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二百九十六章 你在這裏
視線已經模糊，看出去，就連近在咫尺的窗子也看不清了，但她依然執著的淚眼凝視著楚陽消失的方向心中在瘋狂的呼叫：楚陽哥哥，我又見到了你。
黑衣的背影。
窗口，紅衣服的小蘿莉居然也是幽幽的一聲長嘆；居然也是充滿了心傷魂斷的味道。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你知道我一個人多孤單么？你知道你不在我身邊我多麼寂寞么？你知道我每天做夢都會夢到你么？
但就在這一刻，在下面的萬千人潮中，她卻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背影。
……
悠久的歲月，是啊，相對於常人來說，自己幾乎有無窮的壽命，陸地神仙一般的人物。但……誰能知道在這悠久的歲月之中，還能經受幾次那樣心傷魂斷的生離死別？
你在這裏。
但法尊，卻是先天靈脈的妖孽體質！
「我看到我的楚陽哥哥了……」莫輕舞抹著眼淚，覺得自己越來越傷心了，卻也越來越歡喜了：「我看到他了，師父……」
莫輕舞縱身而下，半空中，一團紅影漂浮著，彩虹一般飄飄降落，就像九天仙女，從天而降。
原來你在這裏。
所有看到的人，都看得呆了。
布留情目光鷹隼一般冷銳閃動著，法尊與我和寧天涯的年齡，基本差不多。我和老寧資質，只算得上乘，並不算是絕頂。
「小舞，怎麼了？怎麼哭了？」身後，布留情有些著急地問道。
心酸，驚喜，澀澀的，還有些忐忑，有些害羞，有些心亂如麻……只覺得
背影。
布留情一聽這聲長嘆，頓時又一聲長嘆……
你在哪裡？我明明看到了你……你去了哪裡？
深深地嘆了口氣，不再勸莫輕舞，靜靜地坐了下去。
她越哭越厲害，慢慢地渾身顫抖起來。
「哼！」莫輕舞頓時重重的哼了一聲，又跺了跺腳，氣憤地道：「師父你是壞人！」帶著淚，突然想起來：「我去找他去！」
這一節，莫輕舞如何不知？
這種感覺，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經受過。
但莫輕舞卻是每一個人都沒看到，她的心中，只有那一道身影。
甚至，她對於布留情說的『你楚陽哥哥一定會來萬葯大典』這句話，從心靈深處根本就是懷疑的。
莫輕舞似乎沒聽到，怔怔的又把目光轉向了窗外。
布留情猛地怔住，思緒如風，回到一萬多年之前，那早已經塵封的記憶，突然湧上心頭，那一副副面孔，乃是如此的鮮活。
布留情又一聲長嘆，道：「那我繼續想我的事情去……哎，我現在真希望在你面前坐著的，乃是寧天涯而不是我呀。」
但，極度的驚喜，卻讓自己整個人木偶一般站著，竟然挪動不了半寸。
她只是這樣獃獃地站著，任由眼淚嘩嘩地流下來，卻連擦也不擦。
「這就是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么？」莫輕舞又怔怔地道。似乎在嘆息，在確定一般。良久后，才居然用一
良久，肩頭被人拍了拍，莫輕舞淚眼回望，只見布留情正站在自己身前，正憐憫的看著自己：「乖，小舞，回去吧。他既然就在這裏，那麼，你們總有一天會相見。」
終於，她用兩隻手捂住自己的臉，蹲了下去，輕輕地嗚咽起來。眼淚，從指縫中瘋狂傾瀉。
真是有些看不懂這個世道，才十三歲的小丫頭……居然就……
忍不住怔怔的流下淚來，蹲下了身子，兩手捂住了臉，輕輕抽泣著，瘦削的肩膀不住地顫抖著……
莫輕舞兀自在樓頂獃獃地站立著，清麗的小臉上，兩行淚水緩緩滑落。
只聽莫輕舞說道：「不想他，如何可以做得到……一顆心似乎也不是自己的。師父……」她仰起小臉兒，看著布留情，道：「師父，您嘗過這種情情愛愛的滋味兒么？」
布留情苦笑一聲，隨即就陷入了沉思。
一個縱身，就從高高的樓上飄了下去。
布留情想著想著，嘴角勾起一絲懷念的凄涼微笑，自從這句話后，自從她死了，自己一直到現在，沒有家室之念。
她苦苦地搜尋著，楚陽哥哥，我來了。
莫輕舞輕輕地點頭，眼眸低垂，一串晶瑩的淚珠，又是簌簌流了下來。
想起法尊，布留情就覺得有些鬱悶，而且思想，也就格外的複雜起來。
這個背影，刻骨銘心。
可是她
布留情瞠目結舌的看著她，木偶一般的重複道：「你看到他了？」
……
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了楚陽，只會影響自己的道心。
所以布留情一直拖著，根本不著急，也不做行動，莫輕舞雖然心中不滿，卻也無話可說。
她知道，楚陽已經走遠了。
「我……我……」莫輕舞楚楚可憐的抬起小臉：「師父……我看到他了。」
布留情瞪著眼睛，十分懊喪地道：「這混蛋傢伙怎麼會在這裏？」
她茫然地站著，站在人潮中，四周人流如織，她卻是感到了一陣刻骨的孤獨。
這是法尊的原話！
這說明了什麼？
正要再勸。
這讓布留情詫異之極。
她瘦削的肩膀抖動著，驚喜之後，巨大的酸楚襲上心頭，一時間，根本無法控制。
「當初小弟拜師的時候，恩師曾經說過，我們這一脈神功，只有先天靈脈才能得流傳……讓小弟以後再收傳人，寧可將功法荒廢入歷史的塵埃，也不能濫竽充數。必須要是先天靈脈才行！」
……
法尊，原來是……先天靈脈！
以我的修為，在這裏，難道還有什麼危險不成？難道……法尊就真的敢從自己手中搶弟子？布留情眼中寒光一閃。
畢竟，自己的修為乃是速成，基礎根本不牢固。這段時間的遊歷，實際上就是在替自己穩定心境，增長修為。
楚陽哥哥，我又見到了你！真好！
布留情有點暈了，這個小徒兒，分明是有點兒走火入魔的
「小舞……你還小。」布留情想了好久，才嘆了口氣，終於輕聲勸道：「你才十三歲……就接觸這樣的情情愛愛，你……還早了些，這樣對於你的前途……很不利。」
「師父你不必擔心我，只要確定了楚陽哥哥就在這裏，我心裏只有高興，而且，一定能看到他的。」莫輕舞道：「我會等待，每一天，我都要好好的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自己原以為早已忘記，此刻想起，原來根本未曾忘卻。
布留情悠悠一聲長嘆。
良久，莫輕舞終於停止了尋找。
挺拔如劍，卻又帶著一種無形的懶散和洒脫。肩膀並不算很寬，但這樣的肩膀，卻讓莫輕舞一眼看到，就感覺到能夠撐得起世上所有風雨！
莫輕舞根本沒有想到，真的會在這裏見到楚陽。
布留情拉起她的手，輕輕一帶，兩人的身子飄飄飛起，又回到了樓頂。
楚陽的背影只是一閃，就消失在人潮中。
「其實真的很想，死在你的後面。我不捨得你……沒有了我，可憐你以後還有悠久的歲月獨自獨行，人生漫漫，你獨自一人，孤獨寂寞，孤單凄涼……讓我如何放心得下……」
但那天見到法尊之後，這種危機感覺就濃了起來；及至在這裏住下之後，那種背心發寒的感覺，居然也時有發生。
布留情終於找到了哪裡不對勁。
「嗯！」莫輕舞使勁地點頭，甩落了兩滴淚珠，啪啪滴在地上。
莫輕舞輕盈的身影落在楚陽身影最後消失的地方，前前後後的
布留情一個沒攔住，莫輕舞已經縱身而下；不由喃喃的嘆一聲：「傻丫頭……女孩子要矜持……」
那天相遇之後，布留情越想越不對勁，終於在那一天晚上想起了自己感覺不對勁的原因。
布留情心中咯噔一聲：「誰？你看到誰了？」
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
自從來到這裏，這幾天裡布留情心中一直在轉悠著一個問題，這個問題，讓他感到了不安，甚至，有一股隱隱的危機感。有時候，會感覺背心發寒。
這一路來，師父的百般推脫，她已經隱隱意識到，師傅恐怕是不願意自己和楚陽哥哥相見。
欣喜欲狂，卻連聲音也發不出。
一般人，甚至是武者，有幾個人，能夠真的與自己『白頭偕老』？
你在哪裡？
布留情一怔。
隨即就嘆了口氣：「這混蛋，怎麼就真的出現在這裏了呢？真是失算啊……」
莫輕舞怔怔地看著外面，夢囈一般地說道：「師父，這就是情情愛愛么？」
多少年前啊……一妻兩妾，等到妻妾去世之後數百年，自己又曾經納過妻妾；但，卻猶自記得，有那樣的一個女人，臨死的時候摸著自己的臉，留戀的看著自己，最後說的那句話。
分明很想一躍而下，立即去找到他，告訴他，自己有多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