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丹傳奇》曠世奇丹

第一回 大漠荒原(一)

曠世奇丹

第一回 大漠荒原(一)

虯髯漢子還待要說下去,卻被那短褂漢子揮手打斷,不禁鬱郁,只聽短褂漢子笑道:「說到底,老七你還不是為了肚子里的饞蟲,真白虧了爹娘給你取的名字。」
只見這畜生半伏于地,一路邊嗅邊行的來到一塊褐色的大岩旁邊,尖利的爪子不斷地在石塊上抓撓。
那土豺便被拋將了出來,一頭砸在碎石灘上,掙扎了幾下卻終是沒了力氣,漸漸沒了聲響,空中幾隻盤旋的禿鷹,趕忙斂翅落下,你爭我奪了起來。
這虯髯大漢一側身,才露出身後一個緊跟著也從洞中轉出來的粗布短褂漢子。
難過了好些時日,偶然聽聞鄰里有人談及,佛門送子觀音十分靈驗,大狗心下一動,當下便使錢請了一尊送子觀音像回家,夫婦二人日夜供奉,未成想來年竟當真便生了個兒子出來,如此便似那江河決了口子,停不住了般一連八年竟連得八子。
打這以後,夫妻二人對送子觀音自是感激涕零,神佛之事更是篤信不移,兄弟八人的名字正是當年老八出生未久,莫大狗在村口求住了一位遊方僧人,再三相求討來的。
未過幾年莫大狗夫婦相繼離世,兄弟八人年紀尚幼便短了教養和照顧,竟結夥從了那剪徑的強人。
其時正值明朝後期,這亦不剌荒山地處韃靼國與大明朝交界之處,由於明世宗朱厚璁年邁荒淫政務腐敗,大明朝暗流涌動,韃靼國趁勢欲起,妄圖重振『成祖』功業,再度染指中原沃土。
虯髯大漢見自己二哥不睬自己,焦急道:「二哥你倒是說句話啊,這天殺的鳥不屙屎雞不卵蛋的地界悶煞個人。」
這是這徒豺躍開后竟也不跑走,只是站在遠處的碎石灘上,一雙幽綠的眼珠定定的看住這塊土岩。
這漢子卻不同於先前虯髯大漢那般怨聲載道,先是自顧自的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呼出,似是要將先前在洞中吸入的穢氣盡數吐出一般。
竟然真的未見兇險平平安安的長大,只是莫大狗眼看人到中年,膝下卻無半個子嗣,眼瞅著老莫家九代單傳,竟是由自己這兒絕了后,不禁悲從中來。
這日大漠風卷,狂沙蔽天,一隻土豺竄到了這片岩山中來,這土豺真便如那枯柴一般,瘦骨嶙峋便似連半片肥膘也欠缺,只是一雙眼珠卻是幽綠透亮,白呲呲的牙齒露在嘴外。
這荒漠之中的豺狼,因著食物的短缺,卻是比別處的更為兇狠,嗅覺也要靈敏過之。
從長城再往北去便是一望無際的瀚海大漠,這等苦寒之地世稱塞北,在這滾滾黃沙深處有座亦不剌荒山,綿延數十里。
老大莫殺殺性深重罪孽纏身,老二莫盜偷雞摸狗挖墳掘墓,老三莫淫淫邪無度貪花好色,老四莫妄滿嘴胡言坑蒙拐騙,老五莫酒嗜酒如命逢酒必醉,老六莫貪貪婪成性索求無度,老七莫食口腹欲重貪吃異常,老八莫嗔脾氣暴躁性烈如火。
虯髯大漢卻似急了:「那如何一樣,想咱們兄弟,漠北八刀的名頭在這大漠邊地也是叫的響噹噹的,居廷海勝景更不是這天殺的亦不剌荒山能比的,此處可有手把肉、合子、蒸餃、血腸、烤肉。」
那遊方僧人腹中墨水不多,見推辭不得,索性送了莫大狗八個名字,依次便是莫殺、莫盜、莫淫、莫妄、莫酒、莫貪、莫食、莫嗔。取得其實便是佛門八戒的意思。
短褂漢子這時又將一口濁氣吐出,頓時覺得渾身舒坦了幾分,這才不溫不火道:「七弟,咱們原來不也是在這大漠中來來去去做那無本的營生,一樣的一樣的。」
但這土豺卻也似真箇腹中饑渴的極了,彷彿認準了這塊土岩一般,只見它鼻頭不停的聳動,用兩隻前爪只是抓撓,正眼見又撲扯了幾下未見效果,卻猛地向後一躥,如同受到什麼驚嚇似地。
原來眼前這兄弟二人,正是在塞外沙崗橫行一時的漠北八刀中的老二和老七,說起來這八人並非是結拜的弟兄,乃是真真的同父同母一奶同胞的親弟兄。
這大岩外表看起來並無奇特之處,卻是這片荒山中隨處可見之物,但卻也足有數百斤的重量,便是來頭大蟲也莫可奈何,更莫說眼前這乾瘦的豺狗了。
這時土岩移走洞穴大開,只見一個虯髯大漢,兩手各抓一隻焦黃的烤羊腿,從洞中走了出來,看到洞外禿鷹爭食豺狼屍體的景象,呸了一口,扭頭道:「二哥,這勞什子鬼地方,俺是再待不下去了,百十里地的荒漠戈壁,真是把人淡出個鳥來。」
綿延不絕起起伏伏的山巒如同不住翻騰的怒浪,長城便似搏擊于這驚濤駭浪中的萬世狂龍,以他縱橫萬里的血肉身軀世世代代守護著華夏兒女——龍的傳人。
話說他們老莫家九代單傳,傳到他們父親莫大狗這一代,莫大狗生出來時便先天未足,鄉下人迷信,覺得取個賴名閻王爺判生死簿的時候便會厭棄,這孩子也就不容易早早被無常鬼勾了魂去,於是取了個大狗的名字。
漸漸的,亦不剌山再不見往日的炊煙渺渺,徒留下被黃沙掩埋的皚皚骨骸,白日里真箇是沙塵滾滾人畜難行,入夜後散發著幽蒙奇光的嶙峋怪石,在塞北狂風的肆虐下,發出嗚嗚的鳴響,遠遠聽去如同千百老嫗泣血低吟一般,幽冥鬼蜮一般的地界,便是凶匪惡鬼都不願駐留。
驀地不知是不是幻覺,土岩竟然好似微微晃動了一下,繼而竟然向一旁緩緩移開,露出了一個黑幽幽的洞穴,一旁的土豺見狀驀地低吼一聲,四肢發力乾瘦的身子箭一樣的竄進洞里,片刻只聽洞中傳出一聲喝罵:「好個雜毛畜生,敢搶爺爺的吃食!」
兩國邊界處因此征戰連年,邊民無一為生不堪戰亂之苦,縱是那些祖輩生存在亦不剌山的山民,也漸漸不堪兵火荼毒舉家外遷另謀出路,更多的當地百姓,卻是被征做那從軍的民夫,日日慘遭奴役,當真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