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神聖聯盟
第22章 伊比利斯
莉莉斯皺著眉頭想了一下，最後還是答應了，反正金錢從來不是她需要特別在意的事情，魔王大人有的是，並不需要特意去節省。
「我的孩子，是你在呼喚我嗎？」伊比利斯緩緩走下祭壇，他伸出手指點著彼得背後枯枝嶙峋的水葉梧桐，指間輕輕抖動，輕聲說道，「我說，我要這樹生長出綠葉。」
「汪！」
彼得順著他地手指回頭望去，只見水葉梧桐的枝幹上點點雪花跌落，一點點嫩黃的顏色出現在黑枯的枝幹上。他睜大著地眼睛，彷彿像小孩子看到新奇的好玩事物一樣，帶著點興奮和嚮往，還有一點點的惶恐。
「你倒是挺懂得照顧自己的手下。」
「倒咖啡時，要緩慢，背部不要彎曲，你不是個僕人，雙眼平視，別太注意杯子，只能用眼角的餘光看；請人喝咖啡的時候，說話語氣要誠懇而有力，吐字要清晰，你現在已經不是原來的小混混了，神情不要兇狠，收起你那種自以為凶厲的目光，在真正的大人物眼中，一眼就能看穿你的色厲內荏。你要將本性掩飾起來，也不要畢恭畢敬的，挺起胸膛，看我的眼睛，要做到不卑不亢！眼睛別衝著我的胸口，這要是遇上一位女士，是相當失禮的行為。起身的時候，動作要輕巧，不能扶住椅子，那同樣是相當無理的行為，是老年人才擁有的特權……」
「嗚嗚——你們，你們真是太過分！果然，只有狼才是伊伊的夥伴，狗什麼的——太討厭了！」
「早茶和午茶是上流社交圈最重要的組成部份之一，有人請你喝早茶，說明他們已經接受了你進入他們那個圈子，至於午茶的邀請，則說明別人已經將你當作了自己人，或者是有相當重要的事情請你幫忙。因此，茶會將是你正式進入社交圈的第一個考驗，你要充分掌握其中要領，現在拿起你手裡的點心，不要那麼粗魯，跟著我學，看清楚我的樣子，注意我的動作。」
伊伊仰天發出一聲狼嚎，隨即四面八方傳來了「汪汪」的聲音許多條野狗，或大或小，或瘦或肥，一下子涌過來，聚集在伊伊的身邊，哈哈吐著舌頭。
「手下？」
為了將戲演得逼真，唐寧決定不使用空間轉移魔法陣，而是以一路旅行的方式，營造出一種大家族繼承人一路行游風景，順帶著逛一逛聖都的假象，聰明人也許能發現其中的破綻，可耐不住這世上還是傻瓜比較多，只要能糊弄掉這占絕大多
彼得小聲抗議道：「可是，也許大人說得很對，但是我並沒有在那些華爾城的貴族身上看到這些品質。」
雖然要求繁瑣，好在經過數個月的磨鍊，彼得也習慣了這種演戲一樣的行為，差不多融入到日常的生活當中，一開始覺得麻煩，現在已經熟能生巧。
這數個月來，他使用神聖十字架融化的汁液，灌注了數十座伊比利斯的雕像，表面上看跟普通的天使雕像並沒有區別，但是中間有一個空心夾層，如果用鎚子將雕像砸開，就會發現裏面是一尊魔靈雕像。
當一個人總是居住在這樣的環境中，他就會漸漸的改變自己的日常行為，變得能與之相匹配，這就是意識上潛移默化的效果，相反的，一個落魄的大貴族如果整日與簡陋的茅房，粗糙的毛毯，骯髒的農具相伴，那麼不出一個月，他就會將以前的生活習慣忘得乾乾淨淨。
這次雖然召喚的是異端的神靈，但唐寧還是儘可能的將會場布置得光輝燦爛，充滿神聖氣息，這樣騙人也方便得多，彼得就受到了氣氛的感染，他穿著一身白衣，一臉虔誠的跪在地上，雙手緊握在胸口，不斷的祈禱著——不管他是否真的虔誠，至少表面工夫全部做到了，也許現在的他已經自己將自己迷惑了。
伊比利斯的聲音空靈地繚繞，溫婉的笑容，似乎連那花圃中寂靜的茱莉夜香也為之動容，小小的花苞在夜中擁擠出來，大片的紅紫相間的花瓣在冷冷的空氣中，自然綻放，微微顫抖著，卻驕傲而期待地朝著人們展現它們的美。
「所以我才說，你的認知中帶入自身的偏見了。在你看來，貴族就是驕奢、虛偽、目空一切的象徵，讓你去參加舞會的話，一定會在心中譏諷，這場里的所有人都帶著假面具在交談，明明一個個肚子里全是陰謀，偏偏要露出笑臉虛以委蛇，然後獨自躲在角落裡，不屑於跟別人交流。」
彼得彷彿被驚醒了一般，難怪他總覺得和那些人交往時，總會從他們的目光中感覺到一些難以言喻的輕視。
「對哦，伊伊怎麼沒想到。」伊伊很遺憾的拍了拍腦袋，「算了，反正不久后伊伊要離開了，組建軍團的事還是以後再想吧，現在伊伊就是想在離開前給他們吃一頓散夥飯。」
看到這樣的態度，唐寧就明白這小子根本沒有聽進去，泥鰍就是泥鰍，永遠不會明白海龍的驕傲，只會守著
感覺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襟，轉過頭看去，原來是伊伊，她開口道：「我要買排骨。」
「我這些天給你介紹的那些貴族，在你看來只是衝著我的身份和金錢來的庸俗人，他們並不缺少智慧和犀利的眼光，他們可以在被最忠誠的同伴的佩劍刺入腹中時依然微笑，而你甚至不能忍耐我的這些言語。你的那些表演，庸碌的如同小丑，他們看到你，只會在心裏暗嘆，又是一個以為貴族世界都是腹黑、城府、利益的蠢材啊。」
彼得想矜持地表示下，他現在已經掌握應有的貴族禮儀了，但唐寧擺了擺手，阻止他說下去，用毫不客氣的語氣道：「出身平民的你，聽慣了周圍人對貴族評價，因此在你的潛意識中，往往也留有這樣膚淺的認知，習慣用商人的作風去看待一切。商人總是計較於利益，執著于得失，他們只會通過計算利益的多寡來決定取捨，你要是用這樣意識去加入貴族圈，在鄉下小鎮這種二三流的貴族間倒也罷了，上了真正的頂流社會，會被人瞧不起的。」
伊伊傷心的轉頭就跑，想來經過這一次，她會深深明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
除了自己進行教導外，唐寧還請了貴族的顧問團，那都是些知識廣博、見多識廣的學者。他們跟隨在貴族身邊，每當那些貴族們看中一件精美的商品，這些顧問就會來仔細鑒定一番，直到做出肯定的答覆，那些貴族們才肯乖乖地掏出腰包。
最先改變的是日常的住行，他現在居住的房間里，掛滿了綉著金花的大紅錦緞，牆壁上有一個象天然從牆上鑿成的壁龕，上面放著一套阿拉伯式的寶劍，劍鞘是銀的，劍柄上鑲嵌著燦爛的寶石，天花板上懸下一盞魔法帝國出產的琉璃燈，式樣和色彩都很美麗，兼有舒緩精神的術法效果，腳下是北方冰熊皮毛製作的地毯，溫暖而且軟得陷及腳背。
……
「為什麼貴族都喜歡水晶和玻璃製品？不是因為它們的美麗，而是因為它們有一點點的污垢就會顯得很難看，也會輕易地變成碎片，所以需要僕人們細心保養，這就顯示了他們的身份，他們的品味，他們地尊貴。那些顧問學者就像這樣的水晶杯子，它有僕人服侍它，但它的存在終究只是為了襯托握著它的人的身份尊貴而已，所以別對他們抱有敬畏的情緒，只要適當的禮儀就可以了。」
那些野狗都很
「好了，今天禮儀課到此為止，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現在你就去浴室里好好刷洗一遍，只有乾淨的身體，才能讓人擁有清醒的頭腦。」
「你的名字也起得太簡單了點吧，」莉莉斯看著這一群的野狗，天生有些不對付，頭髮發憷道，「嗚哇，這是汪星人的逆襲嗎？這幾個月來，你就收攏了這麼一群跟班啊，話說你是狼吧，不找同類找這些傢伙幹什麼？」
伊伊驕傲翹起小鼻子道：「那是當然的，它們可都是伊伊忠誠的手下。」
他並不擔心會被人揭破真相，在神聖聯盟的地盤上，又有誰敢公然挑釁，破壞天使的雕像呢？
十分鐘后，這批忠誠的手下全部叛變了，在得到莉莉斯買來的高級狗糧后，一個個諂媚的向莉莉斯表達忠心，有用頭去蹭鞋子的，也有不斷翻滾取寵的，反而沒有一條狗願意留在伊伊的身邊。
「噶唔～伊伊才不是要給自己吃，是要分給伊伊的手下。」
噴泉遽然爆發，流水彷彿被什麼驅趕著，衝散了排水口的積雪，發出嘩嘩的聲音，一如春日漲潮時河水的歡騰。
在她面前，汪汪的叫聲此起彼伏，彷彿是在宣誓自己的忠誠。
「水果、蔬菜、禽肉、牛奶……麵包還是算了，路上想吃的話直接用鍊金術合成好了，雞蛋還有麵粉也準備一些，路上可以用鍊金術製造成蛋糕。」
「因為那些作者都是生活在最底層的傢伙，他們只能靠自己的臆想去寫，然後帶入本身階級的排斥性，嫉妒性，掛著公平真實的名頭，卻是盡一切筆墨去抹黑貴族，然後驕傲的宣稱，我一點也看不起貴族，不屑於加入。可如果給他一個加入上流社會的機會，他反而會比任何人都表現得更加殷勤。」
一位被封印的座天使、三隻熾天使之翼，同樣被封印的異端審判團成員的屍體，這就是唐寧奉上的祭品，利用祭品連接到了不知哪個位面的神靈的意識。
「我說，雪凍不住流水，水必然是活的，是快樂的。」
這些顧問學者很多都擁有自己的產業，往往是某位名聲顯赫的貴族的私人秘書，他們在貴族和商人之中有著強大的關係網，貴族有權需要錢，商人有錢需要權，兩者各取所需，但是又不能赤裸裸的進行交易，於是這些顧問就是最好的中介。
彼得只花了半天時間，就基本掌握了這些東西，剩下的就是融入到日常生活中，這就是先意識後行為的教育的優勢，前期雖然慢，但後期卻能不斷加速。
彼得把頭更加低下，口中祈禱聲也變得有力起來。
唐寧指著旁邊的一輛小推車，車上放滿了各種精緻的小點心，正中央是一套銀質茶具和一壺紅茶，他用極為優雅的動作拿起一疊點心放在彼得的手中。
這隻是他的居所，而他現在所處的餐廳，整個房間全部是用大理石築成的，刻著古色古香價值連城的浮雕，餐廳是長方形的，兩端各有兩尊精美的石像，石像的手裡拿著籃子，這些籃子里盛著四堆象金字塔似的珍果。晚餐是一隻烤野雞，一隻芥汁羔羊腿，一條珍貴無比的比目魚和一隻碩大無朋的龍蝦，在這些大菜之間，還有較小的碟子盛著各種珍饈味。碟子是銀制的，而盤子則是來自東方的瓷器。
莉莉斯手中拿著一張清單，在集市上購買著需要的東西，因為很快他們就要出發了，前往聖都賽科瑞德，這些全是路上需要準備的食物。
……
看見這一幕，唐寧在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他原本還擔心這位神靈會叫囂著「背叛」「墮落」「反抗」，然後以魔靈的形態降臨，現在看來，這位神靈忽悠人的水平也不一般啊。
「可是，貴族圈子地交際，無非是利益來往，利聚損散，有什麼不一樣的？我這幾個月來，在華爾成認識的大貴族也是如此，他們對我和顏悅色，無非是看中我身上的金錢，以及大人的身份，我和他們結交，也只是想在將來的某個時候他們能夠幫助我。」彼得理所當然地道。
「汪汪汪！」
「呃，那些描寫上流社會的書上不都這麼寫的。」
「汪汪！」
唐寧將這數十座天使雕像，以饋贈的名義送往各地的聖堂，因為融入了神聖十字架的材料，看上去光華萬千，彷彿有靈性一般，遠比普通的雕像要珍貴得多，一看便不是俗物，那些接受饋贈的聖堂紛紛寄來了感謝信——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這些雕像更加容易溝通神靈，也更容易收集信仰之力。
好吧，魔王模式的唐寧除外，那是個膽大妄為的異類。
莉莉斯拒絕道：「排骨這東西肉質又硬，骨頭又占重，浪費空間。」
隨著儀式的開啟，混沌的色彩在半空中交錯，天空中灑下聖雨，滋潤萬物，同時又在偷偷的攝取生機，神聖的氣息中，掩蓋著一閃
「我要鮮花綻放，它不懼怕寒冷，它的容顏必然是最瑰麗多姿地呈現。」
「你笨啊，鎮民問起的時候，你就說那是一頭哈士奇嘛。」
只有暴發戶才會毫不介意的大掏腰包，被人當做肥羊痛宰，貴族雖然有慷慨，不在乎金錢的美德，但也絕不能被人當做愚弄的對象。
唐寧來到聖堂里完成最後的儀式，讓彼得去沐浴凈身，就是為了接下來讓他正式成為伊比利斯的信仰者。
彼得立即變得興奮起來，他知道現在開始，才是最重要的時刻，貴族禮儀之類都是浮於表面的東西，只有力量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
在最初的時候，唐寧並沒有急著教他禮儀，而是將意識灌輸給他，當他擁有了自己是貴族子弟的意識之後，學起東西來就能事半功倍，不再有排斥感，會覺得這就是自己的日常，應有的姿態。
「沒辦法，這附近都沒有像樣的狼群，上次好不容易召喚到一頭路過的孤狼，可惜一到鎮上，就把那些鎮民嚇跑了，一個個拿著鐵器來殺狼，伊伊只好將它趕走了，當不成狼首領，只能是退一百步，當一下犬首領。」
「那我要買狗糧。」
「很好，全體坐下！」伊伊的興緻很高，雖然她盡量做出很嚴肅的表情，想要在莉莉斯面前展現出這根本不值一提，但是不停轉動的尾巴已經深深出賣了她，簡直像是教室里的老師跟學生，「各排報數！」
「小花二號跟小黃三號沒有來，算了，今天不來是他們一生的遺憾，就當做是處罰吧。」
用天使的外貌來掩飾魔靈的本質，這才是屬於伊比利斯的雕像，通過這樣的方式，可以竊取到光明信徒的信仰之力，反正對於大部分的淺信徒來說，他們根本不在意自己拜的是哪一位神靈，只要是天使就可以了。
「按身高排列，向左向右看齊！」伊伊挺起平平的胸膛，雙手叉腰，很威風的發號施令。
「……終於覺醒了嗎，果然啊，狼被馴服之後就會變成犬，這就是生物種的進化。」
那個龐大的意識微微產生的震動，隨即發出喜悅的波動。很快，儀式祭壇的中央出現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那是由光芒匯聚而成的天使形象，這位神靈居然親身降臨了！
不過他也不強求，反正也沒指望這小子能脫胎換骨，他只是一顆普通的撐場面用的棋子，沒有唯一性，並不重要，哪怕死了也可以隨便找個人來代替，反正需要的僅僅是他的身份，而不是他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