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于淵
第十回 開封奇案（一）
肖遙見方長啟神色不寧，好似言不由衷，悶不作聲的和方子玉二人出了書房，剛走沒多遠便隨便找了個理由舍了方子玉一個人繞回了書房裡。
現今鬼手凌寒也是病急亂投醫，開封府內白道黑道的但凡與他有些交情的都被發動了起來，卻是要將這幾日新到開封府的陌生人一個不落的全部篩出來才好。
肖遙道：「方叔叔放心，子玉兄弟回後院看望方姨去了，我見方叔叔你這般魂不守舍莫不是凌大哥出了什麼事情。」
卻說開封府尹劉安山的這枚金印，平時用的也不多，畢竟當今聖上萬曆皇帝本人懶於朝政也不是什麼秘密，連天子本人尚且如此，各部的官員自然也不去挑皇上的眉眼，連帶著各地需要上行下支的文書也逐月逐日的少了下來，到如今這地步，以劉安山這樣的一府之首轄內之事多自己決斷，只需每半月向布政司遞一封奏摺陳述便可。
肖遙趕忙答應下來，方長啟起身小心的檢查了書房左近，見並無『耳朵』，這才回來書房裡輕輕關上了門小聲說道：「開封府府尹劉安山劉大人的州府金印不見了……」
鬼門關山賊一去，眼看著這三山鏢局的買賣又紅火了起來，畢竟如今世道不寧處處皆有匪患叢生。三山鏢局的勢力雖然抵禦不住鬼門關這等大賊，但是在中原鏢界里的名號也算的上是響噹噹。
方長啟卻是說道：「也沒什麼緊要之事，只是剛
肖遙於是將鬼手凌寒拉到一邊無人的巷子里如實的說了，凌寒現今已經全沒了辦法，能求的人都求了，該抓的也都抓了，眼看過了將近一日卻連絲毫線索都沒有。
他本人和肖遙一見如故交情日深知道肖遙的根底，倒也不去怪義兄方長啟自作主張將此事透露給肖遙，畢竟方長啟這麼做也是出於一番好意，如今既見肖遙知道了這事，也不再隱瞞便索性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肖遙三言兩語間便將一路押鏢所遇諸事簡要的說了，方長啟見諸事順當讚許的點了點頭。
方長啟見肖遙去而復返一愣神，問道：「肖遙，你怎麼又回來了，子玉那小子呢？」
時候久了肖遙倒也和那三山鏢局的少當家方子玉一起押送了不少的鏢物，每每按時交付從無失手，一路走南闖北二人之間的友情漸篤，走鏢路上見聞廣博便連江湖閱歷也增長了許多，再非是初出茅廬不通世事的孩子了。
雖然主家殷勤待客，但肖遙也不好意思總是在此白吃白住，名義他還不是三山鏢局的鏢師又或者趟子手，但是有那左近路程較短的押運生意，也便樂得湊一份力一路陪護押送過去。
肖遙這才知曉，為什麼方才方長啟不肯對二人明說，須知這等消息于尋常人來講實在是禍非福啊。
方長啟嘆了一口氣，道
這一日，二人結伴剛了結了一趟押往淮安府的買賣，一路上少當家方子玉興緻勃勃沒口子的和肖遙討論著方才遇到那小股山賊之時，兩人誰手下的功夫更利落些。
方子玉畢竟年齡小心裏藏不住事，已經開口問道：「爹，我剛才在門口看到凌叔叔帶著開封府里的很多衙役著急忙慌的走了，是不是鏢局裡出了什麼事。」
一行人眼看就到了開封府里三山鏢局的總局，卻瞧見自家院子外一隊整裝衙役正在院門外的青石大道上列隊等候，盡皆一驚紛紛想到莫不是鏢局裡出了什麼事情。
只是鬼手凌寒於他有恩又是好友，這事兒別人能躲，他肖遙于情于理卻都該盡上一份力。
肖遙找到凌寒之時，這位兄長正在對著一位當值的城門官大發雷霆，卻是近十日的入城文書登記上竟然一片空白，若說連續十日都沒有一個生人來往開封府，但凡在有腦仁的不用想便知道絕無這個道理，偏偏這輪值的城門官已經是個老油子了，領了城門多年當然知道上面現今不抓出入記錄，便竟然連作假也懶得去弄。
畢竟如這鬼門關一般的強寇賊梁如今倒也並不多見，三山鏢局手面寬面子廣，一般不開眼的小毛賊即便不用神拳方長啟
方長啟此時也正一個人坐在書房裡為難，看到他二人回來了，勉強笑道：「子玉、肖遙你們回來了，這一路往淮安可還順利嗎。」
鬼手凌寒年歲雖然大不了方子玉多少，但卻與他父親神拳方長啟以兄弟相稱，故而方子玉習慣了叫凌寒叔叔。
這時剛巧瞥見肖遙來了怒容稍霽，暫且放過了那名當值的九品城門官，上前問道肖遙為何而來。
果然鬼手凌寒正如神拳方長啟所言，正在開封府的東大門處盤問這幾日負責城門進出的兵丁士卒。
其實這等事凌寒在官場上廝混如何不醒得，只是如今無法可想總是抱了那萬一的希望，但在四方城門挨著轉下來卻也沒有絲毫的斬獲，這才忍不住怒氣勃發。
當下向方長啟問明了鬼手凌寒的去向，肖遙便拜別了神拳方長啟，離了三山鏢局動身去尋鬼手凌寒。
凌寒先前來這三山鏢局就是寄希望于神拳方長啟，畢竟方長啟人面廣，在這河南境內黑白兩道都很吃的開，也許就能探聽出近日裡有哪些個『大仙』蒞臨著開封，和劉大人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
還未等眾人趕到門前，便瞧見開封名捕鬼手凌寒一路星火的從院里大步走了出來，心神不寧地衝著院里一拱手便飛身上馬，帶著手下的衙役心急火燎的走了。
只是現今朝廷腐朽軍務廢
肖遙失聲道：「什麼！」
這也不知出了何等的大事，連往日里以沉穩著稱的鬼手凌寒現下竟然也似慌了手腳，慌慌張張的埋頭疾馳而過，便連就在左近向他招手的肖遙和方子玉二人都沒有瞧到。
這守城門的兵丁每日負責盤查過往的行人核實身份當然更不能放過，開封城不同於一般的小城，厚實堅固的城牆高達十丈，除非是武林中絕頂的高手身法內力稍差一點想要入城便只有城門一途，所以鬼手凌寒對四處城門寄予了厚望。
這等事情公人們如何敢怠慢，趕忙散往開封府城中各處明察暗訪，城中記錄在案的毛賊偷兒連日來也不知道抓了多少，開封府的大牢早就人滿為患。
推門進來，果然見到方長啟劍眉緊鎖，似是有什麼煩心之事。
肖遙一身內修早年便得了兩位爺爺悉心調教早有根底，這時年齡又比方子玉大上一歲，一身的武功早不是方子玉能夠比得上的了，也不與自己這個小兄弟計較，樂呵呵的聽他吹噓自己的本事。身後的一眾三山鏢局鏢師趟子手們交卸了鏢物，渾身輕鬆在一旁也是七嘴八舌嘻嘻哈哈的低聲聊著些男人女人的事。
肖遙和方子玉心知有事，囑咐了三山鏢局的雜役們收了各人的馬匹車輛入庫，便一起
連日來府尹劉安山為了金印失竊這事幾乎就要瘋魔了，把開封府當值的大小捕頭衙役統統訓斥了一頓，嚴令凌寒等人十日內將丟失的金印尋回，否則他劉安山的腦袋保不住了，凌寒這些衙役捕頭們亦一個也別想活命。
鬼門關的風波平息了有些日子了，肖遙在三山鏢局住了也有月余的光景，本來他看過了鬼手凌寒帶來的開封府簿目后，便就想向神拳方長啟辭別不欲在此多做叨擾。
只是這等大事不能泄露分毫，故而審問偵訊進行的十分困難，現今只能威逼恐嚇令犯人自承罪過一途，否則走漏了消息即便尋回了金印，眾人也是輕則職位不保，重則還要遭那牢獄之苦，連腦袋都未必保得住。
原來卻是大明朝但凡一方大員上任之時，都會受朝廷賜予的印信一枚，這印信便是官員為官一方的憑證，來往的文書以及政令奏摺都要蓋有這金印的印戳才能成行。
偏個這時，方子玉一身的傷勢漸漸痊癒，聽到肖遙要走直是不允百般挽留，肖遙不好駁了自己這出山後第一個交心好友的好意，再加上他倒也並非真急於一時，便答應下多留幾日，方子玉固然欣喜，便是神拳方長啟也是由衷的歡迎。
鬼門關匪患的事，開封府尹劉安山活動了很久，捨出了不少的財物這才勉強遮掩了下來沒被上面問責。但這金印卻是非同一般，一旦遺失了就是殺頭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