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九百零二章 人爭一口氣
白影這次倒是沒有著急催促，居然還等他休息了一會之後，神志清明之後，才有些譏誚地道：「滋味不錯吧，如何，跪是不跪？」
「跪，還是不跪？」
楚陽更明知道自己只要跪下，就是一條通天大道，完全沒有害處，只要自己肯跪一跪，一切盡都是坦途。
這一下，楚陽的肉體力量徹底不支，漸次崩潰！
承受的壓力已經去到了巔峰。
大腿小腿合在了一起，變成了肉末，但，膝蓋卻始終沒有彎。
比方說有人遭遇車禍，撞斷了腿；那麼，在這整個過程中雖然痛苦，生不如死，但，只要挨過的最初的痛楚，就一定可以承受下去。
「嘿嘿，想不到天下間還有比你更邪的傢伙吧？」黑衣青年嘿嘿大笑，居然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已經達到了楚陽現在的身體所能夠承受的最高極限。
他的雙腿顫抖著，竟如同風中枯草一般，隨時可能斷折。
痛苦這種東西，初次感覺的時候，總有一個念想，下一刻，下一刻就結束了，當人有了希望，絕大多數的難關都有機會闖過，楚陽的情況也是如此，他篤定白影只是要他跪，卻無意取其性命。
黑衣青年臉色一怔，神魂之創？
然而楚陽雖是渾身顫抖著，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可是處於即將崩潰邊緣的他卻仍是死死地咬住牙關，強自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休想！」
然而對於人而言，真正可怕的不是痛苦，不在於肉體，而在於意志，又或者說是神魂。
……
但楚陽的神經此刻卻如同變成了鐵鑄的一般，一次次的被壓得碎裂，一次次的卻又倔強的站起。
神魂俱滅也不跪！
遠方。
唯一還有感覺的，就是只有在每一次楚陽重新站起來的時候，那道白影與楚陽都會重新的重複一遍之前的對話。
一指到處，百創全消！神來一指，不過如此！
這一壓，力道未必比之前要強多少，卻是百上加斤的一壓！
對於某些痛苦，所有經過之人都說：寧死也不願意再嘗受一次！便是因為……他的意志、他之神魂已經害怕了，已經畏懼了，已經怯懦了。
噗噗噗！
「既然身體征服不了……那麼就試試別的辦法。」白衣青年悠然道：「比如，神魂……」
楚陽死定了？！
「你說呢？」
「人爭一口氣！」不意楚陽竟自嘿嘿冷笑：「再嘗嘗……就再嘗嘗！來吧，老子要是求一聲饒，就不算好漢！」
但楚陽卻就是上來了那一股桀驁不馴的脾氣：你要我跪我就跪？你算老幾呀？就算你就是蒼天大道，老子說不跪就是不跪！人死鳥嘲天，說不跪就不跪！
不過片刻光景，楚陽承受的痛苦簡直比下遍十八層地獄還要誇張！
楚陽身體上瞬即便沒有了痛苦，但在神智上，卻還是在那種地獄一般的極度痛苦之中不斷徘徊，根本不能馬上回來。
如斯重傷，神魂將滅，就算是九重丹也已無能為力！
…
白影手微揚，楚陽幾近崩潰、支離破碎的身體瞬間來到了他身前，一指頭點在他胸口，一道白光閃過，楚陽殘破的身軀，竟是瞬間完成重組，重新恢復成完整的人身。
黃豆大的汗珠，不斷的從他臉上滲出來，這份疼痛已經到了極限，尤自之前天魔遊戲所感受的痛苦之數倍。
楚陽，能承受得住么？
而楚陽的堅持，也讓劍靈都感到了毛骨悚然的地步。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現在跟隨的這個新的主人，竟然是如此的傲骨天生！如此的超級狠人，如此的……超級桀驁！
「跪不跪？」
只一發力，楚陽渾身上下的骨骼頓時就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似乎在下一刻就會全數粉碎。
白影淡淡一笑：「骨頭還真的挺硬的，那麼，我就摧毀你的骨頭吧，沒有了傲骨，看你還怎麼傲！？」
……
只要是人，就有畏懼心理，你能熬一次極度痛苦，卻未必能熬過第二次，只要心志一懈，意念即潰，抗拒痛苦之心也即崩潰，剛才的痛楚、恐懼絕對已是人類可以承受的極限，經歷一遭，已是難能，面對第二次同樣的磨難，十又八九難以負荷！
儘管此刻膝蓋已經不存在了！
他的身體，直直的矮了下去。腰椎大腿的骨頭全然碎裂，直直下落，與小腿骨撞在一起，發出令人牙酸的碰撞聲音。
否則以白影的實力，可能都不需要用手，吹口氣或是一個眼神都能致自己死命
「跪！」那白影一聲輕喝，手上的力道再度加大了一分。
所以即使是再大痛楚，也不能讓楚陽昏過去，整副身軀已經被壓的有些彎曲，卻仍是倔強到了極點的生生死撐著，嘴角不住流淌鮮血，點點滴滴掉落在地上，緩慢地搖了搖頭，仍自不肯屈服。
「做夢！」
這樣的痛苦，每多嘗受一次，痛苦就會更添許多。但他卻始終硬挺著，一次次的挨了過來。
楚陽猛地一張嘴，口中鮮血狂涌如泉，其中尤自夾雜著內臟碎塊，此刻的他卻仍是一個字也不說出，只余倔強堵的沉默。
劍靈都忍不住幾乎癱倒在地。
一張臉漲得通紅，體內鮮血也似乎隨時要噴濺出來一般。
手上力道再催，再度向下一壓！
但等他恢復好了身體之後，第二次在他有準備的情況下再次被撞斷腿……那滋味可就是非常人可以忍受的了，雖然是同樣的創傷，但對於心理而言，卻是數以倍計的。
楚陽身上的壓力原本就已經到了頂點，負荷已至極限，在超出自己抗衡力量之外的重壓之下，渾身血管噗噗的鼓裂，逐一爆炸，一道道血霧，瘋狂噴射而出。
「跪不跪？」
不跪！就是不跪！
「身體已經無法負荷卻還是不肯認輸？那就再來！肯你能堅持到何種地步！你有極限，我卻是沒有的！」白影似乎全無半點的憐憫之心，竟是再度發力！
兩條腿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那是再不能負荷的警告，再過一眨眼的光景，楚陽的
楚陽頓時感到，整片天空盡都塌了，世間所有重量，在這一瞬間盡都壓在了自己一個人身上。
下一瞬，在楚陽頭頂上的那道白光突兀幻化成地一隻巨手，猛的向下壓去！
黑衣人一直在看著，此刻也不由得嘆息一聲：「這貨，恁的有種！」
如此連續六次之後，連白影也不由得感嘆這小子真是個狠人，居然如此都收服不了他。
……
只要一跪，就那麼簡單！
「跪你大爺的！有本事讓老子別醒過來！一遍又一遍，你他娘的煩不煩？！」
現在白衣人反覆的用同一種方法對付楚陽，非是黔驢技窮，正是採用的這個原理。
白影冷笑：「是嗎？那就多嘗幾次好了，你是不是好漢跟我有關係嗎？！」
咔嚓嚓……楚陽腿上的骨頭剎那間節節碎裂，一道道白色的骨頭茬子從肌肉中刺出來，暴露在身體外面。
他的兩條腿骨頭早在第一時間就已經碎了，整具身體矮了下去，但整體上竟是垂直的。
「混賬東西！還敢強嘴！」白影勃然而怒，手掌再次次壓落：「既然不跪，那麼，剛才那些美妙滋味，就讓你再嘗一嘗吧！」
「很好，很好。」白影眼中微微露出一絲讚賞，但現在楚陽神志已經進入迷糊狀態，什麼都看不到了，神魂狀態也並非不能迷糊，只是進入迷糊狀態，就等於神魂將散，隨時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所謂一羽不能落，一發不能加的
楚陽嘿嘿一笑，異常溫柔地道：「跪？我跪你大爺！」
原本已經狂猛異常的勁力百尺竿頭再進一步，以排山倒海的勢頭猛壓了下來。
「的確有種！還不是一般的有種呢。」白衣青年深有同感地點點頭。
九劫空間里。
一側，劍靈渾身顫慄的看著楚陽的神魂，被一次次的粉碎，然後一次次的重組，再一次次的割裂，揉碎，一次次的千刀萬剮，一次次的雷罰千降，一次次的魂飛魄散，然後在重組、恢復、復圓……
死也不跪！
「我不跪！死也不跪！」楚陽渾身的肌肉都痙攣了起來，嘶聲叫道，在這樣的壓力下，明知道自己下一刻就可能粉身碎骨，在這當口粉身碎骨，就是徹底的神魂俱滅，因為現在的身，卻是由神魂凝結成的。
噗！
他沒有嘗試阻止，因為他不敢，真的不敢，他完全不清楚眼前白影的實力，唯一知道的，就只有眼前的這道白影實在太強大了，強大到他完全無法評價、無法認知的高度，甚至超過了他的老主人雪淚寒，雖然那白影明明只是一道分身化影而已……
他可是知道，神魂之創，比肉體折磨，要殘酷一百倍！其痛苦的程度，也會是幾何式的遞增。
本來當人體承受過度痛苦的時候，受人身自衛機制影響，會即時進入自動昏迷狀態，避過那無法承受的痛楚，但楚陽如今的肉身實則是以神魂為根基，卻無自衛機制的許可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