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丹傳奇》縱橫四海

第十八回 孤夜寒鴉(六)

縱橫四海

第十八回 孤夜寒鴉(六)

但是那時金玉良卻並沒有向張翼德明說,金函雅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只是推說金函雅遇到了些麻煩,他要親自過去一趟。
也正是因此,先前丐幫大禮堂堂主方百歲從順天府救走張敬修,在趕往江南的路上被蔣精忠派出的東廠爪牙追殺時,才會身中軒轅五毒中的一種幾乎喪命。
趙七、哈兒赤敵不過蕭遙,見勢不妙之下雙雙從黃龍山倉皇逃走,軒轅勝這次行下大逆不道之事敗露,更是不敢再待在黃龍山上,緊跟著哈趙二人從黃龍山逃走。
那店小二笑嘻嘻的接過張翼德遞來的碎銀子揣進懷裡,賠笑道:「瞧大爺您說的,咱們這是百年老店,絕丟不了大爺您的東西,大爺您要是有事隨時喊小的就是。」
張翼德自然是知道師父金玉良的眼力的,金玉良連自己的義女都分辨不出,又怎麼能被稱作天下第一盜那麼,如此一來就只有一個可能,對方早就料到了金玉良會去救金函雅,所以在帳篷中將金函雅給掉包了。
趕忙小心翼翼道:「那師父你中的毒?」
就在張翼德以為師父金玉良會狠狠的責罵他時,卻沒想到金玉良只是長嘆一口氣,竟然沒有責怪他。
因為此時站在蔣精忠身後的少年不是別人,正是那日黃龍山上跟在哈兒赤、趙七兩人身後逃走的,黃龍山岐黃門掌門百善神醫軒轅青木的獨子——軒轅勝。
「為師親眼瞧到函雅被東廠的走狗押入了一頂帳篷,但是等到為師潛入了那頂帳篷后,才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個陰謀,那封信根本就是閹黨設下的圈套,他們想要利用函雅這孩子將我引過去,只可恨當時為師救人心切,一時大意之下中了對方的奸計,被那偽裝成函雅的東廠爪牙打傷,重了對方的惡毒。」
張翼德看到師父嘴角溢血,便想伸手幫他擦拭,手剛伸出去,便被金玉良伸手擋住:「翼德別碰,血里有毒!」
等到隨後而來的東廠廠衛,慢慢搜尋到金玉良和張翼德先前停留的位置時,只在地上發現了一灘血跡,而後這些人將整片山林細細的搜索了一遍,卻並未見到金玉良的蹤跡。
果然就聽金玉良繼續道:「直到那時為師才知道,信上所寫的函雅被朝廷的人抓走了中的『朝廷的人』,竟然指的是這支足有數千之眾的東廠大軍。」
張翼德急忙道:「師父你的意思是,那個被東廠抓住的師妹是別人假扮的?師妹並沒有被那些人抓住是么?」
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張翼德,張翼德也依著那位同門的指引往北面追來。
當下奇怪道:「翼德,你這孩子怎麼會在這兒,我不是叫你留在福州幫助你谷叔叔救人么?」
金玉良長嘆一口氣,若不是張翼德恰巧出現在那片山林中,只怕他自己這時已經被東廠的爪牙抓住了,他固然是不怕死,但是義女金函雅恐怕就再沒人能夠救出來了,只是終究是虧負了老友谷有道,其實說起來也怪不得翼德這孩子,以自己對他的了解,既然當時自己告訴了他函雅那孩子遇到了麻煩,就該料到他會不死心跟來的。
而軒轅五毒共分為蚩尤、刑天、夸父、共工、魑魅魍魎五毒,其中的每一種都可謂世間奇毒,除了岐黃門歷代門之外,天下間幾乎無人能夠知曉軒轅五毒的藥方和解毒之法。
『東廠』這個讓江湖上無數豪傑又恨又怕的名字,張翼德自然不會陌生,聽到金玉良竟然提到東廠,張翼德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金玉良靠在床頭虛弱道:「翼德,你能從福州一路追到這裏,想來那封信的內容你也知道了。」
昨日在福州城外荒園之中,他們聽到了荒園外良門弟子的加急訊號,金玉良自己去見了那弟子之後臉色便有些異常,最後蕭遙離開的那段時間,張翼德軟磨硬泡才從師父金玉良那裡得知了,原來是金函雅出了事情。
「師父,你究竟怎麼了。」
金玉良走後,張翼德越想越覺得不安,這一次師父金玉良的匆匆離去,竟然讓他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慌。
等到做完了這一切才問道:「師父,究竟出了什麼事了?鴉妹她人呢?」
張翼德和蕭遙、衛岩這樣的人完全不同,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只有師父金玉良以及師妹金函雅才是他真正在乎的,若不是師父金玉良讓他趕來江南,像是張敬修這樣的人的生死他也全不放在眼中。
掌柜的剛要讓小二上去先打掃一番,卻被張翼德揮手制止了,那店小二也樂得個輕鬆,張翼德隨後給了那小二幾兩銀子,讓他送些酒菜上來。
此時雖然東方初白,但鎮上的客棧顯然還都沒有開張,更何況金玉良當下的狀況,也不宜被人發現。
軒轅五毒和藥方一向是岐黃門的掌門才能掌控的,五毒合一的法門更是只在歷代掌門之間口口相傳,從未付諸于文字的機密。
但是發動的時候,卻偏偏碰巧蕭遙也在岐黃門百草廳中,自幼服食奇葯九竅不死丹的蕭遙,竟然不懼蒙古王族秘藥婆羅蜜香,非但如此還仗著自身精湛的武藝,力敗東廠爪牙地趟拳趙七、暴熊哈兒赤二人。
哪知道第二天,蕭遙竟然真的拿出了一十三支如夢迷香來,僅用了那些再尋常不過的藥材,那位怪醫竟然真的將迷香練成了,從那一點點被金玉良點燃的粉末來看,比起如夢迷香的藥效,良門自己原本那價值千金需要無數珍惜藥草才能煉製的秘制迷香倒更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蔣精忠得到軒轅勝獻上的岐黃門禁藥軒轅五毒大是歡喜,不但冊封軒轅勝為東廠監察使,這一次親帥東廠大軍,剿滅谷有道這些敢和東廠作對的叛逆時,更是將軒轅勝帶著了身邊。
留下一封書信后,張翼德先是去尋到了那個給師父金玉良傳信的良門弟子。
隨後自嘲道:「真應了那句話『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想不到我堂堂金某人也有這麼一天,哈哈哈。」
金玉良道:「翼德,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先扶師父離開這裏,那些人怕是一會兒就要追到了。」
想來自己此時身上中的這種奇毒雖然霸道,但是要是有那位怪醫的話,應該是能治好的,可是且不論那位性情乖戾的怪醫肯不肯出手救治他,單是他現在的身子,能不能撐著走出這片樹林都是個問題。
愣了一愣,張翼德便把手伸向自己懷裡,顯然是準備找些解毒的靈藥給金玉良服用。
張翼德驚道:「什麼!!!」這時才感覺到,師父金玉良的手竟然在不停的顫抖,這尚是張翼德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師父,金玉良的手也會顫抖。
這一次耳邊張翼德的聲音,卻是要比先前更清晰了許多,金玉良聽得真切,驚訝之餘不由往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徒弟張翼德竟然真就站在不遠處。
等到店小二送了一盤牛肉、一盆清粥和幾樣熱菜上來,張翼德隔著門將這些東西接了過來,隨手賞了店小二幾錢碎銀子吩咐道:「小二,大爺房裡有些寶貝,沒有大爺的吩咐誰都不能進來,否則大爺的寶貝丟了,小心你的狗命。」
這也是為什麼,他心中明明相信自己的師父金玉良定能夠解決師妹金函雅的麻煩,但是還是拋下了開元寺這邊的事去追金玉良。
蔣精忠帳內,此時除了李永華外,竟然還有一個身形挺拔的少年,這少年一身黃衣,年齡約在十七八歲,腰間掛著一對精鋼點穴撅,若是蕭遙在此,定會一眼認出這少年的身份來。
金玉良見狀,虛弱道:「沒用的,翼德,師父這回中的毒不是一般的毒,尋常的解藥治不好的。」
此時金玉良無力的靠在一棵大樹上,張翼德自然是看不到他背後的五道傷痕,但是先前金玉良吐出了一口鮮血,嘴角此時仍殘留一些血跡。
金玉良笑著笑著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隨後竟然又是一口散發著異香的血液被吐了出來。
張翼德聞言點了點頭。
只不過張翼德出發比師父金玉良晚了一個多時辰,輕功身法更是差了金玉良不少,如此等到他趕到那片山林中時,才會恰巧碰到從東廠行軍大營中逃出了的金玉良。
張翼德跟隨金玉良學藝這麼多年,在他的印象中金玉良幾乎是無所不能,即便是順天府紫禁城金玉良也是來去自如,還尚是首次見到自己的師父這麼狼狽。
金玉良搖頭道:「函雅那孩子確實被他們抓住了,當時被押入帳篷的人就是函雅為師絕不可能認錯。」
軒轅勝本是黃龍山岐黃門門主百善神醫軒轅青木的獨子,雖然黃龍山百草廳中和岐黃門決裂,但是顯然仍有很大的利用價值,蔣精忠因此對軒轅勝大加籠絡。
而且聽動靜來人顯然都不是一般的百姓,這時顧不得向師父詢問細節,趕忙先將金玉良背起來,架起金玉良的時候,張翼德只覺得師父渾身無力,猶如一支木偶般,知道金玉良此次所中之毒極為厲害,心中不禁暗自著急,全力往人聲傳來的反方向奔去。
也是金玉良此時中毒已深感知減弱,否則若是平時的他,一定早就能把張翼德的行蹤發現。
軒轅勝雖然身為軒轅青木的獨子,也只是趁著父親軒轅青木時常不在黃龍山中,偶然之下從岐黃門門派禁地中,找到了軒轅五毒中蚩尤的藥方和煉製法門。
張翼德背著師父金玉良一路向西,接連跑了數個時辰,此時距離那處發現金玉良的樹林已經足有百里之遙,這才尋到了一處鎮甸暫且棲身。
利欲熏心的軒轅勝,大感廠公蔣精忠的知遇之恩,竟然將自己早年從岐黃門禁地中,偷學到的門派禁藥軒轅五毒的秘方獻了出去。
卻說軒轅勝利欲熏心把權勢看的極重,為了謀得朝廷的官位,那日被蔣精忠派去黃龍山的陳公公巧言說動,竟然偷偷給自己的父親軒轅青木下了奇葯平味散,又在黃龍山上下投了來自哈兒赤的蒙古秘藥婆羅蜜香,趁著父親軒轅青木以及岐黃門上下動彈不得之際,妄圖逼迫父親軒轅青木退位,從而謀篡岐黃門掌門的位子。
張翼德知道這件事終究瞞不過師父金玉良去,只得把金玉良走後自己如何的心緒不寧擔驚受怕,之後又如何的留書離開,簡要的說給了金玉良知曉。
張翼德閃身進了房間,順手將房門反鎖上,這才走到床邊。
張翼德這次臨時留書離開,自覺有負師父金玉良的囑託,更是對不起蕭遙,這時被師父問起,有心遮掩一番,但又不敢對自己的師父有所欺瞞,只得含糊道:「徒兒放心不下鴉妹的事情就跟來了。」
金玉良皺眉道:「對了翼德,你怎麼會跟來,我當時不是叫你留下來幫助谷幫主的么,那位張敬修公子……」
是以張翼德先選了鎮上一間最大的客棧,找了間無人的上房,悄悄的把師父安頓妥當后,這才喬裝一番飛身下樓,裝作新到的模樣,使錢將金玉良所在的那間上房包了下來。
下山之後更是一不做二不休,在胡公公的引薦下索性加入了東廠,成為了蔣精忠的手下。
岐黃門以醫道著稱於世屹立江湖千百年,講究的終究是「仁」「善」兩字,即便軒轅五毒這樣子的,岐黃門最後護門衛派的禁藥,也非是世間想象的那樣見血封喉,無論蚩尤、刑天、夸父、共工、魑魅魍魎中的哪一種,雖然都是劇毒之葯,但是卻也都給了中毒之人一線生機,中毒之人並不會立時就死。
張翼德站在旁邊,聞到這股異香竟然覺得一陣乏力。
「那些人?」張翼德先前在趕路之時突然見到金玉良,一時激動下並未留心其他的事情,更何況那些東廠追來的廠衛,離金玉良停留的地方還有些距離,這時得師父金玉良的提醒,張翼德細心留意下,果然感覺到有不少人往自己這個方向趕來。
緊跟著,好似怕金玉良責怪,趕忙岔開了話題問道:「師父你怎麼了?你受傷了!!!」
看到張翼德點頭,金玉良這才繼續道:「有人往咱們江南的傳訊點送來了一封書信,信上說函雅那孩子被朝廷的人抓走了,為師按照那信上所說的地方趕過去才發現,竟然有一支東廠的大軍。」
張翼德身為金玉良的親傳弟子,幾乎就相當於下一任良門掌門人的身份,那位前來傳訊的良門弟子自然沒有對他隱瞞。
張翼德道:「行了,這裏沒你的事了。」
店小二這才重新下樓,去大堂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張翼德焦急道:「師父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你中的什麼毒,是誰下的手?」
先前丐幫大禮堂堂主方百歲中的便是蚩尤,這一次毒刺爪刃上塗著的同樣是蚩尤,上一次方百歲中毒后,幸而有丐幫大禮堂堂下兄弟拚死掩護,才被帶到了福州,這一次良門門主金玉良,若不是最後關頭,弟子張翼德剛好趕到,只怕也是走不出東廠行軍大營外那片山林的。
金玉良嘆息道:「為師一時不慎,給那假冒函雅的女子解開鎖鏈時,被對方抓傷,這毒應該就被那女子塗在他的爪刃之上。」
他也知道這麼做一定會辱沒良門的名聲,並且會被金玉良責罰,但是只要只要能夠親眼確認金玉良和金函雅無礙,怎麼罰他他張翼德都是心甘情願的。
只要來犯黃龍山岐黃門的敵人,肯放下屠刀一心悔過,未必沒有從岐黃門中求得解藥的可能,只有軒轅五毒五毒合一,才是毒天絕地的至毒之物沾者立斃,也是岐黃門最後的依仗,但除非是到了黃龍山岐黃門面臨巨大的危機,又或者軒轅氏面臨滅族之禍的兇險時,五毒合一的至毒才能動用。
金玉良繼續道:「為師悄悄墜在這支東廠大軍的後面,終於發現了函雅那孩子的蹤跡,只是那時並不是動手的時候,所以一直等到那支大軍夜晚紮營。」
張翼德跟隨了金玉良那麼長時間,自然是了解金玉良的習性的,一見金玉良那時的神色就知道金函雅這次遇到的麻煩絕對不小,其後金玉良甚至顧不得晚上開元寺的行動,更是堅定了張翼德的這個想法。
李永華得到手下的回報,不敢有片刻耽擱,急忙去向蔣精忠彙報。
拿了兩個靠枕墊在床頭,吧師父金玉良攙扶著坐起來。
張翼德雖然私底下欽慕師妹金函雅多年,但是亦清楚的知道,自己對師妹的情感比起師父金玉良對金函雅的疼愛仍差的好遠,無論這時抓住金函雅的人是誰勢力有多麼龐大,師父都會不顧一切的去救自己的這個義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