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三章 我的兒子！！
楚飛凌完全不能理解，妻子在這時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這一把子力氣？
她竟然絲毫不運功禦寒，只是痴痴地站著，痴痴地看著。
那一刻，楊若蘭的心中就開了鍋！
這是楊若蘭希望最大的一次，也是最興奮的一次！但，此刻，這巨大的希望和興奮，卻瞬間成為最殘酷的打擊！
幾乎要爆炸！
「人哪……我的兒子哪？！」
然後自己夫妻二人接著上來，上山下山，只有那一條路啊。
楚飛凌重重點頭，掌心貼住兒子的后心，一股雄渾的元力，就小心的透了進去。
「是！」楚飛凌肯定地點頭。
每次看到這種目光，楚飛煙就感覺自己犯了十惡不赦之罪！
孩子那裡去了？
甚至，一些稍微有些縫隙的大石頭，大冰塊，都被她搬了起來查看。
楊若蘭失魂落魄的在這一片冰雪高原上尋找著，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從早晨到晚上，她根本就沒合眼，然後又從晚上到凌晨。
楚飛凌看的只是嘆氣：就算是三歲小孩子，也看得出那些縫隙根本藏不住人。
「那是一個人？！」楊若蘭心中怦怦亂跳，眼睛大張著，一眨不眨。
但楊若蘭這位成年人，而且是君級高手，居然連這點判斷力也失去了。
一年一年的失望，一年一年的絕望！
「是一個人。」楚飛凌凝目眺望：「也不知道是活人還是死人……」
剛說出兩個字，他突然渾身劇烈的一震，驚叫起來，似乎發現了什麼。
我的兒子
先前，那種『錯認了兒子做義弟』的窘迫感覺，已經蕩然無存！
而在湖中心，一道龍捲風一樣的水流，正呼呼的冒了出來。
看著看著，楊若蘭凝噎起來，千真萬確！這，就是我的兒子！
「那……那是什麼？」楚飛凌眼睛發直，幾乎瞪出了眼眶。一手前指，聲音顫抖。
楊若蘭已經近乎要崩潰了！
楚飛凌只覺得渾身一激靈，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那是一種激動到了極致，無法自控的感覺，整個身體的熱血，突然就全部湧上了頭腦。
身旁嗖的一聲，楊若蘭已經一陣風一般的掠了出去。
證據確鑿！地點確認無疑！
她細細的啜泣著，不敢大聲，但身體在簌簌地顫抖著，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
終於來到了這裏，終於要見到自己的兒子！
十九年了！自從孩子失蹤，楊若蘭就一直沒有快樂過。
是……水流之中，似乎正托著一具人體，緩緩地向著岸邊衝過來……
強行打起精神，疲累地道：「若蘭，你……」
……
「怎麼回事？並沒有絲毫外傷，體內也並沒有半點傷痕，為何就是醒不過來？」楊若蘭焦急地道。
莫要說是經過了十來天的長途跋涉，兩人早已經是油盡燈枯，幾乎就是抬抬手也要感覺疲累的時候，就算是最正常最巔峰的時刻，楊若蘭的速度也絕對沒有這麼快。
但他什麼都沒有說
他們下去的時候還見過他了！
但……上山之後，只見到一馬平川！
是啊，他們都說了，楚陽就在這山上！
她執著的，執拗地尋找著，偶爾登臨高處四處眺望。她的長發在寒風中飄起，凌亂飛舞。
「是他！是我們的孩子！」楊若蘭的叫聲，顫抖而尖銳，隨即就是號啕大哭。她在水中，緊緊地抱著那一具身體，死死的不放，但整個人卻似乎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喜極而泣：「他還活著！他還活著！還活著啊……」
楚飛凌黯然閉上眼睛，他知道，愛妻已經近乎崩潰……但他此時此刻，卻也似乎被抽走了全身的骨頭，劇烈的失望……這段時間的勞累，楚飛凌也已經是油盡燈枯。
「真好！」楊若蘭如同捧起一個易碎的珍寶一般，將楚陽的身體抱了起來，緩緩貼在自己懷裡，自己的臉，貼上兒子的臉，眼中珠淚滾滾而出，盡都流到了楚陽臉上。
「若蘭，你……沒事吧？」肩膀上搭上來一隻手，是楚飛凌。
……
這一剎那，楊若蘭的速度，讓楚飛凌都大吃一驚！
楚氏家族一年年的找尋，沒有任何結果。每一次找尋，楊若蘭在那段時間里就開始徹夜不眠。每次看到楚家大門進來一個人，她的目光就緊緊地跟了過去。
他身子晃了兩晃，箭一般沖了出去。噗的一聲跳進水裡，將水裡的兩個人，拚命地拉了上來。
楚陽的手中，還緊緊地攥著
眼淚靜靜地滑了下來，滴滴落進雪地……
我的兒子那裡去了？
「是吧？！」楊若蘭的眼睛在少年的臉上梭巡，雖然是疑問，但卻是肯定的口氣。
楊若蘭目光發直，頭髮已經披散開來。嬌美的臉孔，已經一片憔悴。嘴唇乾枯，明媚的雙目中，也全是血絲！
說時遲那時快，楚飛凌還未反應過來，楊若蘭已經撲通一聲跳進了水裡，手腳並用，遊了過去。一把抱住了飄過來的那一具黑衣人體。
他修鍊武功了么？
人到哪裡去了？
這就是自己的兒子！
只等上山就可以見面！
內疚，自責，牽腸掛肚，她時時刻刻都在想念著，自己的孩子在哪裡？是不是還活著？被人撿走了？
可是……人呢？
他了解她的心情。
眼前金星亂冒，竟然幾乎嘔血暈倒。
激動了好一會，才想起來兒子現在還是昏迷不醒。
天冷了，他冷不冷？有沒有禦寒的衣服？下雨了，他在那裡？會不會被淋到生病？下雪了，路滑，他會不會摔跤……
楊若蘭失魂落魄的站著，不言不動，便如一個沒有生命，沒有活力的雕像。眼淚滴落的瞬間，接觸嚴寒，騰起淡淡的霧氣，隨即凍結在她的臉上。
良久，夫妻二人愕然相對。
夫妻二人渾身水滴答答，跪伏在湖邊雪地上，呼吸急促，兩眼一
我的兒子！
他智謀超群，他丰神俊朗！他俠肝義膽！他豪情蓋世！
「……人？」楊若蘭沒有焦距的眼睛漫不經心的看了過去，突然瞳孔收縮，心靈中，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突然沖了起來，似乎渾身血液，也在這一刻沸騰，一股難以言宣的感覺，從心中騰起。
他三歲了……八歲了……十歲了……十八歲了……
楊若蘭恍如未覺，直愣愣地看著四周，突然撕心裂肺的喊了起來：「人哪！？我的兒子哪？！」
這一聲大叫，讓楚飛凌感覺到楊若蘭的一顆心似乎也隨著這一聲大叫從口中能夠噴出來一般的激昂。
這一刻，他心中不知道什麼感受，幾乎想跳腳大嚷，又想放聲大哭，十八年來，每一年的酸甜苦辣剎那間都湧上心頭。
他就是世間最完美的男人！
「閉嘴！」楊若蘭驀然爆叱一聲。兩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幾乎要將自己丈夫活活吞了下去的樣子。
所有的情緒，同時在她的一顆慈母之心裏，瘋狂的發酵！
就在剛才，他的兩眼無意識的掠過水麵，赫然發現，這平靜的水面，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竟然波分浪卷，洶湧澎湃。
她一直在幻想，一直存有著希望，卻又不敢相信。時間越長，她就越是絕望……
沒有下去！
最令人詫異的，還不是這個。
「快看看，兒子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昏迷不醒？」楊若蘭手搭著楚陽的腕脈上，卻一個勁地催
楚飛凌更是在第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就是，自己的『義弟』，也就是……楚閻王，楚陽，自己的，兒子！
劍眉，白皙的臉，挺直的鼻子，削薄的嘴唇，緊閉的眼睛。
驕傲，心酸，放心，渴望，盼望，患得患失……十八年來的心情，幾乎就在這段時間里全部聚集在她的心中。
楚飛凌縮縮脖子，急忙閉上嘴巴。話剛出口他業已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這裏據描述就只有自己兒子在上面，如今自己說什麼死人？
沒有任何理由！這純粹是母子之間的直覺，這是天性！
蒼天護佑！
聲音遠遠地傳了出去，在這寂靜的天地間，傳來陣陣迴音。
丟人……怕什麼？兒子回來了，比啥都強！
到後來，負責找尋的楚飛煙，一見到這位大嫂，就狼狽而逃。實在是看不得她眼中那深深的希冀……
只是一看，楊若蘭就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叫！
他乾笑著，只好極目遠眺：「過來了……嗯，好像很年輕的樣子……年齡不大……一動不動……」
終於，終於在今年，得到了兒子的消息！確定了，兒子還活著，他長大了！他有一身的本事！
她終於不再尋找，獃獃的，無助的，站在亡命湖邊，兩眼無神，失魂落魄，似乎支撐她的支柱，在這一刻完全被抽走！
心傷魂斷之下，夫妻兩人根本沒有發現，這亡命湖的平靜湖水，竟然慢慢地開始翻騰起來，似乎湖底，有什麼……要一衝而出……
他過得好不好？撿走他的人會不會虐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