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滿天下
第四十八章 奇葩聖旨
「武三思，這狗東西……」武則天輕開金口，大罵起來。
狄仁傑都如此反應，其他人更不用說了，個個先是一臉的沮喪，以為王孝傑完了。然後就是一臉的不信，以為自己聽錯了。
茶水濺了武承嗣一頭一臉，衣襟濕了一大片，武承嗣兀自不覺，張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王孝傑絕不能出事。」張柬之在心裏道。
「砰！」武則天抓起短案上的茶盅，朝武承嗣重重砸來，砸在武承嗣的額頭上，武承嗣的額頭起了一個青包。
武承嗣一個哆嗦，只是這是絕好的良機，應該把李旦扯進來，武承嗣強忍著心驚，道：「陛下，王孝傑圖謀不軌，大逆不道，必是有人與之勾連。」
「閉嘴！」武則天眼睛一翻，眼中精光閃閃，沖武承嗣喝道。
不僅不會縱容，還要治武三思！
程務挺與裴炎的交情很好，就上書為裴炎辯解，武則天怒了，就把程務挺這員抗擊突厥的重將也殺了。
上官婉兒如同仙女般飄來，沖武則天見禮，道：「上官婉兒見過陛下。」
聲調並不高，卻是擲地有聲，上官婉兒不敢再說了，只得擬旨。
只要和「恢復李唐江山」有關，哪怕是捕風捉影，武則天也會大開殺戒。儘管王孝傑是重將，眾人也是為他暗捏一把冷汗。
「陛下，您是不是……」武承嗣一臉不信，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是王孝傑大逆不道，里通突厥……」
「重寫？」上官婉兒跟肚裏蛔蟲似的，很了解
徐敬業揚州起兵，公然反對武則天。武則天向裴炎問策，如何平息此事，裴炎就說天子已經長大，只要武則天還政，此事自平。
她為什麼要殺如此重將？
其中，不乏極為重要的文臣武將。
武承嗣搭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大氣也不敢出了。
「陛……」李旦臉色大變，額頭上冷汗都滲出來了。
「你瞧瞧吧。」武則天點點頭。
「武承嗣，你這狗東西，給朕聽著：王孝傑忠心耿耿，從未有謀逆之舉，若你膽敢中傷他，誣衊他，休怪朕六親不認！」武則天指著武承嗣，如同罵孫子似的大罵。
誰都明白王孝傑的重要性，他絕不能出事，這可是關係北方安危的大事。
這一聲響不得了，狄仁傑他們聽在耳里，如同炸雷在耳際轟鳴似的，個個臉色大變，在心裏暗叫：「完了！完了！王孝傑完了！」
「冤屈？」武則天冷笑一聲，眼中精光暴射，道：「在這生死大戰之際，就算他有天大的冤屈，也得給朕忍著！」
不僅了殺了程務挺，還把程務挺的家人也給滅了。
對這種犯忌的事兒，哪怕是親兒子，武則天也是照殺不誤，李賢就是最好的明證。李旦不能不懼。
明明是他有理，武則天咋又砸他了呢？
「婉兒。」武則天道。
武則天的罵聲洪亮，人人聽得清清
上官婉兒忙給鋪好皇綾，武則天飽醮濃墨，一揮而就。
就在於程務挺捲入一起政治紛爭中。
這事兒要是坐實了，他就完了。
由此可知，程務挺在對付突厥一事上取得的成就有多大。就是如此重將，武則天說殺便殺了。
武則天絕對不會縱容！
「陛下，你是如何寫的？」把兩人的神態看在眼裡，狄仁傑好奇了。
「那好吧。」上官婉兒微一思索，再度擬旨。寫好之後，遞給武則天過目。
「讓我閉嘴？」武承嗣驚宅莫銘。
狄仁奇一生經歷過的大風大浪不知道有多少，要讓他好奇很難很難。可是，武則天用了「奇葩」二字，還說什麼從她開始，要狄仁傑不好奇也不成。
他要是告王孝傑里通突厥的話，武則天肯定不會信，可他告王孝傑意欲恢復李唐江山，這可是戳到武則天的痛處了，這是她最為忌諱之事。
眼睛瞄了眼李旦，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那就是李旦和王孝傑勾結。
「這要如何營救王孝傑？」狄仁傑在心裏暗道。
「……讓朕不省心！」武則天沉聲罵道，語氣嚴厲，氣恨恨的。
「完了！完了！陛下如此大罵王孝傑……呃……不是罵王孝傑？」狄仁傑一開始還以為武則天在罵王孝傑，聽著聽著這才發現武則天不是在罵王孝傑，而是在罵武三思，他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嘴裏發出一陣磨牙聲。
聲調轉高，恨恨的道：「如
武三思狀告王孝傑，明明應該治王孝傑的罪才是，武則天竟然沖武承嗣發火，這事兒也太出人意料了。
以一介女流，成為中國歷史上的唯一女皇，她能驅使群雄，雄視天下，不是幸致，而是有她的過人之處！
「擬旨，對武三思這狗東西進行申斥。」武則天沉聲道。
可現在進行生死大戰，關係極大，關係到未來數十上百年的安危，在這節骨眼上還要鬧事，那就是分不清好賴了。
「申斥？」上官婉兒提醒一句：「陛下，要不要派人弄明白原委？萬一梁王有冤屈呢？」
王孝傑是碩果僅存的名將，若他出事了，這打突厥一事就成了泡影，誰來統兵？
武則天接過一瞧，搖頭道：「重寫。」
程務挺被殺一事，就是其中之一。
程務挺並不反對武則天，他只是出於朋友之義，為裴炎辯解了幾句，就招來殺身之禍，家破人亡。原因就在於「恢復李唐江山」這是武則天的禁忌，誰碰誰死。
武三思以「恢復李唐江山」為由，狀告王孝傑，這是打在武則天的禁忌處，她竟然不理睬不說，還褒揚王孝傑，武則天之精明可想而知，她的確是當得起這份頌揚。
程務挺被武則天殺害之後，突厥歡欣鼓舞，殺牛宰羊的慶賀。並且，突厥還給程務挺立廟祭祀。
「陛下，請過目。」上官婉兒寫好，把聖旨遞給武
程務挺很得武則天賞識，很得武則天器重，派他鎮守北方。在程務挺鎮守北方那些年，將士用命，打得突厥血流成河，屍積如山，突厥不敢近邊。可以這樣說，若是程務挺還活著的話，很可能已經把突厥給滅了，不會留到現在。
不僅武承嗣一副不信的樣兒，就是狄仁傑他們，個個都是看見老母豬上樹的表情。
武三思以此來告王孝傑的刁狀，這一手狠啊，狠得讓人無話可說。
「你的文章是寫得很好，只是語氣不夠嚴厲。」武則天道出原委，道：「如此大戰，決不容有失，為了讓三思這狗東西長長記性，不再鬧事，就得語氣嚴厲。」
武則天的旨意，大多出自上官婉兒之手，擬旨對於上官婉兒來說，是駕輕就熟，提筆在手，微一凝思，一揮而就。
「陛下英明！」緊接著，眾人反應過來，長吁一口氣，他們白擔心了，武則天不會治王孝傑的罪。狄仁傑他們心悅誠服，齊聲頌揚。
「一定是武三思這狗東西胡來，王孝傑不準，他這才上奏，告王孝傑的刁狀。」武則天狠狠瞪了一眼武承嗣，緩緩道：「此戰干係北方安危！干係天朝與大食的大戰！干係極大，絕不能出錯！」
「……」狄仁伙他們總算了是相信自己沒有聽錯了，只是他們更加迷糊了。
「……」上官婉兒看著聖旨，一臉的驚訝，小嘴張得老大，說不出話了。
「陛下……」狄仁傑他們激動難已，眼淚花花的。
「陛下，不行啊，觀古今，從未有如此奇葩的
武則天通往帝王寶座的道路是一條血路，殺人無數，把那些阻止她、有可能阻止她登上帝王寶座的人全部殺了。
武則天的精明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不需要狄仁傑他們為王孝傑分辯，她就知道該如何處置了，要狄仁傑他們不激動都難。
明明是武三思狀告王孝傑，咋又成了武三思不讓武則天省心了呢？
狄仁傑忙走過去，把聖旨一瞧，眼珠子差點掉在地上了，失聲尖叫道：「還真是一道奇葩聖旨！真是奇葩！」
武三思這一手夠狠！非常狠！
他今天可是丟臉丟大了，被武則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用茶盅砸了一個大青包。這事兒傳出去，他都沒臉見人了。
要是在平時，武則天遇到這種事兒，很可能睜一隻眼閉一眼，甚至於可以縱容些。這已經得到驗證，武三思和武承嗣之所以如此囂張，就是因為如此。他們鬧的時候，沒甚大事，武則天可以縱容他們，為他們積累名望。
這讓武則天非常不高興，就把裴炎給滅了。
鬧事，不是不可以，那得分清時候。
「奇葩？這詞用得好。」武則天點點頭，道：「在朕之前，不是沒有女皇么？從朕開始，就有了女皇，這樣的奇葩聖旨，也就從朕開始吧。」
「不夠！不夠！」武則天看過，搖搖頭，放到一邊，提筆在手，道：「還是朕來寫吧。」
「砰！」就在眾人擔心之際，只見武則天眉頭一挑，如同利劍似的，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發出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