是盛開的罌粟花,在迷離的月色里,令人神醉心迷。
月光下,五花大綁著的老乞丐仍舊直挺挺的站立在木屋前,白矒矒的眼球漠然的凝視著前方,神情獃滯。
「老怪!是你搶走了嘟嘟……」沈才華憤怒的叫道。
沈才華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他記得六年前的那天夜裡,靈牌布幔的後面還藏有一具肥胖的汗屍。
客家嬤嬤激動地點點頭,一把將小才華摟進了懷裡,淚水緩緩的流下了面頰。
鰲老無奈,只得鬆開了手中的繩索,後退了兩步,轉身離去……在經過沈才華的身邊時,突然手臂暴漲,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脖頸。
「謝謝婆婆。」沈才華告別了佤族老婆婆,按照她說的位置一路找去,當他來到了那片芒果樹林邊上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是……」鰲老口中應承著,仍似有不舍,但在婆婆銳利的目光逼視下,只得怏怏轉身下山。
「是的,婆婆。」鰲老恭敬地回答。
「給一個白毛老怪抓去了。」小才華邊吃邊回答。
竹樓前,有兩名士兵斜倚在芒果樹下抽煙聊天,暗紅色的煙頭在暮色里一閃一閃的。
「哼,老夫早就發現有人在跟蹤了,原來是你這個小傢伙,說,大鸚鵡是不是被你和乃梭偷走了?」鰲老厲聲喝道。
木屋內陳設簡陋,正中央的牆上擺放著一個神龕,布幔前面供著一個木牌,上面寫著「亡夫李地水之靈位」,香爐內燃著三柱清香,煙霧裊裊。
路上沒有車也不見有行人,陽光下,只有小才華孤獨的沿著路邊向北方躑躅而行。累了就坐在路邊的岩石上休息一會兒,喝點山泉水,與吸子筒嘮叨幾句,然後再繼續上路,他的心中就只有一個信念:救出嘟嘟。
吸子平趴在岸邊,腹面顫抖著排去了體內的水分,然後身子捲成了雨傘大小的吸子筒,若是不留意,人們真的會以為它就是一把新穎的綠毛傘。
「奶奶……」沈才華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萬般委屈的告訴說白毛老怪搶走了大鸚鵡嘟嘟。
「可是老嫗聽到了第三個人的喘息氣……」米囊婆婆冷冷說道。
「這小傢伙有一隻名叫嘟嘟,會講人話的藍紫金剛大鸚鵡……」鰲老尷尬的解釋說著。
鰲老拄著手杖,一手牽著繩索頭,與兩名守衛的士兵匆匆交談了幾句,然後拽著老乞丐繞過樹林,朝後山走去。
屋子地上停放著一具陳舊的棺材,半敞棺材蓋,裏面鋪著一床被褥,這就是客家嬤嬤的睡床——祝由靈棺。
誰將罌粟花種于路旁,
哦,罌粟花,
月色朦朧,花海幽香,米囊婆婆原來是個五短身材的老女人,銀髮披肩,滿臉的皺紋,長袖對襟短上衣,紅色斜紋圍腰,下穿單式片裙並綴有黑色前遮陰布,腳上打著綁腿,是一副台灣土著泰雅人的裝束。
「好孩子,別怕,嬤嬤會替你把嘟嘟要回來的……」客家嬤嬤輕輕的揩去小才華臉蛋上的淚珠,柔聲說道,「咱們先進屋去吧。」
佤族老阿婆心地善良,捧一粗瓷大碗,盛了半碗佤幫有名的雞肉爛飯,端給了沈才華,沖他微微一笑:「吃吧,孩子。」
沉溺在它的幽香。
米囊婆婆面如冰霜,轉過身來冷冰冰的問鰲老道:「這孩子在說什麼?」
「米囊婆婆,老夫已經將那個怪人帶來了。」鰲老清了清喉嚨,朗聲說道。
月上東山,山林間一片清涼,遠遠望去,西山籠罩在淡淡的薄霧之中,其間偶爾傳來啄木鳥「篤篤」啄樹的聲音,神秘而詭異。
屋子裡不再吭聲了。
直到黃昏時分,疲憊不堪的才華終於回到了果敢首府老街,一屁股坐在了一家佤族人開的小食店門口,又累又餓,小舌頭不住的舔著乾涸開裂的嘴唇。
※※※
此穴為人體九大暈穴之一,點中即刻暈倒,若不解穴,可昏睡十二個時辰之久。
「孩子,你的家人呢?」老婆婆慈祥的問道。
任令它飄香,
老婆婆望了望這個孤獨可憐的小男孩,告訴他道:「沿著這條後街一直朝前走,你會看見一片芒果樹林,裏面有一棟竹樓,那就是他的家,門口有士兵把守。」
誰將罌粟花種于路旁,
「白毛老怪?」婆婆笑了。
「白頭髮,白眉毛還有白鬍子,頭上帶一個方帽子,手裡拿著紅手杖,是個瘸子,走路拐拐的……」沈才華比劃著說道,他不曉得如何來描繪鰲老那身怪模怪樣的明代儒生服。
就在這時,竹樓上出現了白毛老怪的身影,拉著五花大綁的老乞丐下樓,可是卻不見嘟嘟的身影。
木屋內傳來一聲長長地嘆息:「嗯……只有你們兩個人么?」
莫非嘟嘟被關押在其他的什麼地方……沈才華想著,隨即悄悄地跟在了白毛老怪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