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關中地臍
第一百一十五章 屍磷蟲
兩人沿著石灰岩溶洞內的甬道摸索著前行，地底下有些悶熱，身上已微微出汗，有點像初夏時的氣溫。
就在這時，忽聞一絲輕微的「嗡嗡」聲，溶洞深處出現了一群綠色的熒光，緩緩的奔著他倆而來。
「螢火蟲！」有良興奮地叫道，在凹里村時，夏季的夜晚經常會見到房前屋后和菜園子里有螢火蟲，他還準備今年夏天捉些螢火蟲送給妮子呢。
幾分鐘后，激流驀地戛然而止，原本滿滿的暗河水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唯有溝底一股涓涓細流在靜靜地流淌著。
一口氣跑出了很遠，虛風道長這才放緩了腳步，「我們現在算是安全了。」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有良頭一回見到如此精巧的手電筒，吃驚不已。
虛風道長打開手電筒照過去，暗河溝內已經基本漲滿了水，流速湍急，翻卷著白色的浪花和漩渦，此刻若是有人在溝里必定溺斃，屍首都不知會衝到何處去了。
大甲蟲們蜂擁而上，整個石廳內回蕩著甲蟲足劃過石頭地面時發出「沙沙沙」的恐怖摩擦聲。
「天啊，俺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蜘蛛！」有良愕然道。
可是為什麼這些「屍磷蟲」對自己卻不感興趣呢？虛風道長腦筋一轉，登時想通了，大概是「古龍水」的原因，它們不喜歡自己身上的化妝品味道……虛風道長苦笑了一下，從自己的衣袋內掏出半瓶「古龍水」噴劑來。在京城出發前，他曾經送給了有良一瓶，但這孩子捨不得用，說是要留給妮子，於是便私下珍藏了起來。
「嗡嗡……」那幾隻「屍磷蟲」驀地彈跳開，在空中接連翻了幾個筋頭，搖搖欲墜的落荒而逃。
「嗡嗡」聲大些了，那群綠瑩瑩的光點已經飛到了近前。
「好了，我們可
「『屍磷蟲』可比俺村那兒的螢火蟲亮多了。」有良望著那些綠光說道。
「你知道『鬼火』么？人死後埋葬在土壤里，屍體分解時，骨中的磷與潮氣、水或鹼性物質產生化學反應，生成磷化氫氣體，自土壤裂隙中溢出而自燃，在空氣中漂浮和移動，民間稱之為『鬼火』。南宋陸遊《老學庵筆記·卷四》就提及『予年十餘歲時，見郊野間鬼火至多，麥苗稻穗之杪往往出火，色正青，俄復不見。蓋是時去兵亂未久，所謂人血為磷者，信不妄也。』清代紀曉嵐《閱微草堂筆記》中則更直接寫道，『磷為鬼火。』這『屍磷蟲』的模樣與螢火蟲相似，它有一種怪癖，就是喜歡吸食磷化氫氣體，所以便經常于夜晚出沒于荒郊野外的亂墳崗中，追逐並吸食『鬼火』，久而久之，體內便帶有綠色的熒光了。」虛風道長解釋說道。
有良看見這突然之間的巨大變化，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屍磷蟲」飛過來了，如同一個個綠色的幽靈般圍繞著他倆翩翩起舞，發出柔和的「嗡嗡」聲，令人昏昏欲睡，有良張開了嘴巴，接連打起了哈欠，眼皮沉重，倦意襲來。
有良跟著虛風道長一路行去，還不時回過頭來留戀的望著那些「屍磷蟲」和它們青幽幽的熒光。
可是他卻不知道，「屍磷蟲」那美麗的外表掩蓋下，其實卻是自然界里極其兇殘的殺手，它們以銳利的口器刺入獵物的肌膚，注入含磷的「熒光素」，可即時導致其發瘋甚至死亡。當注入的劑量大時，獵物屍首竟會發出綠色的熒光，而「屍磷蟲」們卻只是圖於一種排泄時的快感而已，完全是生物異
虛風道長手持鋼筆手電筒照了照暗河溝的石壁，緩緩說道：「有良，你看這溝底的水很淺，可數米高的石壁上卻有著濕漉漉的新鮮水跡，這是為什麼呢？」
虛風道長用鋼筆手電筒四處照照，嘗試能夠發現一點前輩和那個假和尚李地火在此經過的蛛絲馬跡。
虛風道長托著有良躍上了風陵寺的那株老白果樹，撥開茂密的枝葉，探頭望了望黑黝黝的樹洞，隨即俯下身來，衝著洞底嘴巴里舌頭一點，發出「噠」的一聲脆響，然後側耳靜聽其迴音，估計出這樹洞深約三十米左右，減去樹榦的高度，洞底大致深入地下不超過二十米。
一隻大甲蟲莽撞的沖在了頭裡，竟然不顧一切的爬到了虛風道長的包頭牛皮鞋上，舉起尖利的口器就要刺入，虛風道長一抬腳將甲蟲踢上了半空，倒掛在了蜘蛛網上。
「有良，小心了。」虛風道長緊張的發出警示，關閉了手電筒，雙目盯住了那些遊動著的綠光。
有良頓時嚇得臉色蒼白，連連退縮，躲在了虛風道長的身後。
「這不是螢火蟲，而是『屍磷蟲』，亂墳崗里經常可以見到，想不到地底下竟然也有此物。」虛風道長疑惑的說道。
一張大大的蜘蛛網吊在了石廳的頂上，網中央爬伏著一隻巨大的白化狼蛛，腦袋上生有八隻單眼，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倆，這狼蛛已經感覺到了空氣中微弱的氣流變化，知道有大型獵物到來了。
「沙沙沙……」石廳角落裡發出一種奇特的摩擦聲音，虛風緊忙將手電筒光移過去，望見石壁的縫隙中鑽出一群黑色的大甲蟲，個頭大如雞蛋，雙觸角，三隻眼，長相醜陋之極。
虛風道長微微一笑，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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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地臍』里的物種都已經變異了，貧道也是第一次見到白化的狼蛛，而且個頭這麼大，狼蛛的毒性極強，千萬碰不得的。」虛風道長警告說道。
「道長，這是條小河溝。」有良說道。
洞底朦朦朧朧，藉著微弱的光線，虛風道長看清有一條地下甬道，伸向黑漆漆的遠方。
「道長，俺什麼也瞧不見……」有良瞪大了眼睛說道。
「走。」虛風道長右手一托有良的腰，縱身躍下了溝內，然後趟過淺淺的溪流，來到了對岸溝壁下，他左手連按兩下，便帶著有良迅速的攀上了三人多高的濕滑石壁，落在了岸上。
「唉，俺要是有這功夫就好了，肯定能救出妮子……」有良幽幽的嘆息道。
虛風道長的目光迅速的四周掃視一圈，看見了甲蟲們的身後以及石壁另一側各有一個石洞，除此而外再無其他的通道，看來這兩個洞子便是繼續前往地臍的路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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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風道長瞧見，那些傢伙正盤旋在有良裸露的皮膚之上，越來越低，有幾隻已經俯衝落在了他的鼻樑和臉頰上，正欲將鋒利的口器刺入……
虛風道長突然打開了鋼筆手電筒，光束直射那些「屍磷蟲」，頓時不由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們來到了一座寬敞的石廳內。
「這是一條『間歇河』，若是估計得不錯，這水很快便會漲起來，我們在這裏等等，看一下究竟會有多少空隙時間。」虛風道長解釋說道，同時看了下腕上的手錶，然後熄滅了手中的鋼筆手電筒，在黑暗中靜靜地等
他將瓶子噴口對準有良的臉上，「噗噗噗」接連噴出一團團的香霧……
「阿嚏……」有良打了個噴嚏，睜開了眼睛，疑惑的說道，「咦，好香啊。」
虛風道長見事不妙，伸手抓住有良，雙腳一跺凌空躍過那群密密麻麻的甲蟲大軍，徑直就近竄入了側面的那個石洞，落地后撒腿就跑，將甲蟲們遠遠的拋在了後面。
成百上千隻「屍磷蟲」緊緊地尾隨在虛風道長和有良的身後，形成了一條遊動著的綠色熒光帶，以至於道長乾脆關閉了鋼筆手電筒，藉著熒光便可以前行了。
「有良，抓住貧道的後背，我們下去了。」虛風說罷馱起有良，運足內力，雙手雙腳緊撐洞壁，一點點的降入洞內，最後踩在了堅硬的石地上。
虛風道長微微一笑，接著又往有良的身上到處都噴洒了些古龍水，再看那些「屍磷蟲」，都一個個躲得遠遠的，閃動著綠色的熒光再也不敢近前了。
其他的大甲蟲沒有繼續衝過來，而是整整齊齊的列隊排滿了半個石廳，鴉雀無聲……最後，一隻更大的甲蟲慢吞吞的爬了出來，趾高氣昂的神情如同首領一般。
「『屍磷蟲』是什麼東西？」有良頭一回聽說這種蟲子。
狼蛛閃電般的撲上，迅速的噴出一股蛛絲將其黏住，隨即用兩隻前螯肢眼花繚亂的把大甲蟲翻滾纏裹了成一個大繭子，接著後足一推，丟進了「貯藏室」里做為食物儲存了起來。
虛風道長的定力極高，警惕的觀察著那些不停飛舞著的「屍磷蟲」，面色凝重，他看出了一絲蹊蹺，那些綠光全都盤旋在了有良的頭頂上，他的身旁卻一隻都沒有，彷彿它們對自己不感興趣似的。
有良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不久，他倆來到了一道地下暗河溝前止
方才在石廳時，為了躲避那些大甲蟲，自己慌不擇路的逃進了這個石洞，萬一與他們走差道了，可就麻煩大了。
這些「屍磷蟲」個頭約半寸大小，長而扁平，體壁與鞘翅柔軟，前胸背板平坦，腦袋十分的狹小，眼睛呈半圓球形，有7～8節腹部，末端下方有發光囊，發出一種綠瑩瑩、青幽幽的光。每隻「屍磷蟲」的口中都生有一根長而銳利的口器，看上去如同一支中空的針灸針，因為在其末端處還滴著有口涎水。
兩人走了許久，有良最後實在是走不動了，「道長，俺們歇歇吧。」他疲憊無力的說道。
不多時，一絲輕微的「隆隆」聲響起，由遠及近，腳下的石地也隨之逐漸顫動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簡直就是震耳欲聾了，「轟」的一聲巨響，巨大的激流噴射而出……
兩人沿著甬道一直朝地下暗洞深處走去，地下濕滑，洞壁生滿了青苔，空氣中有股淡淡的霉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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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蟲首領晃動著觸角，三隻不會轉動的單眼死死的盯著面前這兩個大型溫血獵物，亢奮的渾身微微顫抖著，後腳「噠噠噠」的擊打著地面，迫不及待的發出了進攻的訊息。
有良腿一軟，幾乎攤倒在了地上。
「還大多了……」虛風道長苦笑道，他已經看清這些『屍磷蟲』遠比地面上的大了數倍，恐怕也是來著不善呢。
「好吧，以前輩和李地火的功力，反正我們也追不上了，索性就休息一會兒吧。」虛風道長點了點頭道。
「慢！」虛風道長突然一擺手，停住了腳步，將電筒光向上照去。
走了很久很久，虛風道長也感到了十分的疲倦，就在這時，遠遠的望見了「滿天星斗」和一個巨大的湖泊，淡綠色的湖水中間，遙見一座青幽幽的小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