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一路往正南
「明年春暖花開，萬葯大典之後，我便會直赴西北。」楚陽偏過頭，看著西北的方向，眼神中，神色複雜到了極點。
紫邪情出神的想了想：「難了。」
一直到走出黑血叢林，三人幾乎都沒有說話。
「我們先去正南，那裡有萬葯大典，用這個機會，我……補足一下能量。順便為樂兒找到最後一味葯，治好她的病。」
魏無顏道：「什麼？」
紫邪情和楚陽一路練功，走出一千多里地，楚陽的境界，已經緩步提升到了劍中帝君六品中級圓滿的地步。
魏無顏靜靜地坐著，呵呵的笑了起來，輕輕搖頭。
楚陽默然良久，道：「那麼，等你下山的時候，帶著他們娘兒倆，遷到魏家祖墳吧。你們魏家，應該有祖墳的吧？」
「我不是謝你救過我的命，而是謝你讓我明白了事情。」
他突然找到了一個精神支柱。
三人這一路，走得很沉默。
楚陽了解地點點頭；「好！」
一直到黎明時分走出森林，看到了遠方的縷縷炊煙升起，紫邪情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道：「楚陽，我今天才發現，你原來是一個好人。」
他既然撕下了自己的臉皮，就代表著再也不想死了。重新有了活下去的慾望。
良久，就見魏無顏又坐了下去，伸出手臂，摟住了墓碑，摟住了孤墳。
山風凜冽起來，打著呼哨卷過山巔。天色漸漸地陰暗下來，無邊的林木，黑森森的，發出鬼哭狼嚎一般的聲音。
「莫要破壞了這份感情。
「我信！」魏無顏認真地道：「我信！」
甚至，有一個傢伙整個家族出動來為兒子搶美人……
「滄桑？」楚陽感興趣地道：「你有沒有覺得，大哥剛才的樣子很有男人魅力？」
如今想來，恍如一夢。
一路走來，已經是秋風送爽，一路樹葉金黃，往往一陣風吹來，整個天地之間，就滿是飄飄落葉。
「楚陽，謝謝你。」魏無顏從懷中掏出金瘡葯，細心地為自己臉上敷上藥，運功之下，臉上的傷痕就變成了疤痕。這才對著楚陽說話。
一字一淚，順著臉龐就滑了下來。
他的目光溫柔慈愛，似乎在憧憬著，將來為兒子講故事的情景……那還沒有來得及多看看這紅塵世界的小生命……
楚陽淡淡道：「我只是不想讓他死。並沒有想成為他的支柱，我倒是想，等他以後走出來這段往事，再好好地過日子。」
楚陽微微一笑。
「我欠你的，一定會還。」魏無顏道。
……
如今才知道，我錯了。
楚陽想著想著，嘴角居然露出來一抹笑容。
「老年男人？」楚陽目瞪口呆。
紫邪情哈哈地笑了起來。
「正南。」楚陽伸手一指：「再往前走一段路，不超過三千里，應該就到了諸葛家族的領地了。」
楚陽低沉地道：「只要你相信有，就有！若你自己都不相信那個世界的存在…
但凡是人群聚集之處，總有窮富差距，總有勢力大小，而富貴人家，大勢力弟子，小世家子弟，也總有幾個貪花好色的。
魏無顏慘笑一下，眼中卻露出希望，道：「那個世界，真的有么？」
「原來如此！」魏無顏靜靜的，狠狠地說道。
撕下原本的無顏，便是為了更好地走好以後吧……這樣的過往，任何人都是不堪回首。楚陽很理解也很明白魏無顏的心情。
紫邪情呵呵一笑，卻不說話。過了一會，問道：「咱們這是往那邊去？」
怪不得，我的妻兒他說殺就殺！原來如此！
就是在那裡，自己前世最後的終點，也是今生的起點。
「楚陽，我不能陪你一起走了。」魏無顏有些抱歉地看著楚陽：「明年春暖花開，我會去正南諸葛家族的領地找你，陪你萬葯大典，看你一飛衝天！」
兩人同時想起那孤墳之前的孑然身影。魏無顏對他亡妻如此痴情，想要重新過日子……何其難。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又說了一遍：「原、來、如、此！」
魏無顏眼睛一亮，道：「不錯，他們去了哪裡，就不會孤單了。那裡有我爹娘……」
從一開始的迷惘，不解，然後到痛苦，不敢相信，到恍然大悟，到惘然失措，然後到心灰意冷，慢慢地才變得語聲鏗鏘，仇恨連綿，到了最後已經是恨意滔天。
他就這麼坐在地上，不住的喃喃地說著『原來如此』這句話。
楚陽一字字道：「若
這種景色，將沒有出過遠門的楚樂兒樂的手舞足蹈，目不暇接。
原來在這世上，自己終究不是一無所有，最起碼，還有一個朋友的！
楚陽深深地道：「不錯，你若是死了，他們就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公道了；而且，他們也沒有了對這人世間的留戀……魏兄，多經歷一些吧。你兒子沒有經歷過這人世間的一切，你多多經歷，多多做一些事情，等你終有一天下去與他們團聚的時候，就將你的經歷講給你的兒子聽……這都是他不知道的……」
說到這裏，怔怔出神。
楚陽道：「這話從何說起？」
魏無顏眼中終於露出一絲溫暖，如同死灰復燃的一點亮光，他伸出雙手，緊緊握住楚陽的兩個肩膀，深深道：「對！對！我不欠你！我不欠你！」
楚陽崩潰了。
我從幼年，就活在一個陰謀之中，就是一件工具。成長起來，就是為了讓別人喝血的。原來如此。
然後他就站了起來，他的臉色很沉靜，眼神甚至也沒有半點波動。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紫邪情淡淡的笑著；「因為你給了魏無顏牽挂，當時讓我很感動。」
魏無顏轉過身去，手指頭撫摩著墓碑，眼中流露出求無限的溫柔：「我的老婆孩子還都等著我，等著看我為他們報仇……為他們討回公道。」
所有的不解，此刻都有了答案！
第五截九劫劍。
夜幕降臨大地，也隱去
「紫焰血脈！」魏無顏闖蕩江湖這麼多年，豈能不明白紫焰血脈是什麼？一剎那間，只覺得渾身氣血衝上腦門，一時間氣血翻湧，眼前金星亂冒。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呻吟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不能死！」
魏無顏輕聲地說道。
楚陽與紫邪情已經走出來好遠，回頭看去，只見暮色蒼茫中，那墓碑前，一個孤零零的人影，正在孑然站著。
原來都是假的。一切的慈愛，一切的培養，一切的愛護，一切的……全是假的！
莫天機呀莫天機……
而這一次往正南，那裡，有第五輕柔！
楚陽點頭：「是啊，難了。」
「大哥，你笑的好滄桑啊。」楚樂兒歪著頭看著他。
楚樂兒認真地點頭：「是的！太有老年男人的魅力了。」
……
只是在這短短的一瞬間，魏無顏已經經過了一生。
我曾經以為雖然家沒有了，雖然父母沒有了，雖然妹妹沒有了，但我依然有親人。
他靜靜地道：「既然無顏，還要臉何用？」
楚陽發現，跟這些人講道理，完全都是講不通的；不管你怎麼說，人家就是要留下美人，甚至偷襲暗算陷阱陷害統統出爐……
而這些人見到紫邪情這等絕色，豈能忍得住？迷迷糊糊的就上來調戲，調戲不成自然是要動粗的，於是楚陽這個護花使者，便是首當其衝。
楚陽上前邁了一步，想要說什麼，終究
「是啊，看到你那樣子，就想聽你講故事。」楚樂兒眼睛忽閃忽閃地說道。
楚閻王大怒！
楚陽說到這裏頓了頓，紫邪情輕輕頷首，她知道楚陽說的是，補足九劫劍的能量。
楚陽道：「你終於也承認了，人世間的感情了么？」
「我在這裏多陪陪他們，這裏風大，山高，夜黑，他們娘兒倆會害怕的。當年，為了照顧洪無量，我才將他們就近葬在了這裏，我……虧負他們良多。」
「魏兄，請你記住一句話。」楚陽嚴肅地道。
淚水隨著他的搖頭，緩緩撒向兩邊。
西北，風雷台。
突然一伸手，抓住自己的臉皮，嗤的一聲撕了下來！面孔上頓時血肉模糊。
當然，隨著兩人這一路走來，身後的地方，幾乎是一路哭喪。
「但你卻在這個時候利用他生平從不欠人的性格，給了他一個兄弟！一個朋友！」紫邪情淡淡道：「人在萬念俱灰之中，突然看到了一點亮光，就會緊緊抓住的。整個心靈，也會向著這亮光靠攏。所以，不僅魏無顏幸運，你也幸運；他有了活下去的目標和支撐，而你也多了一個真正的朋友。」
說完了這句話，他突然感到了一陣心酸！一陣徹底的心痛！
她嘆了口氣：「魏無顏雖然暫時被我們勸回來，但他的目標，也只剩下了報仇。因為他在這人世間，已經無牽無掛。正如你所說，洪無量死的時候，魏無顏絕對會自殺身亡。因為這個紅塵人世，對於他來說，真正地沒有了半點意味與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