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神聖聯盟
第49章 奴隸交易
柯蕾特苦笑道：「我雖然有心改變，但還沒有天真到認為憑自己現在的能力就能實現，一群能在法律明文禁止下進行交易的商人，他們背後的勢力早就跟那些大人物連在一起，各種關係網如犬牙交錯，非常複雜。一旦下手取締，這種攸關自身的利益的事，那些大人物不會坐視不理，這種現象不是區區一名聖女可以扳動的。」
柯蕾特的眼中，閃爍著堅毅的目光，她不是一味崇信著美好的理想家，而是腳踏實地的實幹家，她不屑於用華美的詞藻修飾自己，也不會逃避到幻想的美好世界當中，而是直面慘淡的現實，然後努力的去改變世界。
在這期間，有不少人知道了唐寧捐出了一大筆款項，不但會用來修繕孤兒院，還能讓他們的生活變得更好一些，於是這些懂事的孩子們對唐寧表示出了應有的尊敬，稱呼的時候也用上了敬語。
軍方便經常抱怨：魔法公會來的法師水平不錯，可惜心理素質不過關，而冒險公會招募來的野法師心理素質是夠了，哪怕沒人保護都能敢上戰場，可惜不精通高級魔法，經常施法失敗，擅長用數量彌補質量。
察覺到唐寧的異樣，奴隸商連忙解釋道：「這裏面加了最近剛出產的藥品，是由東海的九蛇海賊團提供的『失樂園』，經由魔藥師測試，沒有任何副作用。閣下想要購買的話，可以到本商鋪的主商店，不過因為出產量有限，每日都是限量出售。」
聽了柯蕾特的話，唐寧抬眼看去，在一名強壯的護衛的帶領下，跟前出現了幾名柔弱少女的身影，這些身上頭髮上都布滿污跡的少女只圍著幾塊破布遮體，拖著沉重的鎖鏈。
柯蕾特雖然用很平靜的語氣說著，但從她緊握的雙手看來，內心並非如表面上展現的那樣看得開。
「雪萊爾小姐，我先離開了，這裏便拜託你照顧了。」
就在刺目陽光的照耀下，遺迹般的古老石牆，敞開著的巨大青銅之門，從那裡來來往往的人們和幾乎被超載貨物壓垮的車馬絡繹不絕，排成長長的似乎無窮無盡的隊列，這裏也可以看到如同聚集了全世界各種各樣商品一樣的貨物小山，還有不斷滿溢出來的喧囂氣息。
「這就是所謂泥濘中遺落的寶石么……」唐寧有種回到千罪之都的感覺，雖然在那裡並不存在奴隸交易，但是每一個無法自保的人都可能會成為奴隸，在娼妓館中就能見到不
「就這個孤兒院來講，其實用不了太大的開銷，這些孩子偶爾也會幫下忙，做些臨時工的工作，除去必須用來修繕房子的兩千金幣外，每個月只需一百金幣就能維持生活。這次的慈善活動，更多是用來幫助貧民窟的孩子們，不過這些是其他人的款項去處，也是原本預定的慈善內容，但是意外得到你的巨款后，我也有了其他的想法，偶爾也想奢侈一會，所以你的善款將會用在另外一處地方。」
唐寧想不起對方的名字，也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甚至相關的一切都不清楚，只是一種模糊的感覺，好像認識又好像不認識，考慮到靈魂記憶有斷檔，發生這種情況倒也屬於正常。
用過午餐后，唐寧本以為這次參觀行動就可以這樣子結束了，但是柯蕾特似乎還有其他預定的行程。
她停下了腳步，眼前是城塞一般的牆壁，橫著一扇緊閉著的大門，充滿了威嚴感，兩人無言地站在門口，也不見她有什麼動作，突然，鐵格子和厚實木組成的厚重大門靜靜地敞開，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唐寧還以為要被帶著去逛大市集，卻跟著柯蕾特從大市集的門前走過，走在大道上時，氣氛變得危險起來。這之前，一直圍繞在我們身邊的小孩子的身影不知不覺已經消失了，替代他們的是一股惡臭的氣味，和之前市集上那種被稱為「生活臭」的充滿生氣的氣味不同，這種氣息靜靜地潛伏著，刺激著鼻腔，容易讓人產生一種不安的情緒。
泥濘和潮濕的石頭，銹跡斑斑的鐵器，還有人類排泄物的臭氣，另外就是淡淡的卻無法令人忽視的血的氣息。
看到有客人上門，很快一名帶著衣著華麗的侍童的小個子男人來到兩人面前，這名用豪華衣裝包裹著近乎滑稽得發福身體的男子，像對待王侯貴族一樣行了恭敬的大禮。
柯蕾特帶著唐寧登上了一輛雇傭來的馬車，告訴了車夫弟子，然後兩人前往了聖都的地下街市——壯麗的建築和聖堂閃耀著光輝，而它們腳下卻盤踞著污穢雜亂的街市。
非要找出兩人不同的地方，就在於各自的忍耐力，對於付出代價的容忍度。比如換成唐寧在柯蕾特的位置，就不會急著將捐款花出去買人，想著救一些是一些，而是選擇用在如何消滅敵人身上，加
奴隸商用綢緞做的手帕擦著汗水道：「呵呵呵，絕對不敢，那種違背信用的事情我們不會去做，這麼做可是會下地獄的……」
這個女人的年齡看上去跟柯蕾特差不多，有著一頭很少見的細長輕柔的黑髮，紮成雙馬尾垂到肩頭，假如她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的話，容易讓人誤會是一座蠟像。
奴隸商諂笑道：「哈哈，的確是髒了點，因為是新到的貨，還沒來得及打扮，不過也證明了這些都是原裝貨，只要客人您中意的話，買下以後會幫你洗乾淨打扮得像維納斯一樣送到貴婦上的。」
唐寧最近很少出門，深居簡出，頂多是去參加一些私人晚會，這樣都能被認出來，可見這位奴隸商的確有著厲害的情報網。
魔法師的進階講究的是自身魔力的積累以及對魔法元素的控制，這與你怎麼靈活使用沒有關係。魔法師的職業鑒定就是這麼來的，檢測魔力儲量以及對元素的操縱力。雖然一直以來都有人攻訐這種方法不夠準確，有失公道，可它就像官方機構一樣，不管怎樣被罵都不會改革制度，死皮賴臉的存在至今。
這些被破布和鎖鏈纏繞著的少女，身上滿是泥濘的污穢，即便如此，仍然無損她們的美麗，讓人眼前一亮。
柯蕾特將一個錢袋扔過去，奴隸商接過後，很禮貌的沒有當場清點金幣數量，表示出一種對客人的信賴，當然這也是一種自信，不怕客人賴賬的自信。
柯蕾特打了召喚，但對方只是微微點頭，沒有回話，這倒是很少見的反應，以柯蕾特天生的親和力，很少有人會無動於衷，不過也許對這位雪萊爾小說來說，這樣的反應已經算是明顯。
「收起你那副商人嘴臉吧，為了賣個好價錢，死人都能被你說活了，我的耐心有限，快將人帶出來吧。」
唐寧終於明白以前的自己為何會對她做出讚賞的評價，大抵上就是因為兩人的想法很貼近，面對困難不會逃避，不會抱怨，選擇盡一切努力去解決，哪怕面對再困難的問題，也不會被嚇倒，一步一步慢慢的行動，直到最後全部解決。
雖然一瞬間閃過這種想法，不過的確是活生生的人，只是太有藝術感了，尤其是對方無言地沉默著，給人冷冰冰的感覺，或者說只是單純地沒有像是表情的表情，然而即使冷漠到那種地步，卻依然絲毫不損她的美
唐寧也接過這脆弱得彷彿跌落絨毯上便會摔破的杯子，將杯子里滿溢的血一樣鮮紅的佳釀一仰而盡，酒里好像有什麼藥草一樣，不知為什麼，冰涼的汁液到了胃裡以後卻灼熱起來，精神一下子亢奮起來，沒有任何不適，這種感覺非常熟悉。
柯蕾特帶著唐寧離開了孤兒院，門口處遇見了一名正手持掃帚在打掃衛生的女子，靜靜的在那裡掃聚著地面上的落葉，這個人唐寧在之前用餐的時候沒有遇見，是張陌生的臉，但是卻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應該有過一面之緣。
以前曾有人認為，外出修鍊更加容易讓人突破極限，但事實證明，它與一個人乖乖待在家裡修鍊沒有太大差別。
「是的，那是一處可以讓你擁有一切，也可以讓你失丟一切的地方，也是這個聖都最高貴也是最污穢的地方。」
一個在外冒險的人因為經常遇到生命危險，所以容易突破極限，這種想法沒有錯，可同時他也因為要不斷歷險而減少了冥想的時間。
這時奴隸商將諂媚的目光投向唐寧，而柯蕾特也走過來道：「好了，下面是展示時間，如果有意向的話不妨直說，我可以幫你殺價。」
奴隸商彷彿完全沒有聽出對方言語中的厭惡，依舊是帶著那種諂媚討好的笑容，點頭哈腰的低賤姿態，讓人覺得哪怕討厭他，也不該用鞋底踩他，否則會弄髒鞋底，狗屎永遠是這世上最不怕踩的存在。
「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不會來到這裏，在千罪之都的那幾年，倒是將我的膽量培養大了。」柯蕾特自嘲的說了幾句。
「你還真有眼光，選中了一個最高級的，這個紅髮小妞是來自北部的一個小公國，在四年前皇權被顛覆了，連王室中人都被流放到罪惡之地，她是受到波及的貴族中的子嗣，在當時幸運的逃過了一難，可惜後來又被抓住了，我記得她的姓氏是……」
「現在你就要帶我去那個地方？」
在魔法公會就不一樣了，平時只需要潛心修鍊提升實力就可以了，最多上戰場時讓諸多護衛保護你釋放魔法——像頂蘑菇這樣的精英傭兵團，誰會閑的來給你打掩護？但對國家而言，一個超階單體魔法還不如一個中級群體魔法更為有用。
這玩意就是唐寧提供給九蛇海賊團的無害毒品，沒想到這麼快就已經風靡神聖聯盟
柯蕾特一臉平靜地瞥了那名男子一眼說道：「這是在這個奴隸市場中的最大商人之一，樣子雖然丑了點，不過信用上還過得去的。」
柯蕾特看了一眼，卻沒有坐下，而是道：「我不是來這裏閑聊的，也不想多待一分鐘，按照之前的約定，我將定金帶來了，雖然你應該知道規矩，不過我還是醜話說在前面，如果這些孩子當中有哪個染病或者重疾，在預訂期間被你拿出去招待客人的話，別怪我不客氣！雖然消滅你們的商家還做不到，但僅僅是你一人的話，隨時可以讓你人間蒸發。」
柯蕾特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厭惡感，這點上不如唐寧——當然這並不是唐寧城府深，掩飾情緒的本領高強，他是壓根不屑於用膚淺的表情來表示自己的不滿，看誰不順眼，想辦法剷除就是了，放一兩句不痛不癢的狠話，敵人又不會少一塊肉，與其將精力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面，不如想想該怎麼給敵人帶去實質上的痛苦更有意義。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相貌的貼近不如興趣的貼近，興趣的貼近不如思想的貼近，難怪會生出親密的感覺，留下不錯的印象。
奴隸商並沒有因為柯蕾特的毒舌產生一絲不快的樣子，反而露出受用的表情：「多謝聖女殿下的讚美，還有尊貴的唐泰斯伯爵，您的大名早已風靡聖都，能為兩位效勞，是我的榮幸。」
跟在旁邊的男童立即接話道：「是雷文斯，大人。」
這時侍童遞上了如寶石一樣的杯子，裏面盛著濃郁香氣的葡萄酒，在商店中這就是常規的待遇，因為巨大的收入，商家根本不在意這點支出。
「制定規則的人，往往是不用遵守規則的人。」
「總有一天我會徹底消滅他們，但不是現在，現在我唯一的能做的，就是盡量救出一些人吧。」
「聖職者可以勸人買賣奴隸嗎？」
這就是傭兵界與魔法公會培養人的區別了，在傭兵界生存，少不得要遭受突襲和暗殺，那時候又哪來的時間給你念咒先用防禦魔法再用攻擊魔法？
「比起讓他們在這裏受苦，被閣下買走應該會更幸福一些，就我觀察來看，閣下並不是那種擁有特殊癖好的人——就算是擁有特殊癖好的人，也比常年待在這裏，承受無邊的恐懼和對未來的迷惘要好。」
不過很快的，他的
由於冒險式修行的死亡率非常高，作為國家，自然是不願意挑這種損失人才的方法，保護魔法師的人身安全才是放在第一位的。
「我就是要帶你去那裡，交易『那一種商品』的市場。」
柯蕾特將躍躍欲試的少年勸退之後，又帶著唐寧參觀了整座孤兒院，同時邀請享用午餐，午餐是烤雞、乳酪以及蜂蜜麵包，對於這些天講究格調的唐寧來講，這是相當寒酸的午餐，但是對孤兒院的眾人來講，卻是一頓只有節日才能享用的豐盛午餐。
唐寧的視線隨意的掃了一圈，對於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他來說，這些奴隸也就中上水準，偶爾有那麼一兩個突出點的，但無法給他帶來驚艷的感覺，何況相貌從來不是他看重的東西。
「我記得神聖聯盟的法律中，是禁止奴隸買賣的，既然如此，聖女殿下為什麼不想辦法取締他們呢？」
柯蕾特指著裏面的交易場所道：「嗯，我想伯爵你也猜到了，這裏就是奴隸市場……我記得貴府上服侍的僕人並不多，有興趣的話不妨在這裏買幾名回去，不必付工資，還會服從所有命令，可謂一本萬利的買賣。」
「算不上，畢竟這裏還是要遵守最基本的法律規則，作為神聖聯盟首都的最大市集，每天的人流量在百萬以上，你可以在這裏買到任何想要的東西，除了一種。」
唐寧並不清楚對方的品性，因此無法做出判斷究竟兩者的關係是好是壞，但既然柯蕾特表情沒變，心情也沒變，證明這應該就是日常的表現。
雙方很快結束了交談，因為協議在之前就達成了，現在不過是走一個付款領貨的流程。
「買不到的東西？」
我朝著走在前面加快腳步的柯蕾特問道：「這裡是黑市嗎？」
兩者的區別就在於前者是階梯式進步，後者是斜坡式進步。當然，如果要讓雙方決鬥，三個後者也打不過一個前者。
這位奴隸商一邊說著不知是真心還是客套話的言語，一邊將兩人引進自己的商店，一進門，一條豪華的絨毯就自動卷開，鋪墊在腳下，彷佛即便被地面的泥濘弄髒也在所不惜似的，絨毯上放置了兩張精美得如藝術品一樣的椅子和一張小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