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三百六十五章 生與死，誰的歡喜誰的傷
夜家，與孟超然有什麼樣的仇恨，夜家人豈能不知？
這是根本不用想的事情！
在夜家，自從當年的事情情發生之後，家族中人對夜初晨，似乎有一種微妙的愧疚感。夜初晨無論提出什麼要求，基本都不會拒絕。
相對微笑。
她已經是別人家的媳婦，與我夜家何干？！
孟超然淡淡的一笑，道：「我這個師傅很慚愧，什麼忙也幫不上徒弟的；若是還給敵人幫了忙，真是連死都沒有面目了。」
在這期盼已久、本應讓他自己歡喜欲狂的大雪之中，呆若木雞，心如死灰！
凌寒舞到來的時候，正是小樓傾塌的那一刻。他滿心的歡喜，雖然這一次，可能會死，但，下雪了。在大戰之中，與初晨欣賞雪景，也是不錯。
只見在小樓梯對面的湖面上，有兩個黑衣人，正凌波而來。
夜初晨凄迷的笑了笑，劍光一閃，孟超然的頭髮與她自己的頭髮各被割下一縷，夜初晨細心地將兩縷頭髮緊緊地系在一起，臉上帶著幸福滿足：「今日，臨死之前，卻無論如何，要將這心愿了了。」
夜家人面面相覷，一個個進退不得。
夜初晨和孟超然同時露出一副解脫的神色。
「歌吟，你說……我們兩個的未來會是怎樣呢？」夜初晨眼色凄迷，看著外面迷濛的雪花，輕聲地問道。似乎是在呢喃，似乎在喃喃自語。
殺親之仇，滅門之恨！
便在這時。
這個事實，讓夜家人駭然大驚！
夜初晨凄迷的笑了：「是啊，我的父親，殺了你所有的親
夜初晨喜歡這種地方。
孟超然沉默。
「未來……」在她身後的人，正是易容之後的孟超然；他輕輕的笑了笑，帶著一種看破世情的洒脫：「我沒有想過，我們兩人會有什麼未來。」
但，他滿懷激動的來，在飄飄白雪中，卻聽到了夜初晨與孟超然結為夫妻的誓言！
但夜初晨很少提出要求。
夜弒雨坦白地道：「這一次，家族的意思只是要擒住孟歌吟，是絕不會殺他的。」
「死……有這麼容易么？」夜初晨也笑了起來：「若是死可以，我是真的不想活了……見不到你的時候，天天想要見到；見到了你，卻又會想起那些事情，就痛不欲生……」
那一刻，凌寒舞的心，片片碎裂！
畢竟是全了心愿！
「下雪……」身後那人無意識的回了一句，笑道：「下雪的時候，一般都是你最喜歡的時刻……怎麼，現在卻不高興了？」
這一對有情人，陷入了天下間對於情人之間來說最恐怖的怪圈。
夜初晨轉過身，微笑道：「前塵是非暫且不論，恩恩怨怨，權當沒有！但是現在，我已經是孟超然的妻子！你們要殺他，便是要殺我的丈夫，我不能束手待斃！我會拚命還手，直到，喪命在你們手中！」
橫亘在兩人之間。
一條白影，似乎與大雪成了相同的顏色，突然跳了出來。
瞬間就是一片潔白。
有一個怪異的聲音清清
說話的人獨有的陰沉聲調，讓人一下子就聽得出來。
「下雪了呢……」夜初晨呢喃著說道。
夜家若是不動手，那就真的傻了！
「姑姑，莫非您也要動手么？」夜弒雨苦澀地問道。
一個聲音冷冷的陰沉說道：「她已經是別人家的媳婦，與我夜家何干！何必再有顧忌！一起動手，給老夫殺了這一對姦夫淫婦！」
刷刷刷。
……
夜弒雨道：「孟世叔果然明見！」
夜初晨身子稍稍後仰，將自己的肩膀靠在孟超然胸膛，含淚道：「我們不要去想那些事情……你在這裏的事情，他們早晚會知道的，或許到那個時候，我們就解脫了。」
「但這件事，給我們兩人造成的困擾，和煩惱痛苦，卻是無與倫比……多少年了，我一直想成為孟歌吟的妻子，成為孟家的媳婦；始終未曾如願。」
而且是從夜家地位最尊崇的老祖宗口中說出來！
唯一的要求就是，住的地方，要雅靜，不喜歡被人打攪。
孟超然眼中射出銳利的神光，呵呵一笑：「是要用我來對付我的徒弟么？」
這件事，可如何是好？
「總歸馬上就要死了，臨死之前，做什麼也就沒那麼多考慮。所以，索性不考慮。」
可以說，孟超然存在一天，夜家的人就會寢食不安！如今，孟超然的徒弟竟然擁有了如此強橫的實力……
旁邊一個人道：「廢話什麼！趕緊上前，拿下！回去交差！」
夜初晨性喜清凈，不願意參与什麼任何的事情，自從來到天機城，就是單獨一個人佔據了一個小跨院。
人影一閃，夜弒雨出現在樓下，這一次，他卻並沒有表現出他那娘娘腔的一面，而是很正經地說道：「姑姑，對不住了。這次行動，乃是老祖宗親自安排，小侄也是奉命行事，掛一個名頭，其實一切與我無關，行動如何，也不歸我指揮。我在這裏，唯一的作用，就是證明夜家嫡系子孫，參与了這件事，了結了這件事，僅此而已。」
終於輕聲道：「在很多年之前，姑姑的心，就給了這個人。當年的事情，是我們夜家不對，這件事，早有公論，也不必多說。」
兩人對天一拜，對拜一次，站起身來。
但是，愛，如何償？
不在一起，是被相思折磨，形銷骨立，黯然神傷；但在一起，卻又一樣的是折磨！
夜初晨淡淡地笑了笑：「這麼說，乃是家族的意思，要將孟歌吟拿下？」
兩人神情凜然，突然並肩跪下：「蒼天在上，為我見證！今日孟超然與夜初晨對天盟誓，結為夫婦！不求白首到老，但求生生世世，皆在一起！」
孟超然喉結上下動了動，努力地笑了起來：「也好，今日一戰了恩仇。一戰之後，仇也雲煙，恨也雲煙，情也雲煙，愛也雲煙……哈哈，便是如此！戰前成親，也是一樁傳世佳話！」
解脫了。
雪花從稀疏轉為稠密，飄飄揚揚地落下。
夜初晨坐在窗子前面，已是下午，樓前的水中，升騰起一陣濃濃的水霧。她的眼波，也如這水霧一般迷濛。
小樓背靠青山，面對綠水，寒冬的山水，格外的凄清。
只可惜，這份解脫，即將到來的，卻是生死！
「夜弒雨！」夜初晨經過了最初的震驚，竟然瞬間就沉住了氣，喝道：「出來！你好大的膽子，是誰允許你這樣做的？」
這是一個永遠都無法解開的死結！
夜初晨轉過頭，柔情四溢的看著孟超然：「歌吟，你記住，從此刻開始，我們已經是結髮夫妻，初初是你妻子，是你們孟家的媳婦……若有來生，莫要忘記！」
「這是一個死結！」孟超然低低長嘆：「我看透了生死，看透了世情，看破了紅塵，卻惟獨沒有看淡你，唯獨沒有看淡仇！」
所以，夜家家主也極力的滿足了這個要求。
夜家老祖宗！
大小姐如此決絕，難道真的要親手殺掉自己家族的大小姐么？
夜初晨神色一黯，轉頭，看了孟超然一眼，目中柔情萬縷。
等了十幾年！
他淡淡的笑著，帶著一種徹悟：「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日子，就像是做夢。過一天，就少一天……呵呵，所以我從來不去想，今天之後的事情。」
「且慢！」一個聲音悲憤絕望地叫道：「要殺他們，先殺了我！」
也是……成全了友情，成全了愛情，成全了心愿！
仇，是要保的。
四面八方，都有穿著夜家服飾的人如飛而來，
在他身後，一個青衣身影，臉色平凡無奇，但渾身氣度，卻是瀟洒出塵。
而在這個時候，從法尊那裡知道了，孟歌吟，就是孟超然，而孟超然，居然就是楚陽的師父！
凌寒舞！
等到了這句話！
有這一道死結，兩人連私奔都做不到！因為，彼此朝夕相對的時候，怎麼會不想起仇恨？夜初晨會想起自己的父親是孟超然的滅門仇人，孟超然同樣會想起！
身後小樓緩緩傾塌。
那麼，一旦有一天，孟超然跟徒弟會合之後，會不會對夜家報復？
這裏，地處城郊，風景優美。有一種與世隔絕的幽靜感覺。
即將到來的生死大劫，竟然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轟的一聲，小樓突然支離破碎，整個的塌陷了下來。
以前並不知道，也根本不會留心楚陽這種小蝦米一般的人物；但是現在，楚陽的勢力日益壯大，壯大到了九大家族都不能不在意的程度，夜家卻不得不考慮。
夜初晨與孟超然一驚，同時抬眼望去。
夜家人一聲暴喝，就沖了上來。
「或許，只有死，才能解脫吧。」孟超然口氣很閑適地說道。
夜初晨和孟超然兩人從窗口翩然而出，站在池塘邊上。鏘鏘兩聲響，兩人長劍同時出俏。
夜帝！
但……這所有的要求，卻絕不包括孟歌吟。
天遂人願的是，夜家竟然從凌家口中，得知了孟超然現在就在天機城！而且，恐怕正與夜初晨在一起……
孟歌吟自己改名為孟超然，想要超然世外，看淡一切。但他畢竟不能真的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