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 獨裁蒼穹
第六百三十四章 胸中血，夢可燃！
楚陽和紫邪情同時嘆息。
在這樣的白霧中，什麼都是看不清楚，朦朦朧朧。
可是我們誤會了你這麼多年，罵了你這麼多年，今朝得知真相的我們……卻又情何以堪啊！
因為只要吟唱，就會想起當年的那件事，那個人……
——九劫劍主，段天！
這是當年，一干兄弟們聚首在一起的時候，九重天大陸流傳的，自己等人當年九劫兄弟的歌謠。
「……歷代九劫劍主……以身通開輪迴通道，打開域外之門，骨為壁，肉鋪路，血化風引，魂做青霄；送我兄弟，域外戰天魔；育我兄弟，重塑肉身，成不死之金身；成全我兄弟，叱吒域外，成不朽功業；讓我兄弟，享天地同壽榮華，受至高無上榮耀！」
這樣的白霧，早已經存在了不知道多少時間。
老大……
「成也難，敗也難；三尺青鋒傲世間，自古成敗非天定，一劍出手天地寒；飄然來去無名姓，九劫兄弟第一關！」
楚陽仰天長嘆，喃喃道：「世間事……如何才能盡善盡美？」
兄弟們已經成就不朽功業，可您卻留下了千古罵名！
隱約中，那一張至為熟悉的臉龐驀然出現在大家的腦海中。
原本，楚陽並沒有想過一次性把最殘酷的都說出來，但，事到如今，他卻改變了主意。
「腳下路，手中劍，平山嶽，斷蒼天；九劫劍，熱血義氣動八川；風流人物誰堪屬，九劫劍主名段天！」
「……」
「祖魂江，永流傳，秋風蕭瑟江上寒……」
三人，在
外面，通往來時路的橋上，白霧瀰漫，飄來飄去。
任何的隱瞞，對於這樣的兄弟來說，都是莫大的傷害，致力隱瞞，只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這一次，他說出這件往事，卻是故意地帶著一種諧趣的口吻，希望能夠將事情盡量說得輕鬆一些，但，對於這些鐵血漢子來說，事件的真相，卻仍舊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就這麼定定地看著楚陽，終於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們之前說，想要去拜祭紫霄天帝？」
兄弟們已經……
「啊～～～～老大啊～～～～」燕飛仰天狂嘶，突然猛地噴出來一口血，慘然笑道：「你好狠的心啊……你好狠的心啊……你好狠！！！」
她停頓了一下，斟酌半晌，終於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挽著莫輕舞，隨著楚陽走了出去。
「蓋瓊霄，長天燕；展翅翱翔天地間……」九劫兄弟之燕飛。
那是軒轅長空的聲音。
楚陽長身站起，道：「明白明白，這是應該的。」
三人身影漸隱，軒轅長空木然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全然失去了知覺。
他們已經有實力、也有權力知道真相！
老大，兄弟們現在已經是不死之金身，可是您呢？
三人身軀同時顫抖起來，似乎感受到了那兩道目光的由衷注視。
面對眼前
聲音如同深山猿啼，椎心泣血。
豈不就如同人世間所有事情一樣？——沒有人能夠看得出，那些人生迷霧的彼岸，到底是什麼光景！
老大，咱們兄弟們現在已經在域外戰天魔了，可是……您在哪裡？您去了哪裡？
莫輕舞也是輕輕嘆息，出神地說道：「若是那幾位前輩跟隨的九劫劍主還活著……那就最好了。」
您明知道兄弟們從此之後都生活在對你的恨意之中……難道你當真能如此坦然？！
面對這種的局面，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但卻還不得不說，因為始終已經是時過境遷，英雄不能蒙冤，情義不容抹殺。
軒轅長空悲苦地笑了笑，道：「三位出門左轉，那邊有另一座房子……其中設施頗為簡陋，怠慢了公主殿下……但，我們現在……心潮激動難抑，實在不宜再接待幾位貴客。」
此起彼伏！
軒轅長空猛地捂住了臉，泣聲嘶吼道：「老大……」
原來盡在心中！
——九劫兄弟第二人，江上寒。
他勉力地控制著自己，向紫邪情說道：「公主殿下萬望見諒。」
楚陽皺眉看著他，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聽到軒轅長空重重地道：「我們想好了，就由我們送你們過去！」
門一開，楚陽三人愕然相望。
那曾經的狂歌縱酒，曾經的並肩戰鬥，曾經的歡歌笑語，曾經的策馬江湖……
——九劫兄弟第一人，成敗非！
雖然每個人，無數次的午
但，現在這『你好狠的心』與之前那在心中的咒罵抱怨，卻蘊含著完全不同的意義。
想起剛才楚陽說的話，三人肝腸寸斷。
但他卻無視傷勢而又強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犀利，銳利，冷酷，但看著自己的時候，這銳利無限的眼神里，卻充滿了無盡關愛，無限柔和。
軒轅長空兩眼通紅地瞪著楚陽，良久良久，不發一言。
似乎，將所有的悲痛酸苦，全部都深埋於心底。
但這樣的真相卻給生存者帶來了極大地悲傷。
縱然真相是如此的難以接受。
軒轅長空的嘴角，溢出了一抹鮮紅。
似乎，自從有了九重天闕，有了紫霄天，這些迷霧就存在在這裏。
三人的哭聲已經慢慢地遏制下來，但，身軀卻還在微微地顫抖。
「不惜一切代價，送你們過去！只要我們還有一口氣，你們就是安全的！」
軒轅長空紅著眼，猛地站起身來，大踏步走進了楚陽的房間里。
楊宗和燕飛淚如雨下，低聲哽咽著接了下去。
隨即，在遙遠的某處，一聲同樣的長嘯乍然響起……
嘯聲穿金裂石，遠遠傳出。
楚陽與莫輕舞紫邪情三人沉默地坐在另一邊的房子里，一時相對無言。
還活著……
或者明朝、未來，仍舊會一直存在下去，亘古如是。
軒轅長空俊秀的神色中，甚至已經帶上了一絲歇斯
紫邪情默默點頭，輕聲道：「從你們的反應可以看出，或者你們就是當年蜚聲九重天的前代九劫兄弟……劍主求仁得仁，心愿早償……如此犧牲，當在他預算之中，然本宮更相信，他在天之靈無論如何也不會希望看到他的幾個兄弟悲痛傷身……」
可能么？——楚陽在心裏如是問自己。
此刻，軒轅長空三人已經從房中走了出來，就在這極端陡峭的第一橋上，並排的坐下，望著茫茫雲海獃獃出神。
良久良久，才終於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隨著這一口氣嘆出來，之前強忍的眼淚也隨之再一次的奪眶而出。
……
「……」
那是用自己的修為強行壓制住心底悲痛而引起的反噬造成的內傷！
你對自己……好狠的心啊……
他們仍舊在悲痛，仍舊無法接受，但，在外人面前，他們只是失態了片刻，就恢復了情緒。
外面，驀然傳來一聲失魂落魄的嘆息。
三人輕聲吟誦，一邊吟唱，一邊流淚，心中酸澀難言，這一曲吟唱，幾乎就是本能的吟唱，非關自主，三人的心，早已在吟唱初始就已回到了往昔，那最值得回憶的時刻。
「楚兄，我等兄弟心亂如麻。」軒轅長空深深地吸氣，一字一字道：「還請三位……暫且休息……容我等……仔細理一理心緒，再做交流。」
驀然，軒轅長空口中輕柔的如是吟誦。
就在不久之前，你還在拚命阻攔，絕無轉換餘地，現在為何卻突然一
往事不堪回首？
然而這首歌謠，已經有數萬年的歲月，沒有再吟唱過。
不僅他們需要真相，而死去的人也需要公道！
這一口氣，似乎將周圍的許多白霧，盡都吸進了腹中。
三人淚如雨下，哽咽難言。
往昔一眾兄弟們聚首在一起的時光，每一時每一刻每一事，都是就這麼歷歷從眼前點滴滑過；自己以為數萬年都未曾翻整過的記憶，本以為早已經忘卻的往事，此刻卻是歷歷如繪，宛如昨天。
良久良久之後，軒轅長空突然站了起來，仰天長嘯！
「為什麼？」紫邪情不解的問。
「胸中血，夢可燃；兄弟在，應無憾；肩並肩，齊心可推乾坤轉；九劫兄弟生無悔，嘯雨揮風九重天……」
紫邪情悠然嘆息，輕聲到：「世事豈能盡如人意，道理人人會說，只是，一朝臨頭，又有幾人能免？」
傷人更傷心！
可能么？
黑髮，四方臉龐，身材挺拔，一身白衣；眼神深邃，那兩道犀利的目光如劍，如同要穿破了時空，自數萬年前的歲月長河中，再度照射到了三人臉上。
「長空挽，有軒轅；掌心星辰變，心中日月寒；劍出驚鬼神；智可轉蒼天；九劫中心處，端坐不動山；運籌帷幄彈指中，談笑翻覆九重天！」——九劫第五，九劫智囊軒轅長空。
眼下也委實是無話可說。
當年，您收拾我們屍體的時候，心中可痛？想必痛徹心扉！一干兄弟們都走了，只有你獨自一人的時候，您可悔？想必也曾悔不當初！悔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