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了空和尚

虛風道長拱手施禮，謙恭的說道：「大師果然法眼如炬，方才多有唐突，還望見諒。」

「請問老師父，您是省里新近派來這風陵寺的么？」有富望著老僧的後背恭敬地問道。

「施主為何發笑？」老僧似有不滿意的說道。

虛風安慰的輕輕拍了拍有良，扭過臉問郭鎮長道：「風陵寺內如今還有僧人么？」

「可能吧，風陵寺是河東的一座小寺廟，省里也不太重視。」郭鎮長回答著。

這自然逃不過費道長的獨眼，「嘿嘿……」他冷笑了起來，轉臉面對著虛風緩緩說道：「徐董事長，你一定知道賈道長如今身在何處，是吧？」

「老師父，您打坐時背向殿外，又怎知他們沒有來過呢？」虛風接著問道。

虛風淡淡一笑道：「我來問問老和尚。」說罷拽著有良走進了大殿中，費道長放心不下，也同郭鎮長一道緊隨其後。

當虛風等人吃完早餐后，郭鎮長駕駛著那輛破舊的北京B212吉普車，載著有富也匆匆的趕來了。

「聽有良說，前不久，他的妹子被這個姓賈的道長擄走了，我這次經風陵渡來到河東，就是想要找到此人，討回孩子。」虛風淡淡的說道，心想，反正自己的目標是氣功秘笈，別的也不願多管閑事，若是形勢搞得越是混亂，則越對自己有利。

「請問老師父，這幾日可有一位扎白羊肚頭巾的老漢帶著一位小姑娘來此。」虛風問道。

有良搖了搖頭，隨後目光很不自然的瞥了虛風一眼。

費道長聞言便是一愣，與郭鎮長面面相覷。

「前面道路過不去，我們得步行了。」郭鎮長拔下車鑰匙，扭頭對虛風說道，隨即跳下了車。

「如此甚好。」費道長爽快的答應下來了，這個徐董事長是否在誑人，到了風陵寺一切便都清楚了。

郭鎮長點點頭，招呼店主老王過來，告訴他將兩桌的早餐全部都記在鎮政府的賬上，然後抓起幾隻羊肉燒賣，一面吃一面走出飯館，朝著鎮政府走去。

「你以前聽說過風陵寺么？」費道長試探著問道，此人是敵是友現在還兩說著，但其剛才露出來的那一手，可見武功已在自己之上，師父不在身邊，事兒絕不能再搞砸了。

※※※

風捲起乾燥的塵土，天地間一片灰濛濛的，這是黃土高原特有的景象，蓋因乾燥缺水、植被稀疏所致。此刻極目遠眺，風陵寺隱隱約約的矗立於漫漫風沙之中，顯得格外的蒼涼與凋敝。

「哦，我是這風陵渡鎮的公安特派員郭有富。」有富自我介紹道。

「賈道長他人現在哪兒？」費道長急切的問道。

「童顏鶴髮者一襲黑袍，是個老道，藍色中山裝的中年人像是個鄉鎮領導幹部，傳黃軍裝的獨臂青年頗具軍旅氣質，自己說是公安特派員，你同這小男孩都穿深色西裝，打扮的如同父子，但相貌大相徑庭，他的腦袋是圓圓的，而你的卻是扁扁的，像個刀螂。」老僧一口氣的說出了身後所有人的著裝甚至猜測到了身份。

「我去問問。」有富邁步走進了大殿。

老僧鼻子「哼」了一下，道：「你們可以走了。」

「大師既是一位佛門高僧，為何頭頂未見『燒戒疤』呢？」虛風的臉上現出一絲怪異的笑容。

「唉……什麼事，快說吧。」老僧仍舊閉目打坐，但已似乎有些不耐煩。

「不錯，老衲了空，由五台山而來，新任風陵寺住持，」那老僧操一口純正的普通話，態度謙和，依舊是背對著殿門說道，「施主，為何有此一問？」

「嘎吱」一聲剎車，吉普車停了下來。

「殿外的那幾個人是與施主一起的么？」老僧頭也不回的問道。

「有良，跟著我的身邊。」虛風輕聲說道，拉過孩子的手下了車，跟隨著大家朝著不遠處的風陵寺走去。

「四個大人，一個小孩兒。」老僧鼻子「哼」了一聲，說道。

虛風微微一笑，再次拱手道：「在下還有一事不明，還想請大師釋疑。」

「莫非又是賈道長？」郭鎮長緊跟在後面，詫異的想起了一渡法師死去的那天夜裡，賈道長就曾經假扮過一渡老和尚，但還是被宋地翁所識破了，於是小聲的說道。

郭鎮長見費道長如此說，雖然不明其用意，但也附和著現出了笑臉，忙說道：「既然到了河東風陵渡，徐董事長就不要客氣了，在本地有什麼事情和困難儘管提出來好了，我們一盡地主之誼。」

有富一馬當先的衝上了石階，快步跨進山門，來到了大殿之前，驚訝的望見殿內有一位黃袍光頭老僧正在蒲團上閉目打坐。

「不像，」費道長搖了搖頭，望著老僧枯瘦的背影說道，「賈道長身材比這老僧還要胖些。」

「這麼說，現在是一座空寺了。」虛風說道。

郭鎮長一面轉動著方向盤，一面回答說道：「自從一渡法師圓寂以後，縣裡已經向省宗教局打了報告，據說要派僧人過來，大概是因為人選問題，遲遲沒有答覆下來。」

「都穿的什麼顏色的衣服？」虛風接著問道。

「老衲心凈空明，何需眼觀。」老僧回答道。

「哈哈，徐董事長，」費道長獨眼一轉，態度隨之來了個大轉彎，用手一指郭鎮長，說道，「貧道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風陵渡鎮的郭有財鎮長，本地的父母官。」

吉普車行駛在顛簸的黃河故道上，車尾揚起一大片塵土。

虛風淡淡說道：「我們正準備去風陵寺找賈道長，兩位可有意同行？」

虛風聞言心道，這老和尚是真有道，還是裝瘋賣傻呢？他細細的打量了老和尚一番，竟自笑了。

「幸會，幸會。」虛風微微欠身頜首道。

「呵呵，徐董事長，你也太會開玩笑了……再說，你是香港的一位商人，怎麼會知道這河東一隅有個賈屍冥賈道長的？而且對他的行蹤竟又如此之熟悉？你究竟是什麼人？」費道長厲聲問道。

「在哪兒？」費道長緊緊地咬住不鬆口。

「沒有。」老僧回答的很乾脆。

一行人來到了風陵寺前，台階上的山門是敞開著的。

虛風聞言大吃了一驚，身後的費道長和郭家兄弟更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郭鎮長頗為納悶的說道：「咦，山門怎麼打開了？難道又來了盜墓賊么？」

「徐某初次來到河東，風陵寺也是頭一回聽說。」虛風如實的回答道。

虛風此刻方才領悟到，世間上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這五台山下來的「老和尚」竟然能夠做到閉目視物，而且是腦後視物，莫不就是佛教中的「天眼證智通」么？道教也有「開天目」一說，天目位於鼻根上印堂的位置，從印堂進去約兩寸，有一個象松果一樣的腺體，現代醫學稱之為「松果體」，當代解剖學發現，松果腺體內有退化了的視網膜，仍具有成像能力。道家認為，人經過刻苦修鍊，一旦兩眉中間的天目激活開通了，便可隨意內視，微視，透視和遙視。即使是閉上眼睛，額前也能成像，並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不可思議的東西，如鬼魂等陰性的暗物質。三歲以前的小孩，其松果腺體還未完全退化之時，便很容易看到一些成人看不到的陰性物質，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松果體便完全退化閉合，就再也看不到了。

「是的，我們一道來的。」有富口中答道，心想，這老和尚的聽力挺好的嘛。

「老師父既然無需眼觀，便知身後之物，那麼，您說說，我們總共有幾個人？」虛風決心試探究竟。

「風陵寺。」虛風說道。

車內，有良膽怯的縮在了虛風的身側，目光警惕的瞄著費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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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上有富，我們一起去。」費道長對郭鎮長說道，公安特派員手裡有支槍，萬一有什麼變故也好有個策應，上次在風陵寺，自己便是用槍擊倒了武功極高的一渡法師。

隨即，一行人上車，離開了風陵渡口，沿著黃河故道直奔風陵寺而去。

費道長目光瞥向了虛風，口中冷冷的說道：「徐董事長，請問賈道長人在哪兒呢……」

「當然知道。」虛風坦然的回答道。

費道長坐在後排座位上，那隻獨眼始終死死的盯著有良，看的他直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