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狂戰天下
第一零三章 鬼泣山口
但是——
存汗青，
無數凌家的援兵突然到來，竟如從天上掉下來的一般，蜂擁一般衝上了鬼泣山口，才一個照面便用數以千計的人命為代價，完全阻止住了蕭家大軍即將大獲全勝的步伐，接著更硬是用人命去填，去拼，去搏，一步步將蕭家大軍硬是從殘破的城牆上擠了下去。
傷亡人數已經是接近十五萬大軍總數半成的驚人數字！
秦是始，
最忌諱的凌天現在還在被追殺之中，這是何等的大好機會！
只得短短的一天一夜，只是一日的光景，雙方在這個狹窄的地方已經投入了超過四萬以上的兵力！蕭家已經投入了不少於兩萬五千以上的人馬，凌家的守軍加上援兵也已經有萬餘人將生命永久的留在了這片土地之上！
殺！為了……殺戮！
甚至沒有留給南鄭君臣一點點談判的時間！擺明了就是滅絕南鄭，投降？可以。不過要立即主動投降，絕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談判。要想投降的話，乾脆點，放下弔橋打開城門就承認你們是投降。若是想派人來和談？對不起，來一個殺一個，照打不誤！
自然，駐紮在東趙邊境的蕭家大軍原本是打著幫助友軍的旗號遠道而來，在東趙內亂開始，情況一發而不可收拾之後，也徹底顯露了自己的猙獰面目，揮刀動劍，從彬彬有禮的客人紳士變作了無惡不作的強盜土匪，目的也只有一個：東趙這塊大蛋糕，我們蕭家要分一份過來。而且要揀大塊的分！
凌劍的確不明白，只因為凌天現在所想，早已經超脫了這個世界人的思想範疇。他只知道，自己的公子，這一刻一雙一向清冷的眸子，竟然變成了最最激動的血紅色！
這座關隘，這個寸土百人命的山口，就算戰後落入任何一方的手裡，也不會再有原本的作用了！就算是稱之一片廢墟，只怕也已經算不上了。
只要一息尚存，就沒有人會停下殺戮！
……
凌天呵呵一笑，用肯定的口氣說出了上面這一段話。「但是我現在站在這裏，我所想的，卻是腳下這如畫江山，萬億生靈，都被我踩在了腳下！知道嗎？我一個人勢必要征服這個世界！我心中卻不曾有寂寞，只有驕傲，只有自豪！」凌天看了凌劍一眼，笑著搖了搖頭：「你不會明白，我心中在想什麼。」
事實的生命雄關！
此刻的蕭風揚腦袋裡嗡嗡亂成了一團。
登山踏霧，
縱然不能與凌嘯的軍隊正面交鋒，也要大肆撈一些好處！將南鄭這塊大蛋糕分一份過來。
殺！為了親人！
誰敢不服？！
這完全出乎蕭風揚意料之外的生死大戰，這一刻，雙方都已經欲罷不能！
這一刻的凌天，心中有一股強烈的激動，強烈的衝動，他想在這巔峰之處，大聲的、面對著整個世界、面對著被自己踩在腳下的萬千生靈，萬里江山，大聲的吼出一句：我是中國人！我是中國人！我是中國人！！！
大地在我腳下，
原本應該唾手可得的山口要害，卻遭到凌家守軍極其頑強的抵抗，實在是大出蕭風揚意算，更遑論之前計劃中的輕易取得！
朕之江山美好如畫；
這本是一個絕無漏洞的計劃，但卻在一開始就遇到了絕大的變數，明明應該只有微弱的抵抗，為什麼會變成如此頑強的抵抗，甚至有反撲的跡象。
於是，隨著不斷的戰鬥，不斷的踐踏，敵我雙方各自的腳下，不斷地發出卡卡的屍體骨骼斷裂碎裂的聲音，而上面的人恍如未覺，依然在瘋狂的揮刀，瘋狂的戰鬥，直到自己也無聲無息地躺在地上，變作一堆除了骨頭被踩的咔咔作響什麼也做不了的沉默血肉……
早在十八年前，蕭家已經秘密安排王氏投入承天，然後隨著王太傅一路升遷之後，蕭風揚就已經布置好了今日之事。情知日後蕭家進軍必然是從此處進來，早早
凌天呵呵一笑：「知道嗎？就以境界而論，我與送君天理其實已經差不多了，我所欠缺的無非是積累而已。但我現在站在這裏，卻不會孤獨，因為在我的身後，還有你，所以，我不會有這種境界的孤獨。」
蕭二爺面容猙獰，心中的恨意已經溢滿了胸膛！
指天笑罵，
源源不斷、陸續到來的援軍，或數百人一隊，或數十人一隊，或數千人一隊，急匆匆的趕來，然後急匆匆的投入戰場，然後便是急匆匆的死去！
哦，或者不應該說是被壓制到了山口之外，而是沖入山口的蕭家士兵都已經死的一個不剩，而凌家的士兵卻已經衝出了山口之外！
遠處，山口要塞之內，無數的凌家援兵，赤紅著雙眼，從各個方向滾滾而來，源源不斷的衝上關口，那是死亡之地，是的，就是衝進殺戮，衝進死亡；山口外，蕭家的兵馬亦是前仆後繼的往上堆積。
而蕭家只要不罷手，凌家自然不可能將這片山口重地拱手相讓！於是戰局愈發慘烈，越來越是瘋狂！死人越來越多！
雙方的人馬現在已經完完全全是踩在屍體上戰鬥！沒有一個人能夠真正踩到腳下的土地！因為，在腳掌與土地之間，哪怕是最近的一點距離，也已經有了三四具戰友或者敵人的屍體墊在下面。
吐出了胸中的一點濁氣，凌天溫煦地看了凌劍一眼，淡淡地道：「阿劍，記住你現在的位置。等我們真正站在這個世界的巔峰的時候，你的位置，就在我的身後，只得一步之遙！也只許有一步之遙！」
各地戰事已起，烽火連天而來；承天本土若是夢若雲偷襲成功，那麼蕭二爺就敢趁著這個機會，一舉將承天、南鄭、東趙統統吞下去！
縱然是在如此凜冽的山風吹拂之下，凌劍鼻尖上也冒出了細細的一層汗。他重重地點了點頭，道：「能夠站在公子身後，乃是凌劍一生的榮耀！我會站住這個位置。」
豈有此理！
在蕭風揚的整個布局之中，山口的守將本是王太傅的人，自然也就是蕭家的內線，進攻之前蕭風揚已經傳出了約定好的命令，令他假意抵抗，然後一路潰敗下去，蕭家大軍再銜尾追殺，然後藉機一路席捲而入承天。而關內守將也滿口應承，所以蕭風揚才會信心十足地引軍來攻。
有無數人從加入戰場到死亡甚至沒有留下隻言片語！甚至只是眨眨眼的功夫，一個個鮮活的人命，便變作了地上被踐踏的血泥！
但是現在一旦真箇開戰，這些人居然與自己拚命死戰起來！
傳頌我如何叱吒！
雙方士兵都在前進，沒有任何一方後退，雙方都在紅著眼珠往上沖，似乎唯一的目的便是衝上山口殺人或者被殺！在雙方士兵的身後，留下了越積越厚的屍體，個個頭斷身殘，死無全屍，唯有一雙雙已經凝固的眼睛還在散發著瘋狂而嗜血的殺意！唯獨沒有對這人世間的半點留戀！
這個事實讓所有的蕭家人面對即將當來的勝利卻完全沒有一絲歡欣的心情！
諸君看吧，
這……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
殺戮的戰場，紛飛的血肉，瘋狂的戰士，卻有著共同的靈魂，無論敵我雙方！念頭只有一個：殺！
這已經不是山口，已經不是關隘！
頑石刻，
人在此，
奪了萬世瀟洒，
那裡出了問題嗎？為什麼我會這麼的不安？我完美的布局到底是那裡失誤了？！
不需要指揮，不需要引導，不需要
「這個位置，正是周圍數百里之內的最高之處！」凌天淡淡地笑了一下：「由此極目而望，四野千萬里，盡在眼內，盡在腳下！」
戰況之慘烈，讓每一個目睹此景的人均感到自己的靈魂都在顫慄！每一個目睹此景的戰士身體內的天然的怯懦都已經不翼而飛，剩下的，幾乎就是完完全全的獸性！
凌嘯所屬大軍幾乎沒有遭遇任何有效的抵抗，也就談不上什麼大的損失，一路高歌猛進，只得區區四天的時間，就殺到了金碧城之下！更將南鄭都城團團包圍，接著便是一刻也不停頓地立即發動了最激烈地攻城之戰！
眼前的戰局已經不是任何人能夠控制，完全的脫離了所謂的指揮。在這片異常狹小的地域之內，完完全全是最最原始的殺戮，踐踏！
凌嘯凌大元帥手中的二十萬大軍在按兵不動了一個月之後，突然雷霆爆發一般，行動了起來，便如山呼海嘯，滾滾而前！一路攻城拔寨，兵鋒直指南鄭首都金碧城！一路之上，所有抵抗的大軍如出一轍，都是領軍將領莫名其妙的便掉了腦袋，然後群龍無首之下，一路潰敗。
殺！為了榮譽！
凌天微笑著看看他，道：「不過，這樣的位置，卻不是一個只知道殺戮的單純的殺手能夠坐得穩的。不過，我希望你能永遠站在這裏。你明白嗎？能應承我永遠站在這裏嗎？」
真正的血肉雄關！
凌劍雙目如劍，閃電橫掃，周圍千里，盡入目中，鼓盪的山風不住肆虐，凌劍的心中突然湧出了萬丈豪情！他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凌天依然可以感受到，自己這位最忠心的手下心中是如何的驚濤駭浪一般的激動。
王寒和留下的四名鐵血衛每人負責一個方向，他們也無可避免地殺紅了眼，一天一夜的嘶吼指揮，使得他們喉嚨中如同被插進了燒的火紅的長刀，早已經連一個有意義的音符也發不出來，指揮戰鬥已經變成了只有唯一的一個意義的唯一的一個動作——揮手！
然而更加離譜的還有，東趙都城內的第一富商，素來與世無爭的富貴閑人三三公子吳三三，居然選擇傾家蕩產地支持了東方驚雷，而兩家的實力加在一起，絕非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直如是產生了最強烈的化學反應一般，以最強勢的實力直接將東趙皇帝東方明日趕出了都城！
國計掌我手中，
抬起殺紅了眼的、直勾勾的雙目，王寒似乎不知疲倦的在敵群中來回縱掠著，瘋狂砍殺著，每一個來回都會倒下數個的敵人，但每一個來回也會他的身上增添幾道飈血的傷口！
然而隨著凌家增援人數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在這場爭奪戰之中佔據了主導的地位，勝利的天平終於倒向了凌家一面，縱然蕭家士兵再悲憤無奈，也終於被壓制到了山口之外！
就算這短暫的喘氣的時間，竟然也是那麼難得！
原本的關隘在這座由生命的血肉磨盤的轉動下早已經不知去向，完全被摧毀的城牆看起來反而比原本未被摧毀之前更加巍峨雄壯！那是無數的屍體被填充了進去，填充了已經破損摧毀的城牆！從居高臨下的城牆之上，鮮血瀑布一般流下，匯成一道道溪流！哦，若是這高地還可以稱為城牆的話。
蕭家已經付出了超過二萬五千條人命，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的增長著，每一分鐘都在刷新著，居然沒能攻陷一個小小的山口要塞！這是一個何其巨大的恥辱，這股子巨大的恥辱連帶著先前一開始被騙的憤怒同時在蕭家的軍隊之中爆發，不斷隨著生生怒吼，而有生力軍參入進去！甚至，有幾支隊伍沒有接到蕭風揚的命令就熱血沸騰的紅著眼沖了上去！
凌天嘴唇抿著，眼中的鋒
「若是凡夫俗子，站在這個位置，會不自禁的感嘆敬仰天地的神奇，甚至會畏懼，甚至會惶恐，不自覺的膜拜天地！若是一個渴求武道巔峰的人站在這裏，感覺到的大抵是寂寞；尤其是到了送君天理那個層次的人，若是現在他站在這裏，他只會感到無比孤獨，驕傲到了極點的那種孤獨。所以，若是他站在這裏，他會想到我。想到我什麼時候也能站在這樣的高處。然後，與他一戰。」
凌天神思不屬地看著眼前飄飄而過的白雲，似乎就從自己腰間穿梭而過，似乎自己就處身在天上仙宮，不由虛無縹緲的微笑一下，心中突然想起了那一段歌詞：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翻騰的情緒，凌天終於平靜下來，雖然他的神態他的姿勢始終沒有改變過，但他的心情已經從平淡到激烈再回歸於平淡。
是的，『擠』！就是這個字，或者應該說是撞！凌家的士兵們一個個宛若瘋了一般，幾乎是用自己的身體做武器，幾乎是硬生生的頂著對方刀劍弓箭往上反衝回來，瘋狂的撞進刀林劍雨之中，一波一波，悍不畏死，鮮血便如同是暴雨一般噴洒著，幾乎每一寸土地的爭奪都留下了雙方好幾條性命！
日升日落，月上月沉！
……
人類早已忘卻的動物本能，隱藏在人性之下最原始的本能！
人命，在這一刻顯得是這樣的卑賤！是這樣的廉價！
但不管如何，大軍已經攻了上去，拉弓沒有回頭箭，先前的幾千條人命，自然是不能白白犧牲的？尤其有數名蕭家精心培養的得力將領，就這麼毫無防備的飲恨城下，此仇焉能不報？
弱肉強食，你死我活！
接著雙方展開連場的大戰！來回拉鋸，東方驚雷利用東方世家幾代以來累積的力量，以及三三公子海量的財富支持，逐漸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最先響應的是周邊的幾個城市，凡是隸屬於東方世家的將領，紛紛揭竿而起，向著都城進發。這種情況，在短短的三天之內便延伸到了東趙全國，幾乎每一個城市分屬兩方的人馬都在戰鬥，都在流血！一時間東趙境內處處烽煙，亂的不能在亂了。
那是與敵偕亡的堅決！
我要讓你生不如死！我要讓你知道，死，對你來說是一件多麼奢侈的事情！
舍我誰堪誇？
自然，動作最大的還屬蕭風揚蕭二爺的中路大軍，一聲令下，悍然直接殺奔承天鬼泣山口，同時分出兩萬人的大軍，一路沿著東北路線飛速前進，做出與東趙的本部兵馬夾攻沈如虎！實則是呼應蕭家在東趙的軍隊，獲取最大的利益！
我不屬於你們這個世界！但我卻必然會征服了你們這個世界！
隨著東方驚雷出人意料地強勢奪取東方世家家主之位，接著更以雷霆手段肅清異己，就在所有人認為東方驚雷必然會安分一段時間，韜光養晦，默默地發展實力的時候，東方驚雷的下一步舉動讓所有的人都再次大跌了一次眼球！
夷平六國是誰？
就在把握十足自信滿滿的蕭風揚大軍大搖大擺的來到關下的時候，卻是兜頭蓋臉的無數利箭作為第一道「開胃菜」迎接了他們，幾乎是全無防備的蕭家大軍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便丟下了近千具屍體，鬼哭狼嚎的退了回去！這個突如其來的巨大變化讓蕭二爺氣的硬生生把自己的三縷美髯拽下來了一綹！
踩著自己的戰友兄弟的屍體，一個個紅了眼珠的往上沖！往上堆！往上……死！剛剛才衝上來、活生生的士兵沒多久就變作了屍體，然後後續的士兵們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繼續踩著他們往上衝上來，然後再死掉，然後又一波……
原本計劃中幾乎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夠完成的輕鬆任務，現在卻演變成了結結實實的正面硬拼，而且還是個最慘烈的絞肉陷阱！
孟
這正是一個出色的兵法大家的觸覺！
交戰已經整整一天，城牆上已經沒有多少尚能站立的人，但蕭家的攻勢卻還是如狂濤一般席捲而來，短短的一天之內，十五萬大軍狂攻一座只有不到五千人把守的山口小城，居然付出了近七千人的傷亡還未攻下，這已經是一個相當恐怖的數字！！
以玄鐵淬鍊過的刀刃光是砍殺人體竟也卷了刃！這無堅不摧的絕世神兵，在這瘋狂得到了白熱化的戰鬥之中，竟然也不能支撐到底！刀鋒與人體的不斷摩擦，已經讓整一把刀變得如同是在熔爐之中一樣的炙熱！砍入人體的時候，甚至能發出滋滋的聲音，散出淡淡的熱氣！但卻沒有人注意到這種反常，也沒有人會注意！
東趙已經徹底地亂成了一鍋粥！
「境界的孤獨，對我們這種人來說，才是最大的折磨！」凌天看著凌劍，認真地道：「我不希望有機會嘗到這種寂寞，所以你要加油。你不能讓我寂寞，知道嗎？」
於是雙方的交戰愈加的慘烈起來。
哪個統一稱霸？
他居然接著就拉起東方世家的全部兵馬，公然造了反！這明顯是不知死活的狂妄之舉，在所有人的眼裡，無疑是自取滅亡！
就讓我凌天在這裏，奪了萬世瀟洒！讓所有的後來人，都在傳頌我是如何叱吒吧！
這個動作不需要理解，不需要解釋，人人都看得明白，那是：沖！殺！
「站到這上面，你看到了什麼，又想到了什麼？」凌天神情淡漠，負手而立，依然沒有回頭，聲音輕輕，便如閑話家常。
承天方面的沈如虎部大軍也突然之間動了起來，先是分出了三萬精銳人馬，向著東方驚雷逃竄的方向，旌旗漫卷，強勢地殺了過去。務必要依照凌天公子的安排，將東方驚雷的人馬接應出來。
「阿劍，站過來！」凌天輕輕的吩咐。
戰局雖然暫時呈膠著狀態，但已經呈現了一面倒之勢。
休說是假意潰敗，就算是拚命搏殺，能夠有這些傷亡已經是蕭家大軍不能承受之重！
早已經沒有任何人會上來勸阻，所有的人都處在相同的瘋狂殺戮的狀態之中，唯一可以分辨的，也就只有敵人和戰友的區別，而現在，讓他們唯一停下來的方法，就是死亡！
凌劍常年冷酷如冰的面容終於解凍，喉中亦有些哽咽。
眼看山口終於要拿下，蕭風揚傳下了一道嚴令：山口守將必須活捉！蕭二爺不允許他死！這個人一舉坑殺了如此之多的蕭家兒郎，此仇此恨，豈是一死就能夠了之？
蕭家的人馬已經有數百人攻上了城牆，攻進了山口！對方已經沒有了還擊之力，戰果基本已經可定，可蕭家這一首戰卻付出了異常慘重的代價！
哪個再敢多說話？
這次進攻的原本打算只是佯攻，為的乃是配合夢若雲一行人對凌家的倅襲；自然，若是收到有利的消息，那麼，立即變虛為實也屬意料之內，乃計劃之中的變數。
似乎在這些鐵血漢子的心中，這一刻心中除了敵人，除了殺戮，再也容不下別的東西。家中倚仗而望的年邁雙親，溫柔的妻子，可愛的孩子……這一刻，或許也曾在鐵血的士兵們心頭滑過，或許沒有！但人人都知道，若是自己的家園被強盜進入，自己的父母妻兒將比孤兒寡婦要慘得多！
男人！屬於戰爭的熱血獸性已經全部被點燃！
東趙的動作，首先點燃了整個天下亂局的開始！
※※※※
蕭風揚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天倍覺賞心悅目、心馳神往之際！唯有那屬於記憶的歌聲，在腦海中一遍遍的回放，那金戈鐵馬的嘶鳴，那雄壯激
凌劍慎重萬分地上前幾步，靜靜地站在了凌天的身後，距離凌天的站位，始終還保持了一個身位的距離。隨著凌天，極目遠眺。
平日里異常雄渾的真氣早在一天之前就已經涓滴不存了，現在每一個人只是憑著本能在指揮、在戰鬥，每一個人的身上，都從不同的部位在不斷的噴濺出鮮血，無論是敵人的，又或者是自己的，因為每一刻，又都有敵人的鮮血噴在自己身上，然後瀝瀝流下，而下一刻，可能就是自己身首異處，灑的便是自己的血！
凌劍的蒼白的臉突然一片潮紅。
凌家最先到來的第一波援軍幾乎在衝進自己的山口的一瞬間便全軍覆沒！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源源不斷的凌家士兵，一波接一波的毫無停歇、毫不猶豫的撲進了血肉橫飛的戰場，就像離家已久的孩子狂熱的撲進了久違的母親的懷抱，毫無半點猶豫，沒有半點遲疑！
王寒的身上插著兩支利箭，竟完全沒有時間拔除，手中的玄鐵長刀已經變作了血刀，這號稱殺人不見血的寶刀，在一天一夜從沒有停止吸吮人血的情況下，也終於變作了血紅色。一天一夜之中，便是王寒自己，也已經記不清楚，自己究竟殺了多少人！只知道不斷的有人衝上來，不斷的有人倒下，不斷地一蓬一蓬的鮮血就如元宵節的煙花一般，在自己眼前綻現最燦爛美妙的光彩！什麼都不知道了，反正只要自己沒有倒下，自己沒有死去，王寒就一直在戰鬥著！從沒有停止過！王寒的刀鋒中段，赫然已經卷了刃！
蕭風揚對山口的守將已經是恨入了骨髓！
高高在上，
誰人戰績高於孤家？
無所顧忌！
就在東趙的亂局剛剛開始的那一刻，就如同事先約好了一般——
只是鬼泣山口這邊的戰局一開始，作為兵法大家的蕭二爺就感到了不對勁！
幾乎在同時，蕭家屯兵落日河的十五萬大軍也轟轟開進，殺進了南鄭。凌家不動，他們自然也不動，但凌家現在已經快要攻陷金碧城了，若是蕭家還不動，恐怕就眼睜睜地看著南鄭落進凌家的版圖了。這等時刻，蕭家自然不會放過混水摸魚的大好機會！
戰局之中每一個人都已經瘋狂！手中有刀劍，就用刀劍，刀劍斷了，就用拳頭，用肩膀，用腳，用膝蓋，用牙齒，甚至用身體用頭顱去頂去撞去咬……
殺！為了承天！
這還是稍稍抵抗，假意潰敗嗎？一個個殺得屍山血海，寧可同歸於盡也絕不退後一步的凌家軍官士兵那有半點假意潰敗的意思？出手唯恐不狠，揮刀唯恐不毒，殺人唯恐不死！
近處，只有血肉橫飛，每一個人都已經聽不清楚自己身邊的戰友在呼喊著什麼，也聽不見敵人在吼叫著什麼，一個個血紅的雙瞳之中，全是凜冽的殺意！
蕭風揚並不知道，這樣的瘋狂計劃，其實不只是他一個人想到了，另一個人已經做出了部署。兩人的計劃一樣的瘋狂，只不過後者的計劃還包括了蕭風揚自己。
三天之後，一個家族的力量始終還不能與一個國家相比，先是三三公子舉家失蹤，隨後東方驚雷亦被趕出了都城，然而東方世家所屬之勢力，卻如百年之蟲，死而不僵，一路燒殺搶掠，便如蝗蟲過境，帶著滾滾的亂局，一路向西。
少數的厚達半丈的巨力夯成的土抷，已經被激流的熱血漸漸地溶解，融化成一團團的血肉粘土，然後又再次被踐踏成糜粉般的泥漿，徹底地化作了虛無！
這完完全全就是一個萬千生命形成的血肉磨盤！
起初的震撼天地的喊殺聲現在已經全然沒有了，雙方都在悶著頭殺進去，除了瀕死的慘叫悶哼和刀鋒破空斬入人體的聲音，已經沒有了別的聲音。所有人都在節省著每一分體力，將自己的每一點力氣都用在自己刀上，砍入敵人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