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七百七十章 兄之願，即是我之願！
「老大，阿城錯了！」
良久良久之後，舞絕城站了起來。
楚陽出神地看著這一切，心中無盡的感嘆。
舞絕城傷痛的喃喃說道：「我們有何臉面面對這樣的交代啊？」
楚陽點點頭，道：「不錯。」
「老大之所以會那麼選擇，是因為兄弟們過去之後，重塑肉身，成不死金身之後，實力會大幅度突飛猛進，成為足以抗衡天魔的高手吧？」
一個是四萬年前的九劫之一！
楚陽本見舞絕城已經漸漸平靜下來，還以為自己做了無用功，此刻驚見，心神大震，猶如鬼魅一般的急速衝過來，伸手就去搶他手中劍：「不要啊！」
但此刻，彼此都覺得，對方心中想的，必然與自己心中想的一般無二。一如與自己的那些兄弟在一起，那種由衷的放心和安慰。
楚陽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突然感覺到：自己和兄弟們的實力，實在是應該再加快一些速度了。
「什麼事？」舞絕城頭也不回，依然在注視著石壁。
楚陽驀然感覺到，此刻的舞絕城，似乎已經與之前的他不同了，完全不同了；但究竟是哪裡不同，一時間卻又看不出來。
想起當年老大說的話，猶如還在耳邊迴響；而那張面孔，也依然還在自己面前，溫暖的看著自己。
舞絕城哈哈大笑：「他不會捨得我們的，我一定能找到的！天上地下，無論任何地方，任何所在，一定找到的！」
「兄弟們都會去的！會的！」
舞絕城眸子中神色更加的深邃了。
舞絕城仰天一嘆：「是我該向你道謝才是，世
舞絕城道：「肯定是如此！要不然，老大又怎麼會放心兄弟們去冒險？而且他怎麼會放任兄弟們在沒有他的率領的時候去冒險？」
「你不明白我們么？我們是兄弟呀！」
他的聲音雖輕，卻堅決。不可撼動！
「我們要去找他，當面賠罪，也要當面問罪！」舞絕城厲聲大呼：「老大！你讓我們情何以堪啊！數萬年的歲月，耿耿長恨卻是誤解！你讓我們這些罵了你三萬九千年的兄弟有何顏面活在世上？去享那齊天榮華，萬古富貴？」
他長劍一揮，腳下積雪整齊的隨劍飛起，憑空空出來百丈方圓的地面，露出積雪之下的山石，然後又是一劍劈下。
「老大，你會不寂寞太久！老大，你的心，我如今全都明白了！老大，對不起！我代表兄弟們，向老大道歉。對不起……」
腳踩在積雪中，發出輕微的聲音；兩人竟同時泛起有一種惺惺相惜，甚至是血肉相連一般的古怪感覺。
他大笑，聲如金石，一字字道：「若當真能告慰老大在天之靈，我的一條命又算得什麼，可是老大的心愿是什麼？！老大心愿未了，我舞絕城怎麼能就此死去！要死也得完成了老大的夙願才可以死！」
舞絕城仰天長嘯，突然右手一動，鏘的一聲響，拔劍在手！
舞絕城笑了笑，然後他就轉過身，久久地凝視著被自己刻上字的山崖，他的嘴唇
楚陽吃了一驚，道：「可是他已經……他已經魂飛魄散……你如何能找得到？」
舞絕城心中大慟，哽咽不能說話。
舞絕城淚流滿面，卻突然哈哈大笑，笑聲中，說不出的滄桑難受。
所以，儘力達到九劫劍的標準才是正道，正道很滄桑啊！
按照眼下的進度，衝上九重天闕的日子真的不遠了。
吟哦中，兄弟們熟悉的臉旁身影，一一從眼前飄過，如此熟悉如此清楚，一如既往，一如四萬年前。
楚陽微笑：「多謝。」
不舍地又看了石壁一眼，輕聲道：「老大，我這就回去練功了。我要儘早衝上九重天闕，去找我們的兄弟，去殺盡天魔……」
「要不然，我可就真的給老大丟臉了！」
舞絕城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敬意，緩緩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今日之事，絕不會有第三人知曉！」
楚陽終於放心，感動道：「好志氣！」
舞絕城道：「當天闕盪盡天魔的那一刻，我舞絕城，自去找老大請罪！天上地下，當面賠罪！」
他一邊走，一邊低聲吟哦：「想當年，一起縱歌長嘯，一起策馬江湖，一起出生入死，一起火海刀山……兄有事，弟拔刀即往；弟有難，兄九死不回！兄弟在側，我即天下無敵！」
「老大雖然已經不在了，但他的心愿還在！他為了兄弟受盡委屈，他犧牲了一切，擔下了太多太多，就為了讓兄弟們決戰天魔！若是我舞絕城居然因為悔恨愧疚，就自己草草了結了自己的性命，那
「君未凌，夢長歌，西門萬里……兄弟……兄弟們，我，我找到了真相，我找到了交代，可是，我們要如何面對這一次的交代？」
若是沒有相當的把握，這樣的事是絕對不會做的。
竟然再也沒有回頭。
終於轉身，大踏步行去。
舞絕城長劍指天，黑髮飛揚，風雲卷著茫茫大雪在他身子兩側呼呼飛過，這一刻，舞絕城便如要引動風雲，衝擊天地！
一個異常光滑的豎切面突兀出現。
楚陽淡淡道：「現在一切都是未定之數，我自己也不能確定，我是不是就真的完全符合了九劫劍的選拔要求，若是到那時候，我也沒有達到標準的話……」
還是以達到標準為最好，兄弟們的性命固然重要，自己的小命也很重要來著，就算自己不是很在乎這條小命，可是身後的那些女人呢？若自己無法回來，她們又會如何！
天上地下，當面賠罪！
「舞前輩。」楚陽有些為難地說道。
一老一少二人一前一後，漫步在風雪之中，四下里，剛才舞絕城一聲長嘯激起的狂猛風暴才剛剛落下，雪塵遮天蔽地。
楚陽道：「確實如此。」心想若是換了自己，若不是確定了此點，也是斷斷不會就那麼讓顧獨行等人去冒險，赴死的。
「舞絕城！」
然後他大哭一聲，長劍挽出一個燦爛的劍花，鏘的一聲入鞘：「老大，我要去找他們了！那幾個混蛋，我一定要讓他們知道真相……老大的名聲，斷斷不容任何人褻瀆
長劍再動，發射出一股雄渾至極的劍氣，石壁上瞬時石屑翻飛！
舞絕城一陣自豪之後，接著一陣黯然，道：「是！我也會的。」
舞絕城輕聲道：「我決定了，我要在有生之年，不惜一切代價，衝上九重天闕，斬殺天魔！不殺盡天魔，決不回頭！」
一個是四萬年後的九劫劍主！
楚陽點點頭，道：「是的。但，你要想清楚，即使是以你的修為，就算能到達了紫霄天，也不會是普通的域外天魔一招之敵！」
對不住，老大，我竟誤會了你這麼多年，我竟是那麼的糊塗。
然後他才輕聲問道：「只要衝上九重天闕，我也能找到域外天魔吧？」
「今天的事，這件事情……還希望你，為我保密。」楚陽輕聲地說道。
楚陽淡淡的笑了：「舞前輩，若你是劍主，難道你不會？！」
舞絕城點點頭。
「結論就是……從正常渠道上升到九重天闕的，實力肯定遠遠不如他們那樣過去的強大，除了送死，全無意義。」舞絕城眼中閃著光，罵道：「那幾個混蛋，現在肯定比我的修為要高出好幾個天了，我眼下要抓緊修鍊才是正經。」
楚陽點頭道：「應該是如此。」
舞絕城身軀一震，緩緩轉身，目光複雜地看著楚陽：「對了，你也是九劫劍主……是否也要？」
舞絕城仰天長笑，哈哈狂笑，一笑聲中，風起雲湧。
舞絕城的身子如同劍一般筆直，鋒銳。
「他魂飛魄散怎麼了？彼時我也魂飛魄散，自能同
楚陽呆住，吃吃道：「難道……不是嗎？那你亮劍幹什麼？」
「老大的心愿，我替他完成！」
到那時候，壓力會比現在大百倍以上吧？
轉向楚陽。
彷彿是神劍出鞘，銳不可當！
通紅的眸子中充滿了有熾熱：「我一定要找到老大，告訴老大，我這三萬九千年，曾經多麼的恨過他！我一定要告訴他，是我錯了！我認錯，但我一定要揍他！那個混蛋，隱瞞了我們，欺騙了我們！我一定要找他算賬！」
雪山，斷崖，石碑，刻字，一人長跪，風雪瀟瀟……
對不起！老大，是我年紀小，易衝動，希望你不要怪罪。有朝一日，小弟定然會為你賠罪！
「那樣我縱然真箇死了，也是沒臉向老大請罪的！」
舞絕城整理了一下衣衫，端端正正的向著石壁跪了下去，向著那『腳踏蒼穹上，劍指白雲東』十個字，嘭嘭有聲的磕了九個響頭！
楚陽赫然發現，在笑聲中，舞絕城一頭數萬年來黑如染墨的頭髮，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地變得斑白！
這一句話，讓楚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舞絕城是在以他全部的心血，全部心力，凝聚成一句話；或者說，這一句誓言！一句源自靈魂的誓言！
舞絕城一手伸出，阻止楚陽，平靜地道：「你小子以為我會自盡么？」
他跪伏在地上，額頭貼著地面，淚如泉湧，久久不起。
「老大啊……我的老大啊……」舞絕城一聲低低的嘆息，風雪中如泣如訴……
「在屠滅天魔之後！」
「腳踏蒼穹上，劍指白雲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