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 獨裁蒼穹
第二百九十七章 重逢，多少悲歡
舞絕城坐在上首，看著這張碩大的桌子，久久無語。
就在舞絕城坐下的這一刻，三個人同時站了起來。一如當年，他們在接受二哥的訓話與指導時，全無二致。
「稟二哥，我現在是，聖人中級。」西門萬里同樣站得筆直。
舞絕城心中黯然一嘆，突然間心中有一種『未飲已先醉』的感覺。
熱氣蒸騰。
他此刻的黯然，卻似乎是因為心中的某個疑問，並沒有得到解答。
但這次在做菜的時候，卻將一滴滴的眼淚就這麼滴落在鐵鍋里。
「是！」三個人急速地收拾了大殿中的狼藉，滿頭冷汗的退了出去，真不知道今天是誰惹到了妖后陛下，居然如此的雷霆震怒！
妖后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賤！這混蛋小子，就跟他爹當年一樣的賤！追女人除了死纏爛打，別的一點招數都沒有！真他爹的賤！賤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只是滿室寂然消去，因為廚房裡，炒菜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舞絕城嘲諷的笑：「我都跟你們差距這麼多了，就算你們不說，我自問也沒有臉面再當你們的二哥了。三位聖人大人，再不撤銷我的座位，難道都不怕丟人嗎？」
「只要咱們兄弟還有一人活著，都會永遠如是！」
舞絕城死死地閉了下眼睛，感覺自己心中翻騰的情緒在心中來回又折了好幾個個，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感覺湧上心頭，聲音嘶啞地道：「我還好的，你們，可好？」
「好牛啊，居然全都是聖人二品了。」舞絕城呵呵慘笑：
然後舞絕城「呼」的一聲坐下，怒聲喝問道：「說出來給我聽聽啊！我倒要看看，我與你們到底差了多遠！我現在是不是已經變成井底之蛙了，又或者就是一隻很卑微的螻蟻！」
每個人，都是似乎有千言萬語欲說；可是話到嘴邊，最終卻是連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兄弟們無人敢逾越！」
「這點永遠不會有變！」
這句話一出來，垂頭的煙幻夢頓時屏住了呼吸，在裏面演奏鍋碗瓢盆交響曲的西門萬里，也隨即止住了所有動作。
三個大漢坐在下首，擺酒的擺酒，上菜的上菜，做菜的做菜，各司其職，人人都是眼眶紅紅的。
那個『煙七弟』似乎鬆了口氣，卻又似乎有些失望，黯然地垂下了頭。
隨即，三人就是神情一震，因為，分明感覺到妖后大人的神念氣息突然間遮天蓋地的發散了出去。
滿室歸於寂然！
燈火映照之下，每個人的表情，都如同要哭一般，卻又都儘力強忍著，一個個的在笑，儘管那笑容比哭還難看，仍舊勉力的笑著。
半個時辰之後，妖后終於嘆了口氣：「竟然搜不到。」
明明只是等待一句話的短暫光景，在這幾個人的心中，卻有如數百年、數千年、數萬年
東皇雪淚寒有這個膽量，有這個氣魄，而妖后卻絕對要顧慮良多……
隨即下令：「來人，給我把太子叫回來！」
這句突如其來的話，便如是一團寒冰，扔進了烈火之中。
「等那小混蛋回來，就讓他直接去找楚陽吧。也讓那臭小子學學人家的本事，免得天天跟著人家姑娘裙子轉，卻是連半個好臉色都得不到。真他爹的沒出息！」
舞絕城顫抖了一下，顫著聲音說道：「九重天……仍舊是九重天，還不錯。煙七弟，你……可以放心了。」
「哎，形勢比人強，就算因此得罪了元天限……也總比得罪雪淚寒要強，兩害相權取其輕吧。」妖后悶悶的尋思著：「反正元天限那傢伙也打不過我……再說，元天限的行徑也確實很讓人討厭……雪淚寒那傢伙，雖然也很討厭，但也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的，再怎麼說也算是我的……」
「二哥！請酒！」煙幻夢與西門萬里同時舉杯。
良久良久，一道道各色菜式端上了桌子。
桌子上面，就只有四隻酒杯！
一時間，房間內再度沉寂了下來，死一般的寂然。
整個神念搜索過程居然持續了整整半個時辰。
一向最為精於烹飪料理的西門萬里，破天荒地將醬油和醋都給放反了，急忙又再調整，調整無果之下，只得將菜都倒掉，又重新做過。
「你們自問，你們有資格喝這英雄血嗎？！回答我啊！」
「我也是。」煙幻夢悶悶的聲音。
白玉桌！
「我還能不知他在
面沉如水。
想著想著，妖后白皙的臉上居然紅了一下。隨即又是暴怒：「那個混蛋！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略微的收斂一些，求人還帶威脅的！居然還是威脅的我！真真可惡！」
有人戰戰兢兢的上來彙報：「太子……太子在落花城……」
「你們中少了誰？又或者說，你們摒棄了誰？」舞絕城聲音嘶啞了：「你們放棄了誰？」
兄弟們幾個，盡皆無言。
「稟二哥，我現在是，聖人中級！」君未凌站得筆直說道。
西門萬里也終於放下了手中的鍋碗瓢盆，坐在了桌子邊上。洗了洗手，但舞絕城分明發現，西門萬里似乎還洗過臉，眼角，似乎也有些發紅的跡象。
舞絕城猶自覺得不解氣，冷冷地瞪著那三個人，突然笑了起來，只是笑聲中充滿了鄙夷蔑視譏諷的味道。
「這麼多年來，咱們只要喝酒，最上面的位置，就一定是二哥你！」
舞絕城敏感的感覺到，眼前這張白玉桌，竟是連半點雜質都沒有，通體晶瑩透亮！一眼看過去，目光甚至能夠完全透過白玉桌，看到下面的地面——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看得到。
酒，是好酒。
東皇雪淚寒有這個膽量，有這個氣魄……
「以前我們在九重天喝酒，就算只有兩個人一起吃飯，甚至哪怕只是單獨一個人的時候，只要條件允許，我們也會要十個人的桌子！大家每人
舞絕城大怒道：「為什麼這張桌子周邊椅子的痕迹就只有九個？告訴我為什麼？！」
「英雄血？久仰這酒的大名了！嘿嘿……」舞絕城冷笑起來，冷笑道：「只是……你們幾個也算得是英雄嗎？也配飲這英雄血嗎？」
「二哥……這些年……你過得可好啊？」君未凌深深地吸著氣，眉眼都扭曲了，竭力地控制著自己的聲音，盡量不使之顫抖，但，說著說著，就只是短短的幾個字，聲音仍是不知不覺的顫抖起來了。
三個人同時停住了各自動作，死死地盯著舞絕城看，盡皆無語。
三個人同一時間沉默了下來，半晌不做一語。
在一邊主陪的君未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道：「二哥，那個人……可還好嗎？」
……
舞絕城咻咻的喘氣聲在空中不住回蕩，突兀的飛起一腳，將那張桌子和桌上的菜肴全數踢了出去，喝道：「告訴我，你們現在甚麼修為了？」
一張桌子。
然後，三個人一起低頭。
但舞絕城似乎依然覺得不過癮，突然站了起來，一手舉起自己手中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下，喝道：「為什麼不說話，告訴我，你們算什麼英雄？」
「二哥，請酒！」君未凌高高舉杯。
三個人同時怔住！
妖后的這個舉動彷彿是在搜尋什麼？
「呵呵呵……」另一個漢子扭曲著臉，強笑倒：「二哥……九重天那邊……可無恙嗎？」
一時間方圓數萬里之內，全部都處在了妖后神念監控之下。而且，彌久不散！
刺
「二哥！」三個人同時滿臉漲得通紅：「你是什麼話！兄弟們縱然死，也是絕對不敢背棄二哥！二哥永遠就是二哥，哪怕我們現在是九君一后了，又或者是聖君了，仍舊不會有變！」
雖然心中極度不爽，但妖后絕對不敢拿整個妖皇天來冒險！
廚房裡，傳來「刺啦」的一聲響，也不知道是引起這一聲的是西門萬里的淚，還是手中的油鹽醬醋。
這位煙七弟，正是當年舞絕城那一代九劫兄弟的老七，煙幻夢。
「看到這張桌子，我就明白了。」
「這酒，叫做『英雄血』，」君未凌率先舉杯，深深道：「二哥，這是當年紫霄天帝抗擊天魔之後，才被釀製出來的烈酒！英雄血，喝一口，便如英雄之血在自己身體裏面奔騰不息！」
這一刻，短暫卻又漫長！
雖然心中極度不爽，但妖后絕對不敢拿整個妖皇天來冒險！
「只是那個楚陽，到底是個什麼人呢……」妖后的暴怒逐漸地平息，開始沉思起來：「這小子只怕不簡單啊……不僅殺了墨雲天帝的小兒子，還是東皇天帝的拜弟……」
說到這裏，一股怒火又衝上來：「混蛋雪淚寒，你就只知道擔心你兄弟，你直接親身前來把他帶走不就得了？為何還將他留在這裏？！把這個禍害留在老娘的妖皇天算怎麼回事？！」
舞絕城只覺得一顆心刀絞一般疼痛起來，啞聲道：「那個人……你說的『那個人』是誰？我不明白！」
幾個人都在靜靜地等待著舞絕城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