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關中地臍
第一百一十二章 間歇河
「東方兄，你先上去，然後接住小主人。」熊大海蹲下身子，讓東方弘踩著自己的肩膀，慢慢站起，不過距溝岸的上沿還有一段距離。
一絲淡淡的光線折射下來，樹洞的地底下朦朦朧朧的，可以看見有一個石洞口，裏面陰風嗖嗖，空氣中帶有一股土腥氣。
「東方兄，趕快下來，不然時間就不夠用了！」熊大海厲聲催促道。
「我先下去。」熊大海二話不說，就要搶先跳下溝去。
熊大海長脖子上面的腦袋張開了巨大的嘴巴，類似一條巨蟒的大口，死命的咬住東方弘的小腦袋瓜，身子一弓，足尖用力，竟然反彈而起，硬是將東方弘拖回到了河岸上。
東方弘拚命地用雙手在擠壓著扁頭，費了好半天勁兒，才使腦袋正了過來，然後再將脖子一點點的慢慢縮短。
熊大海慢慢的鬆開了大口，此刻，東方弘的腦袋已經被咬扁了，上面印著兩排深深的齒痕，還滲出了几絲血跡。
沈才華遵其所言，也縱身一跳，落在了熊大海的懷裡。
「黃……黃河故道，水都，都在地下流走了。」嘟嘟解釋道。
熊大海點頭道：「這刻的是個人的肚臍，看來這個石洞就是『地臍』的入口了。」
東方弘下來了，解開腰間的繩索，打開了包袱皮，拿出手電筒遞給了熊大海一隻。
「嘟嘟是會飛的神鳥，不會有危險的，也許它現在已經見到恩人或者遇到那個徐董事長了。」熊大海安慰他道。
「快……快走。」嘟嘟一面喊著，拍打著翅膀飛過十余丈寬的暗河溝，落在了對面岸上。
「什麼『間歇河』？」熊大海不解的問。
「等等我
「這是遠古人類的岩……岩壁畫。」嘟嘟歪著腦袋打量著說道。
手電筒光下，可以看出地下甬道是斜著往下延伸著的，石面上有些濕滑，石洞兩壁生滿了綠色的青苔，偶爾可見一兩隻壁虎，瞪著好奇的目光盯著這群不速之客。
「嘟嘟到前面探路去了。」嘟嘟從沈才華的手裡掙脫落在了地上，然後超越過熊大海，勇敢的一蹦一跳的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
「東方兄，藉手電一用。」熊大海劈手將東方弘手裡的電筒奪下，交給了嘟嘟。
就在這時，眾人隱約聽到石洞內傳來一陣沉悶的「隆隆」聲，彷彿是從地底下發出來的，越來越響，到最後幾乎震耳欲聾，腳底下也感覺到劇烈的震動……緊接著，一股強大的水流突至，整個深溝瞬間便幾乎被激流填滿了，水的流速極快，若是有人在溝里，肯定不知會被衝到哪兒去了。
熊大海雙腳金鉤倒掛懸于溝沿，身子垂下口中匆匆說道：「東方兄，趕緊抻長脖子！」說罷，自己的脖頸處「嘎嘎嘎」一陣脆響，然後漸漸的抻長了……
轉過一大塊鐘乳石，石洞拐了個方向，這回熊大海也隱隱約約的聽到了有人在聲嘶力竭的叫喊著。又跑了一段路，甬道越來越寬敞，最後來到了一個巨大的石廳之內。
「嘟嘟，其實你也挺勇敢的。」沈才華真誠的回答說。
眾人大驚，急忙閃身後退了幾步，緊張的望著這條可怕的「地下間歇
東方弘雙手摳著濕滑的石壁，根本無處著手，一抓滿手的青苔，「完了，完了，上不去呀，我們都得被淹死了……」他連蹬帶爬了好一會兒，最後絕望的叫道。
「你們聽……」沈才華突然說道，一面凝神靜氣的注意傾聽著。
「奇怪，地面上都是些乾巴巴的黃土丘，誰知道這地底下竟然有這麼大的水？」東方弘詫異的說道。
熊大海豎起耳朵聽了聽，石洞內並無其他動靜，於是疑惑的問道：「沒有什麼聲音啊，小主人，你聽到了什麼？」
洶湧的激流在腳下奔騰而過，好險啊，差點就將二人沖走了。
「你怎麼就這麼肯定？」熊大海不滿的揶揄道。
「別急，小主人，我們還是休息一會吧，我都走不動了。」東方弘揉著自己如麻桿般的細腿，一味的央求著。
「可以給……給我一隻手，手電筒么？嘟嘟去前面探……探路，也許能遇見嬤……嬤嬤呢。」嘟嘟問熊大海道。
「不會吧，小主人，你是不是出現了幻覺？」熊大海伸手摸了摸小才華的額頭。
「那你可要接住了……」東方弘走到溝邊，把牙一咬，眼睛閉上，心中幻想著七十多年前新婚的那天晚上，自己撲向那個矇著紅頭帕新娘子時的勇氣，緩緩的張開了雙臂，口中喃喃念叨著：「二丫……」正欲撲下，不料腳底一滑，整個人站不穩，竟然摔落了下去。
東方弘膽戰心驚的躊躇不前，嘴裏嘟囔道：「要是有架梯子就好了。」
「神鳥，」熊大海對這隻藍羽毛的大鸚鵡淵博的知識所折服，恭敬地問道，「我們現在可以過河溝了吧？」
熊大海手疾眼快，半空中抓住了東方弘的一條纖細羸弱的瘦腿，用力一帶，化解了其下墜的力量，使其倒撞入懷中……
「別……別下去，萬，萬一是地下間歇河呢……」嘟嘟在一旁勸阻道。
熊大海雙眼圓瞪，伸手扯下了東方弘，道：「先救小主人！」說罷抓起沈才華，掄了兩圈，口中暴喝一聲：「起！」硬是將小才華凌空拋到了河岸之上……
「絕對是女人的肚皮……」東方弘盯著那畫嗤嗤的笑了。
「好像是有人在喊我……」沈才華輕輕的說道。
震耳欲聾的激流再次戛然而止，暗河溝里唯有溪水涓涓細流著，一切都過去了，彷彿危險從未存在過似的。
「『間歇河』就，就是一會兒水大，一會兒水小，有時……時間間歇，萬一下到溝，溝里，大水一來就把人給沖……沖跑了。」嘟嘟結結巴巴的解釋道。
「嗯。」沈才華肯定的點點頭。
「嘿，你是個『跑腿子』自然不懂了，我東方弘可是過來人，有經驗呢。」東方弘頗為自負的回答道。
「好啦，我們可以繼續前進了。」熊大海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嘎嘎嘎」的縮回了腦袋，對大夥說道。
「轟……」的一聲巨響，洶湧澎湃的激流從黑暗中噴射而出，東方弘一急，「啪啪啪」頸椎驟然間鬆開了，乾瘦的細脖子瞬間伸長了近兩米……
※※※
「徐董事長武功很高么？」東方弘問道。
「真……真的？」嘟嘟高興的說道。
「不……不好啦，暗流就，就要到了！」嘟嘟突然尖聲叫嚷了起來。
須臾，激流驀地戛然而止，溝里只剩下一汪淺淺的小溪了，
石洞內已經隱隱約約的聽到了沉悶的「隆隆」聲，由遠及近，大地也隨之微微顫抖了起來。
熊大海抄起沈才華急急忙忙的淌著水朝對岸跑去，東方弘此刻彷彿明白過來了，撒腿就跑，甚至還搶在了熊大海的前面。
熊大海的手電筒光往黑暗中照去，發現了前面石壁上有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奇怪，徐董事長他們兩個沒有手電筒，摸著黑兒怎麼走，還不得把腦袋都磕了……」東方弘嘴裏嘟囔著說道。
「好，我們出發。」熊大海一手牽著小主人，邁步進了石洞之內，東方弘仍舊跟在了後面。
石洞漸漸的變得寬敞了起來，空氣中的濕度也慢慢的大了。
「是嘟嘟！是嘟嘟在喊我！」沈才華撒腿就像石洞深處跑去。
在手電筒光的照射下，石洞的上面鐫刻著一個類似人類肚子的圖形，上面還有一個圓圓的肚臍眼兒，入石三分，很是逼真。
眾人來到跟前，寬大的石洞有如個小廣場一般，高高的洞頂垂下好多條奇形怪狀的石鐘乳，如獸如禽，形態各異。地面上橫著一條幾人深，十余丈寬的水溝擋住了去路，溝底里緩緩流淌著清澈的溪水。
「哎呀媽呀，二丫……不不，是大海老弟，你輕著點嘛，骨頭架子都快被你拽散了。」東方弘嘴裏不住的埋怨道。
約摸行進了小半個時辰，嘟嘟還沒有返回來，沈才華心中焦急，便不住的催促著熊大海快走。
「我呢……那我怎麼辦？」東方弘聞見越來越響的急流轟鳴聲，急出了一頭冷汗。
「大伙兒要多加小心，我在前面開路。」熊大海說著
「趕……趕快，下一次水到來之前，要衝，衝過去。」嘟嘟催促道。
「這你就不懂了，凡是武功極高之人，目力遠遠超過普通人，即便是在漆黑的夜晚，他也不會磕著碰著的。」熊大海扭頭說道。
石廳的地上遺落著那隻還亮著的手電筒……
「我們還是早點走吧。」沈才華拽著熊大海衣襟說道。
「才華，你……你好勇敢。」嘟嘟仰起臉，欽佩的說道。
東方弘拚命地晃動著自己的小腦袋，頸部一陣亂響，勉強抻長了二十多公分……隨後再怎麼使勁兒，也還就那麼短了……
熊大海聞言縱身一躍，落在了幾人深的暗溝裡，溪水只及其腳面，濺起少許水花，他張開了雙臂對沈才華說道：「小主人，你跳下來吧，大海接著你。」
「前，前面有……有條小溪。」嘟嘟在不遠處叫喊了起來。
「東方兄，靠著石壁站在那兒別動！」熊大海厲聲說道，隨即含胸拔背，身子躍起，一腳踩在東方弘的腦袋上借力一縱，跳上了河岸。
「當然，你瞧他上樹時露的那一手輕功，就知道此人絕對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熊大海欽佩的回答道。
「才華，救，救命啊……」嘟嘟驚恐萬狀的求救聲從石廳的頂上傳來……
「還不鬆口，你……」東方弘齜牙咧嘴的叫道。
嘟嘟兩隻爪子抓住了手電筒，然後振翅朝著石洞裏面飛去，那道亮光漸漸的遠去了。
「上面有……有圖！」嘟嘟眼尖，嘴裏驚奇的說道。
洞內甬道有數米高，十分的寬敞，地面有些濕滑，大家小心翼翼的前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