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奪嫡之爭
第十章 默啜助興
默啜額頭上的冷汗如同水一般滲出來，吸口氣，平復一下心神，再度跳起來。說來也怪，這次的舞蹈竟然好了很多。
「哈哈！」群臣放聲暢笑，歡快無比。
他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想想真是窩囊。
是以，誰能不歡喜？
這話如同利劍似的，剜著默啜的心。他真心不願意，卻又沒膽拒絕，這話打到他的痛處。
如今，武則天竟然要默啜跳舞助興，默啜怒氣上涌，恨不得一頭撞死。
這屈辱，翻遍歷史，也沒有幾個能與之相比。興許，只有劉禪助興能與之相比了。
能得武則天親自敬酒，那是何等的難得，誰能不喜？
等宮女斟酒後，武則天再度舉杯，一臉的肅穆，道：「為了此戰，數十萬將士征戰，死傷不少。他們都是好男兒，朕甚為欽佩。這一杯酒，朕就敬長眠于地下的將士們！」
勸阻的突厥大臣一個激靈，忙閉上嘴，緊抿著嘴唇，大氣也不敢出了。
「哼！」武三思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灰溜溜的去了。
「你滿意，朕卻不滿意。」武則天聲音冰冷，道：「你甚都學得象，就一樣沒學象，那就是跳舞助興。」
「一定要默啜助興！」
武則天端起酒杯站起身。
每每思及此事，默啜就恨不得有個地洞，立時鑽進去。
若是掃了武則天的興，那後果不堪設想，武三思萬分不甘，卻是不得不向武則天見禮告退。臨去前，狠狠瞪了李隆基一眼，那意思是在威脅李隆基，李隆基卻是沖他豎起了中指
「默啜不是要學頡利么？就讓他學個痛快！這跳舞助興是少不了的。」
「陛下，陛下……」武三思真是後悔了，早知道如此，他何必趕來湊熱鬧。
「可汗，不可呀。」有突厥大臣忙勸阻。
「假梁王，你不會是鐵了心要掃我們的興吧？」李隆基臉一沉，沉聲喝道。
唐朝的武功雖盛，如此慶功宴只此一次，懷念的人太多了。
可以預料得到，這次慶功宴必然是一段佳話，會留傳千古。
武承嗣看在眼裡，格外得意，昂頭挺胸，如同打了勝仗的大將軍。武三思這次的臉丟大發了，連參加慶功宴的資格都沒有，這意味著武三思要倒血霉了。而他武承嗣卻是一枝獨秀，當上太子的把握更大了。
由李隆基說的話，武三思固然顏面掃地，卻是沒有讓武三思自己說更難受，這可以噁心武三思。
群臣陪著喝乾。
「諒你也不敢不願意！」有大臣冷哼一聲，得意的沖默啜喝斥。
「勇士們：請飲此杯！」群臣也是瀝酒于地，一臉的肅穆。
「三郎，你說說看。」武則天臉色變冷，沖李隆基道。
「跳吧！」武則天淡淡的道。
「呵呵！」一片暢笑聲響起，個個只覺這杯酒韻味無窮，暢快無比。
一仰脖子，再度喝乾，仍是亮了亮杯底。
「弟兄們：請飲此杯！」將士們臉含悲戚，齊聲吶喊，個個激動難已。
群臣大聲附和。聲音洪亮，差點把萬象神宮的殿頂給掀了。
王孝傑
「哈哈！」眾人發出一陣大笑聲，異常歡喜，異常響亮，震得地皮都在顫抖。
歌舞自是少不了的，歌聲悠揚動聽，使得興緻更好。
「此次大戰，屠盡百萬突厥，華夏歷史上未有也！這是天大的勝仗，北地再無戰事，朕很是歡喜。」武則天臉上泛著笑容，道：「這第一杯酒，敬你們這些拋頭顱，灑熱血，為國征戰的英雄們！干！」
他的動作很僵硬，很不好看。
武則天沒有忘記他們，這很能暖人心，誰能不服氣？
這話如同刀子似的，剜著默啜的心。武則天封他為「右衛大將軍」，繼承了頡利可汗的田產府第，這已經學了個十足十，還有比這更讓他屈辱的么？
「不會跳，是吧？把腿砍了，反正留著也沒用。」
「遵旨。」默啜忙應一聲，開始扭動起來。
「默啜，你會不會跳舞呀？」
「參見陛下。」默啜強忍著心驚，沖武則天見禮，恭恭敬敬，如同搖尾巴的狗。
「陛下……」就這樣走了的話，那也太丟人了，武三思想要求情。
「陛下，此等事兒還是由他自己說吧。要是我說，他又會說我在誣衊他。」李隆基沒有給武三思留面子的打算。
可是，他不來的話，同樣不對。因為，人們會說他沒臉見人。一句話，他來也不是，不來也不是。
「聽說突厥能歌善
默啜聽在耳里，羞愧無地，一顆頭顱垂得更低了。
「嗯。」武則天眼睛瞪得滾圓，把默啜君臣這副心膽俱喪的樣兒看在眼裡，很是不屑，冷笑道：「默啜，你不是妄圖恢復突厥，妄圖役使中原么？就你這點兒膽色，不配！」
這次慶功宴堪稱唐朝歷史上最讓人懷念、最讓人艷慕的慶功宴。
李靖夜襲陰山，一舉而滅掉突厥，活捉頡利可汗，唐朝取得巨大的成功。已是太上皇的唐高祖李淵大喜過望，下旨設慶功宴，唐太宗、李靖、徐懋功、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這些有功大臣、將士參与。席間，李淵命頡利可汗跳舞助興，君臣盡歡。
尤其是李隆基、陳玄禮、張說、薛直他們，更是激動得淚水滾落。
「謝陛下！謝陛下！臣滿意，滿意之極。」明明是萬般屈辱，默啜還不得自稱滿意，不得不向武則天謝恩，他真想抽自己幾個老大耳括子。
「謝陛下！」將士們轟然相謝，一口喝乾，個個紅光滿面。
「不僅默啜要跳舞助興，突厥群臣也要跳舞。」
此時的默啜君臣，個個心驚膽跳，低垂著頭顱，如同夾尾巴的狗，一點也沒有昔日的囂張氣焰。
武三思聽在耳里，很不是滋味，不是他打突厥，是突厥打他，他能說得出口么？
所有人端著酒杯站起來。
「滾！」武則天卻是臉色一冷，沉聲喝道。
願意個屁！默啜在心裏大吼。
群臣大為不滿，沖默啜叫嚷起來。
「
「哼！」武則天冷哼一聲，如同炸雷似的。
手中酒杯沖將士們一舉，一仰脖子喝乾，還亮了亮杯底。
然而，處此之情，他又不敢反駁，只得強忍著屈辱，道：「願意！願意！」
「嗯。」武則天看在眼裡，心中一動，眉頭一挑，問道：「三思，你說說看，你是如何打突厥的？」
李隆基問到武三思的痛處了，他是啞口無言。
此時此刻，他很想說假話，可是，那麼多人知道，他想要編造也是編造不得。就算他編造了假話，李隆基肯定不會放過他，而且，還有那麼多將領也必然會力證此事，到那時，武三思的臉面就丟到姥姥家了。
這一戰，唐軍的傷亡並不大，總共不過幾萬人的傷亡。然而，磧口一戰的傷亡主要是李隆基訓練的軍隊，此時此刻，李隆基回想起一張張熟悉的臉龐，格外悲慟。
「你一心想要學頡利，朕就成全你，讓你學個痛快。」武則天冷冷的道。
頡利跳舞助興一事，是突厥歷史上最大的屈辱，沒有之一，即使當年的柔然侮辱突厥也沒有這麼讓人痛恨。
此番北征，武三思滿打滿算他會撈到軍功，卻是沒有想到，事與願違，他不僅沒有撈到軍功，還把臉面丟盡了。諸將皆有戰功，唯他無戰功。他不僅沒有戰功，反而還有敗仗，他是獨樹一幟，他自己都知道很沒面子。
接下來就是放開了吃放開了喝，人人是酒到杯乾，特別暢快。一時間，氣氛極好。
「好！」武則天大聲讚賞，道：「傳旨：著默啜君臣助興！」
頡利可汗被俘后，經受了一系列的屈辱，被唐朝封官惡爵，賜予田產，這固然是屈辱，還能接受。可是，頡利在唐朝滅突厥的慶功宴上要頡利這個突厥的亡國之君跳舞助興，那是何等的屈辱！
「滾吧。莫要在這裏掃興。」武則天已經明白了，武三思這次北征肯定是丟臉丟大發了，只是現在是慶功之時，不能問詢，不然的話太掃興了，還是把武三思轟走為宜。
在群臣的期待中，默啜君臣被押了上來。
斟滿酒後，武則天再度端起酒杯，道：「這第二杯酒就敬給王孝傑，以及他率領下深入漠北的將士們！他們，本應回京參加慶功宴，然為了大局，他們去了漠北，朕萬分欽佩，以此杯中酒為敬。干！」
靜默了一陣，這才坐下。
如今，要讓默啜君臣跳舞助興，這與李淵當年舉行的慶功宴差相彷彿，誰能不喜？
「對對對！」
「怎麼了？你不願意？」武則天眼中精光閃閃，殺氣騰騰，盯著默啜。
瀝酒于地，一臉的悲慟。
「陛下萬歲！」所有人齊聲頌揚，個個一臉的欽佩，一仰脖子喝乾，暢快無比。
「陛下，李靖夜襲陰山一舉而滅突厥，高祖設慶功宴，諸將參与，命頡利跳舞助興，盡歡而散。今日，黑啜被押回神都，讓他跳舞助興呀。」有大臣喝得有些高了，意猶不足，竟然要默啜助興。
「跳舞助興？」默啜的臉孔扭曲了。
「沒錯！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