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十四章 小兔崽子，你占我便宜！
楚飛凌與楚雄成看著這一對分別了十八年的母子相擁，眼中都是百感交集。
瞪著眼睛吃吃道：「咋滴么個情況？」
深入敵人腹地大趙京城，翻雲覆雨，多少險象環生？
「我還以為先溜走的是你呢……亘古第一跟自己兒子拜把子的大仙！」楊若蘭撇著嘴促狹道。
「我哪裡會見怪！」楚雄成捋著鬍子笑道：「你回來了就好！至於身體，爺爺給你找上三天最好的大夫來看，一定讓你恢復正常！你且放寬心。」
楚雄成老爺子輕輕偏過頭去，眼中兩行老淚，靜靜滑落。
這句話出來，三人同時暈了。
楚飛凌滿臉緊張地看著他，生怕這小混蛋一張口叫出一聲大哥來……那自己可就趕緊的鑽地洞……
但……你這平平穩穩，也有些離譜了吧？
楚陽嘶的吸了一口氣：「那……你真是爺爺？你們是……父親母親？」
楚雄成老爺子瞠目以視，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想不到楚飛凌好不容易找到了失蹤了十八年的兒子，居然會是如此反應？
楚飛凌道：「他老人家祝福我看顧孩子，他去安排人找大夫去了。」他笑了笑，道：「剛才我看到他老人家哭了……想必是在兒媳婦面前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溜了。」
良久……
這些，你為何一句都不說？
良久，楊若蘭才跳了起來，一把拉住楚飛凌的手：「飛凌！飛凌，你聽到了么？兒子叫我媽了……兒子叫我媽了啊！！我等這一聲媽，我等了十九年，等了十九年！我終於聽
楊若蘭見自己一句話，終於逗的兒子開懷，不由抿嘴微笑，心中居然滿是成就感。有一種兒子剛出生的時候，自己抱在懷裡搖晃著哄他不哭的那種溫馨感覺。
「哈哈……」
此刻只剩下一家三口，楊若蘭自然不會給他留什麼臉面。
楊若蘭身體顫抖，緊張地看著他，眼中淚水盈盈，卻不敢眨眼，嘴角強行的勾起來，想要露出一副溫柔的笑，卻被心中的酸澀感覺衝擊的有些扭曲，她越是努力鎮定，越是保持不了臉上表情。
敢情這位小祖宗以為這是在做夢？
「是。」楚飛凌尷尬地點點頭。
他努力說的風趣，楊若蘭與楚陽均是相對一笑，感覺那一股沉抑的悲戚氣氛，在漸漸地遠去。
一萬三千里路獨身逃亡，被敵人舉國之力追捕，勝過你千萬倍的力量圍剿……何等的慘烈？
「平平穩穩……」楊若蘭忍不住的又想哭，急忙忍住。她知道，兒子這麼說，是想減輕自己心中的負疚感。
兩人想要勸解兩句，但同時感到嗓子眼裡似乎堵著什麼東西，竟然說不出話，似乎一開口，就會忍不住的哭出來……
楊若蘭終於哭出聲來：「孩子……」一把抱住了他，號啕大哭，楚陽只感覺母親的淚水慢慢地滑落，將自己胸前浸濕的涼涼的，一種說不出的酸澀滋味在心中滋生，木然的喃喃道：「原來我不是在做夢……」
「你什麼你！」
楊若蘭感覺自己喉嚨凝噎住了，看著兒子淡笑的臉，努力地想要在上面找出風霜的痕迹，但找來找去，卻是自己先迷失在兒子的臉上……
中三天風雲激蕩，你率領兄弟們決戰亡命湖，那可是不死不休……你一句不提，就是為了讓我安心！
楚陽閉了閉眼睛，終於睜開，道：「掐……掐我一把……我我……我動不了……」
眉毛帥，眼睛俊，臉龐完美……連身上的味道，也是那樣的清新好聞……
楚陽靜靜地待在母親懷裡，咬著牙，不想哭。
「你還小！都怪你！小兔崽子！」楚飛凌臉紅耳赤，佯怒道：「你那時候應該心裏想到了，那時候你滿臉的為難害怕，以為我看不出來？可你就是不說……你你你，你存心占我便宜！」
同時點頭：「當然是！」
「好孩子……」楊若蘭溺愛地道：「爹娘沒能親自照顧你……你還是長得這般俊……」
楊若蘭早已經坐在兒子床邊，手指頭輕輕撫摸著兒子臉龐，頭髮，臉上一片心滿意足，眼中仍然濕潤，時不時的抽噎一下，但卻已經平靜下來。
楚陽瞠然。
楚飛凌在一邊笑道：「這一點倒是變不了的，孩子長得像我，在哪裡長大，都是這般俊。」
感受著母親的懷抱，楚陽眼睛慢慢地濕潤了起來，一種軟弱的感覺，慢慢地升起，這一刻，這一位歷經兩世神經
楚雄成也有些企盼的看著楚陽，有些興奮地道：「他叫楚陽？本來就叫楚陽？」
「這是你爺爺……」楚飛凌咳嗽一聲，道：「楚陽，快來見過。」
楚飛凌面紅耳赤，張口結舌：「我……」
……
「臭美！」楊若蘭破涕為笑，突然感覺少了些什麼，道：「父親呢？」
這句話一出來，楚陽滿頭黑線。
「這些年？」楚陽輕輕笑了笑，道：「這些年，其實過的很平靜，也沒遇到什麼大事，自幼跟著師父長大，師父那人很好很好，照顧我，也是無微不至。基本也沒受過什麼委屈，什麼事情都順著我自己的脾氣，這些年過的……平平穩穩。」
但面對自己父母的時候，卻會情不自禁的哭出來。哪怕他上一刻還在笑，但突然見到自己最親近的人，這種軟弱，甚至是委屈感，就會突然湧上來！
想起夫妻二人在這接近十九年的時間里受的苦楚，牽腸掛肚，忍不住也是虎目含淚，心中百感交集……
良久，楚雄成老爺子沙啞著嗓子說道：「若蘭，孩子已經回來了……你這麼個哭法，讓孩子心裏也不是滋味……這是喜事，不要哭了……」
他就像是一個孩子，倔強驕傲，面對世間風雨，他獨力面對承受，橫眉冷對，承擔起一切。受了傷，被人欺負了，痛了，苦了，也只有咬牙冷笑挺著。
楚飛凌緊緊攥住她的手，激動地道：「是，是，兒子回來了！
楊若蘭抬起頭，看到兒子胸前被自己淚水浸濕了一大片，不由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背過身去擦擦眼睛，卻捨不得讓眼睛離開兒子，只好就這麼用手背抹了抹。
她毫無儀態的又哭又笑，將兒子緊緊抱住，似乎下一刻，兒子又會失蹤一般……
一聽這句話，楚陽也實在是忍不住，真真切切的笑了起來。
「孩子，你這些年……都是怎麼過來的？」楊若蘭想起烏倩倩所說的楚陽的過往，心中一陣陣抽疼。
「……媽……」楚陽終於叫出聲來，但卻變了調，喉音濃重，就像是哭出聲來一樣。
多少次驚濤駭浪？多少回死裡逃生？以一人之力，微末修為，顛覆下三天整個局勢，這其中，又豈是『兇險』兩個字就可以簡單的形容？
一生之中，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這麼軟弱，竟然連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大什麼大！」楚飛凌大急，渾身汗出如漿，急忙第一時間喝止：「老子是你爹！」
三人同時含著淚笑著點頭，一句話，卻讓三人心中酸澀不堪。
想要坐起來，卻還是沒有力氣。
「爹……」楚陽終於低聲叫了出來。
……
「孫兒參見爺爺。」楚陽躺在床上，也有些尷尬：「只是不知怎麼了……起不來，沒力氣……還望爺爺不要見怪。」
良久，才輕輕的不確定地道：「……這……真的是……楚家？」
「哎！」楊若蘭期待已久，忙不迭地答應，眼淚奪眶而出，渾身劇烈顫抖：「好孩子……我的乖兒子！我的孩子
這份軟弱，無關於勇氣，不關於任何別的。乃是一種在親人面前，才能夠有的感覺。
「嗯。」楚陽低低應了一聲，看著楚飛凌，嘴唇嚅動了半天，連臉皮也掙紅了。
想著想著，不由得心中母愛泛濫，看著兒子的眼神，也越發的溫柔起來。看著兒子，便如是看著一件稀世珍寶，怎麼看，也看不夠。
但，眼睛酸澀，鼻子一陣陣的酥著酸，竟然忍不住，兩行淚水慢慢地流出來，緊接著便如是放開了大水的閘門，淚水洶湧而出。
竟然凝噎住了，良久才喘上一口氣來，一伸手抱住了兒子，似乎要將自己的兒子揉進身體里，拚命的眨著眼，大口大口地喘氣，終於又像哭又像笑的說了一句：「你……你終於……你終於回家了……」
良久，這激動的情緒，才稍稍的有所減弱。
說著轉向楚陽：「乖孫不要怕，你這爸爸就這麼狗熊脾氣，爺爺為你出氣。」
楚陽眼睛轉動，看著楊若蘭。
楚陽輕輕的微笑著，眼睛深深地看在楊若蘭臉上，嘴唇剛剛蠕動，卻又閉合，他強行控制自己，但最後嘴唇卻已經扁了起來，一張俊秀的臉，也怪異的扭曲了起來。心跳如同擂鼓，幾乎一顆心就要從口中激射而出。
這一聲叫出來，自己心裏一松，楚飛凌心中，也是千鈞巨石落了地，喜笑顏開地道：「乖，好孩子，那是你媽媽。」
縱然是在心情如此激動難忍與最是患得患失的時刻，熟知內情知道楚飛凌為何如此反應的楊若蘭也是差點兒忍不住就撲哧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