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胄》第三卷 猛虎怒咆

第287章 左祤衛降

第三卷 猛虎怒咆

第287章 左祤衛降

「兄長,你一直勸我不要再聽朝廷的號令,自己打出一片天下來。你說,憑藉左祤衛的百戰精兵,這大周的天下總有屬於咱們的一塊地盤。我知道,你說得不錯。但是我一直沒有答應你,兄長,你知道為什麼?」
眾人都怔住,沒想到大將軍這麼直接就把問題甩了出來。這是他給眾人出的難題,說白了,就是問誰願意跟著他?
鄭超也怔住,隨即笑了起來。
又十日後,大周左祤衛宣布改旗易幟,投入漢忠王劉凌麾下。劉凌將慈州駐防之職交給左祤衛,乾脆利落的將慈州漢軍撤出,其果斷令人驚詫。有人說他是用人不疑,也有人說他是白痴一個。具體劉凌是傻還是精明,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但是有一件事卻是不爭的事實,那就是鄭超從投入劉凌門下那一天,一直到最後都沒有生出反心。幾年後,當有人問及已經位及國公的鄭超,當初為什麼王爺那麼相信他?鄭超苦笑著說道,「慈州被黑旗軍洗劫之後早就是一座廢城了,沒有百姓,沒有糧草,大軍日常用度全靠晉州倉供給,這生死命門捏在王爺手裡,我能如何?再者,王爺要征伐大周,佔據慈州只是在輿論上打擊了大周,卻並沒有實在意義。慈州漢軍用度也全靠晉州供應,養著一支閑兵而不用實在是浪費,將慈州丟給我,王爺卻撤出了數萬可戰之精兵,精明啊。」
鄭超搖搖頭:「我沒你說的那麼無私,其實從根本上說,我還是為了自己想的多一些。我不想做賊,而以左祤衛的實力還不足以改朝換代,也不足以讓咱們鄭家化家為國。這兩年我對徐勝治和劉殺狼懷柔,對黑旗軍打壓,是因為蕭破軍這個人難以掌控,他的志向不是一方諸侯而是放眼天下。而徐勝治和劉殺狼是可以拉攏的人,我總想著將這兩個人收為己用。為什麼他們倆一直對我左祤衛恭恭敬敬?因為他們兩個都是官宦出身!無奈之下才不得已背上一個賊字,歸根結底,他們還是不想做賊的。所以,咱們左祤衛慘敗之極,徐勝治也沒有落井下石。」
「怎麼是亂講,江山已經亂了,社稷危急存亡,你可見陛下出來過?」
鄭可一驚:「大將軍真的想降漢?」
「鄭將軍此話怎講?」
「諸位,靜一靜。」
眾人拜服。
鄭超笑了笑,對鄭可看了一眼。鄭可心領神會,悄悄擺了擺手,埋伏在大帳外面的親兵緩緩地退了回去。
眾將借黯然無語。
「會不會是圈套?」
「奸佞當道,國將不國,大將軍!咱們……反了吧!」
「只是這樣一來,咱們就和徐勝治劉殺狼之輩毫無差別了,唉……!」
見麾下這些將領爭論不休,其實鄭超心裏倒是十分開心。沒有一個人默不作聲,沒有一個人選擇離去,這就說明自己麾下這些將領們,心裏還是對自己很擁護的。大家都不想離自己而去,這幾年大將軍也就沒有白做。
「大將軍走到哪兒,我們就跟到哪兒,大將軍指到哪兒,我們就打到哪兒!」
「願誓死追隨大將軍!」
「是啊,大將軍,與其這樣坐以待斃,不如博他一搏,成了,咱們擁護大將軍為天下之主,以咱們左祤衛的戰力打出一片天下也不是沒有可能。即便不成,咱們畢竟轟轟烈烈的拼過一場,死而無憾了!」
鄭可無奈道:「說到底咱們兩個是一家人,我的前程依附在你身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我必須多為你考慮。」
「漢國遠不如大周多矣,這豈不是棄強投弱?」
鄭可道:「若大將軍真有降漢的打算,便不能說朝廷要派人來接任左祤衛大將軍的職位,只說連番戰敗,朝廷要削掉咱們左祤衛的旗號!」
回到左祤衛大營,鄭超召集手下十幾個將領們議事。將朝廷打算除去左祤衛旗號之事一說,果然激起了群憤。
鄭可知道有些話大將軍不好明說,這個角色還是自己來演最為合適。眾人都知道鄭可在左祤衛的地位,見他發話,於是都靜下來等著他的下文。
鄭超搖頭道:「回去和諸將商議一下再說,他們若是想跟著我這個即將被朝廷削職為民的人做賊,我也聽大家的,做賊就做賊,大不了佔山為王去。若是大家還想保留了一個官身,也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等著左祤衛新來的大將軍,至於那人是誰,又或是朝廷真的取締了我左祤衛的旗號,這就不可知了。二,則是降了漢軍,不管是大周的官軍還是大漢的官軍,總之就是換一面旗子的事。」
「投漢室?」
二十一騎,飄然而去。
鄭可清了清嗓子說道:「今日,大將軍與漢忠王劉凌在南十里的離華亭見了一面。漢忠王劉凌殿下想請咱們大將軍轉投漢室,開出的條件還是很實在的。第一,左祤衛的旗號保持不變,第二,各位官職皆晉陞一級,麾下人馬也不會被打散。第三,只要咱們投過去,不必參戰,忠王會讓出慈州給左祤衛安身。」
鄭超道:「剛才有人說漢弱而周強,咱們投過去沒有前程。這話不假,但那是幾年前。若我大周還如五年前強盛,別說小小的漢國,縱然大遼大夏,又誰能比得了?但現在大周已經不是那個天下第一的強國了,甚至還比不了漢國!漢忠王區區六萬人馬,輕而易舉連下三城,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
鄭可苦笑:「我知道,你之所以還對這個苟延殘喘的朝廷抱有希望,其實是為了下面數萬兄弟的前程著想。」
「真的不必參戰?還把慈州讓給咱們?劉凌,他就不怕咱們在背後給他致命一擊?」
「謝大將軍!」
他這話其實已經點明了,他是有打算投降漢軍的。最後那句,諸位都不是非得跟著鄭某走獨木橋,其實已經說明了他的立場。至於前面說的,什麼自己脫了甲胄掛印而去的話,完全不是重點,可以忽略不計。
「話雖如此說,但出頭的椽子先爛,這句話你沒聽說過?陛下如今還在位,咱們起兵名不正言不順,士兵們誰肯效命?」
「降漢乃是大事,本將軍也不會輕易點頭的。即便將來真的要投入漢忠王麾下,那本將軍能為諸位多爭取一些好處,就多爭取一些。不是本將軍吃裡扒外對不起朝廷,是朝廷逼著本將軍做不想做的事。當初調咱們左祤衛北上,朝廷卻連一斤糧食都沒有送來過,全憑著咱們自己攜帶的糧草才支撐到現在,蒲州是回不去了,慈州雖小,卻無戰事,這才是本將軍在意的地方,本將軍,只是想給諸位謀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啊!」
「唯大將軍馬首是瞻!」
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鄭超輕輕敲了敲桌案,讓大家的談論停了下來。整理了一下措辭后,鄭超開口說道:「本將軍沒有答應劉凌,也沒有拒絕,為的就是回來與諸位商議一下。畢竟這不是本將軍一人之事,事關左祤衛數萬大軍前程,也事關各位的前程,本將軍不想獨斷專行,左祤衛的前途還要咱們大家一起謀划才是。」
愣了半響,大家終於在看到鄭可緊緊握刀的手之後反應了過來。
「呃……此事不可亂講!」
鄭超猶豫了一下道:「我只是在想左祤衛的前程,若是這樣下去早晚都是個賊。除非……」
鄭可愣了一下,臉色微變,怔怔地看著鄭超,眼睛竟然漸漸紅了起來。他笑了笑,想掩飾住自己有些激動的心情。
「陛下?陛下說不定早就死了,徐中和,裴炎為了把持朝政秘而不宣,難道沒有這個可能!?」
有機靈人立刻就想到了:「莫非……是北面?」
他一聲長嘆,倒是說不出的凄涼。
「可是,不管怎麼說,淪為和徐勝治劉殺狼為伍的地步,心裏也不好過些。畢竟咱們是官,他們是賊。」
他這話說的有些無情,但鄭超卻從感受到了濃濃的親情在。
「這……」
「諸位,其實……咱們還有一條路可走,既能保證左祤衛的旗號,還能保證大家都是官身,只是這官換了一個要聽命的朝廷而已。」
鄭可有些不解:「大將軍……你到底想說什麼?」
鄭超有些苦澀的笑了笑,對鄭可說道:「兄長,終究咱們還是落了下乘。」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朝廷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個朝廷了,有那幾個奸佞把持朝政,早晚滅國!十二衛人馬雖然明面上還奉朝廷號令,可事實上誰還理會那狗屁命令?即便沒有舉旗,十二衛也是各自為政把持一方。咱們不過是開一個頭而已,看著吧,只要咱們舉旗,指不定有幾個大將軍在後面跟著呢!」
鄭超笑了笑:「因為咱們歸根結底是官軍,身上的衣服是,盔甲是,兵器是,骨子裡也是!真要是舉旗造反,憑左祤衛的戰力最不濟也比徐勝治,劉殺狼之輩要做的好許多吧?但這樣一來,我麾下的幾萬兄弟都要把頭頂上那個官字去掉,換成匪!換成賊!我十六歲從軍,至今大小數百仗,不能說戰無不勝但總歸贏的時候多,為什麼?因為頭頂這個官字,讓我行事光明磊落,有底氣!」
劉凌聞之後哈哈大笑。
「你……許多年沒叫過我兄長了。」
鄭超眼前一亮,看著鄭可道:「多些兄長教我。」
「賊?成王敗寇,咱們若是擁戴大將軍奪了天下,誰還敢說咱們是賊!」
「諸位,本將軍只想聽諸位的肺腑之言。若是大家不想反,那鄭某今日便自己脫了這甲胄,掛了印信而去,省得受朝廷里那幾個鳥人的氣。諸位皆是有戰功的人,料來朝廷也不會統統拋棄了,不管是將左祤衛解散歸入其他衛人馬,還是化作某一州府的郡兵,諸位都不是非得跟著鄭某走獨木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