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自在隨心（下）

你能創出通劍功，一方面是自身的努力，一方面卻是因緣際會，甚至可以說你的通劍功已經超過了普通絕境宗師所能達到的地步，然而你創出通劍功的方式可一而不可再，至少以你目前的境況來說，你做不到。

話音未落，其兩手掌刀化影而出，使的卻非刀法，而是降龍掌法中的鴻漸於陸，如龍吼般的破空聲中，張放雙掌左右兩分，紅光蔓掌之間，就聽『鐺鐺』兩聲如同金鐵交擊的聲響，卻是張放的雙掌精準至極的撥打在兩道劍光上。

或許你以為師父已沒有指點的資格，是不是？」

張放聽到這話曉得韋青青青是動了真怒，他雖不明白自己為何觸怒了師父，但他連忙跪倒在韋青青青身前道：「師父。」

今日也是韋青青青在這園中他處指點白小悠習練刀法，後來其感受到張放氣息方才趕來，臨時起意想考校下張放，卻不想是如此結果。

僅僅第一步就失敗了，這種打擊對於張放來說的確有些大，畢竟這幾乎預示著他在自創陽剛功法這條路上，選擇的方式是完全錯誤的，張放也是不自禁的產生了懷疑。

張放說的是心裡話，他從來沒有把自己看的太高，就算時至今日他的實力已經達到了韋青青青所說的那等地步，可他依舊把持本心，更明白自己和真正的宗師是差別很大的，自己終究是靠著系統的幫助才能走到這一步，他比之韋青青青這等宗師少了太多的東西，這些都需要時間去彌補，只是張放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就在如此掌勢下，其雙掌之中的火團急劇跳動，好似有什麼東西要從中衝出去一般，然而下一瞬，眼見那數道劍光就要及至身前，張放臉色猛然一變，繼而其雙臂不受控制一般瘋狂的上下抖動，兩掌上的火團跳動間生出無數火舌，朝著其手上掌罡倒卷，其掌罡在這火舌之下竟是漸漸消融。

張放聽到這話不由一愣，但隨即就想起此前在燕京時，韋青青青在出征之前曾將一身武道精粹完全傳給他，當時韋青青青可能是自覺命不久矣，故而是真正的將衣缽傳給了張放，他對張放的期望非常高，希望張放能承襲他的衣缽，完善他未達到的武道大自在境界，未來成就大宗師。

其手上掌罡與劍光碰觸的瞬間，掌指一拈，卻是連帶用出什麼指法，就是以一股巧勁將兩道劍光崩飛了出去。

就在如龍咆哮中，張放兩掌猛地向外一推，掌勢不見剛猛，卻如推波助浪一般層層而前，這卻是張放將無定掌法的無常之道融入降龍掌法內，如同以水御火一般，在嘗試新的招法。張放此前也僅僅是將無定掌法中蘊含的無常真意作為招法之間銜接變幻所用，如此直接融入其他招法中去尚是第一次。

自從經歷過碧峰峽之事，白小悠身為張放弟子的身份也是曝光，張放也不準備再隱瞞，白小悠對衛人雄那一戰讓他對白小悠生出了認同感，也是徹底將其當做弟子來培養。故而此番從少林歸來后，張放便是帶白小悠前去拜見了韋青青青，不想韋青青青對白小悠倒是頗為喜愛，張放再度閉關這兩日，韋青青青時不時的來看望並指點白小悠，對其態度感覺如同對待自己親孫女一般。特別是韋青青青認同了白小悠的刀道天賦與摸清了白小悠的心性后，更是一股腦將張放棄之不學的風雨步法以及風刀五百式統統傳授給了白小悠，並悉心指點。

張放捂著胸口深吸了幾口氣，方才搖搖頭道：「勞師父擔憂，弟子並無大礙。」

「嗯！」

「吼！」

「不錯！」

這青草紅花捲起獵獵風響，幾乎眨眼之間就倒卷回張放雙手掌心上，下一瞬，張放雙掌齊震，胸間爆射出刺目金光，身上透出極度熾熱之氣，他身周的空氣都仿似灼燒起來，變得氤氳而模糊，特別是一雙手掌，附著在掌上紅芒掌罡內都是有絲絲輕煙冒出。

張放終於是抬起頭，看向韋青青青，他也不是輕易就會被挫折打垮的人，只是剛才一時間受到的衝擊太大，方才會那般。

「高狩，你沒事吧？」

「高狩，你到了如今這一步，特別是你此前已創出通劍功這等奇功，可以說你的實力已在為師之上，你雖未踏入天級門檻，但甚至天下泰半天級宗師已非你對手，哪怕你與九幽陰君，甚至張太極這等半步大宗師亦有爭鋒的資格。

然而張放的確是將此忘得一乾二淨，甚至在幻像空間中的三十年內也未曾琢磨過，畢竟這自在神功是韋青青青創出來用以打破絕境，突破到大宗師所用，張放未入天級，加之後來被鐵羅漢中的『化』之道吸引，根本就沒琢磨過這茬。

張放張口想解釋，但卻是不知該如何說，韋青青青則不理會張放，只是搖了搖頭，道：「高狩，天下武功何其之多，各有質性，各具玄奇，或許這世上當真有那萬法歸源的至高境界，然你境界不到又豈能強求。

白小悠一邊說，一邊攙扶著韋青青青，服侍其坐下。

張放的確沒什麼大礙，只是臉上難掩失落之色，他剛才那一瞬明明精神氣相融，感覺已臻入幾乎完美之境，可最後卻是出了岔子，內力運行與掌勢不相合，生出的排斥之力卻是連張放自己都難控制，整個人就猶如失控了一般。

只是自創功法又豈會只有這一條路，若是自創功法都要雜糅融合其他武學，這天下又哪可能有這麼些天級宗師？」

韋青青青雙手拄著兩根玄鐵棍身形一閃便即出現在張放身前，一臉關切的詢問著張放，之前那幾道劍氣正是韋青青青所出，其也是想考校下張放如今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種地步，只是沒想到出了這等岔子。

「抬起頭來，看著為師。」

自創功法絕不容易，即便張放有幻像空間三十年的洗鍊，領悟並掌握了諸多武學意境，又先後得高人指點，他在這方面的經驗也終究太少太少，他想以大日心經自創一套陽剛類功法，也只能參照通劍功的路子，洗鍊，雜糅，最終融合為一。可現在看起來這條路似乎走不通，這自然讓張放失落。

張放低頭不語，韋青青青見之卻是更為惱怒，當即就要發作再說什麼，好在這時，白小悠卻是推著一輛輪椅車急沖沖的趕到，對著韋青青青道：「師公，你老人家消消氣，先坐吧，坐著再說。」

面對韋青青青所問，張放不敢有半分耽擱，連忙道：「弟子不敢如此想，也不會想。弟子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因緣巧合，但弟子明白自己習武時間日短，眼界不甚寬廣，武道的磨礪還遠遠不夠，日後還需師父多多指點的。」

那出劍之人贊了一句，但隨即就又是數道劍光朝著張放破空擊去，不過就在其出劍的瞬間，張放卻是兩掌朝前一探，繼而朝回一縮，便是用出了一招雙龍取水，空中那兩道花環隨即就如星河倒卷一般，朝著張放雙手之上倒卷而回。

就在這極度熾熱之氣之下，張放雙掌上的青草紅花猛地化為熊熊之火，其雙掌上就如同吸著兩個火團，緊跟著，其掌未出，卻是有龍咆聲響起。

眼見這兩道突然出現的劍光，張放卻是不驚反喜，一聲高喝道：「來得好！」

韋青青青坐下后，怒氣也消減了些許，臉上雖仍滿是嚴厲之色，但語氣中多了一分柔和。

聽著韋青青青的訓斥，張放未有反駁，只是垂著頭，他的確失落，因為他能感覺到剛才自己步入這華蓋玉羅樹之間，產生了一種奇妙之感，換言之，這是他突破與頓悟的契機，這種感覺絕非是隨便就能產生了，錯過了這一次也不知還要多久才能再找尋到這種完美奇妙之感，可就饒是如此，他還是失敗了，而失敗的極為徹底，僅僅是將水之無常融入至剛至陽的降龍掌法，想以水御火，水火併濟都無法做到，更別說後面再雜糅火炎刀等武功。

張放一聲悶哼，嘴角就是滲出些許血絲，甚至身子一晃，腳下虛浮竟是有些踉蹌，然而他不敢耽擱，雙掌猛地相合，同時身前散發出極度冰寒之氣，雙掌紅芒掌罡退去的瞬間，一層冰晶取而代之，那熊熊之火就在洶湧的冰寒之氣漸漸消失，張放見此才長出一口氣。

至於那數道劍光卻是張放現出異狀的瞬間，便是左右兩分，繞開張放不知飛向何處。

然而韋青青青對張放所答卻是極為不滿，一聲冷哼，方才道：「口是心非！」

韋青青青將張放神色看在眼中，冷哼一聲道：「不過是區區小挫，你何必如此作態，武者之道本就是逆水行舟，披荊斬棘之道，只不過你以前的敵人看的見，而現在的敵人就是你自己，你這一點都不明白將來何談突破絕境。」

「轟！」

張放口中剛說出二字，韋青青青卻是一擺衣袖道：「不要解釋，為師只問你一句，你可是將為師前番在侯府之中和你臨別之前傳你的東西忘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