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丹傳奇》浴火玄羅

第十一回 愛恨同根(七)

浴火玄羅

第十一回 愛恨同根(七)

想到近些年來,玄羅神教漸漸恢復元氣,冥帝吳冥對於江湖各大派的信息需求越來越大,但是其餘門派對於玄羅神教的防備也更加嚴密。
再來說柳夢璃被人強拉著上了妝樓,猶如一個人皮玩偶一般被幾個健婢扭到了浴室洗刷乾淨,然後給她一件一件穿上五顏六色的綾羅綢緞。
這龍在天在杭州府頗有勢力,松竹館每個月都要交給對方不少的花捐保平安,如此王媽媽便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龍在天的身上。
老鴇王媽媽見那怪客絲毫不搭理自己,反是一個勁兒的盯著柳夢璃猛看,心中暗罵怪客長得瘦弱醜陋,一雙招子倒是毒辣的狠。
那時的柳夢璃根本無法理解對方說的話,然而此時此刻她彷彿感覺到了那位貴客所說的每一句話,這果然是一個比雪更要冰冷的世界……
誰知道這麼多打手非但沒有將怪客逐出松竹館,反而只一個照面便全慘死在了對方手中。
然而柳夢璃見到了那個人之後,卻發現自己的存在是多麼的多餘,因為那個人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過她一眼,只是一杯一杯的喝著酒壺中的『水』。
一邊說著,王媽媽一邊拉扯了一下柳夢璃的袖口,柳夢璃彷彿牽線木偶一般被拽了過來,眼神依舊是那般的空洞。
柳夢璃輕輕地點了點頭。
青紅幫幫主龍在天瞧見老鴇王媽媽這般做派眉頭一皺,他可是知道身邊這位大人物的來頭的,生怕王媽媽有那句話說得不對惹惱了這位大人,最主要的是莫要因為這一個小小的松竹館而受了什麼牽連才是。
就在龍在天準備呵斥王媽媽的時候,迦樓羅歐陽魔劫卻動了,他看都沒看正在向自己大獻殷勤的王媽媽,反而徑自往另一邊雙目無神呆立當場的柳夢璃身邊走去。
直到後來柳夢璃都有些看不過去了,輕輕地走到火爐旁取下了爐火上熱的滾燙的紹興花雕,輕輕的在銀杯中沏了一杯遞給了那位貴客,盈盈道:「先生,天寒地凍喝杯熱酒暖暖身子吧。」
一邊琢磨著,那罵到了嘴邊的話便又給重新咽了回去,陪笑道:「龍爺,您看這位大爺和我這寶貝女兒這麼有緣,不如奴家做個主置上一桌酒席,讓依依為龍爺您還有這位大爺露上一手怎麼樣。」
若是在尋常時候,龍在天說不定還會賣上王媽媽這個面子,畢竟柳依依這樣的花魁可不是常常能見到的,但是他卻知道身旁這位大人來到杭州可是有緊要事要辦的,剛要出口拒絕的時候。
一邊聽著柳夢璃一邊不由自主的跟著輕吟道「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一轉念又想起陸傳宗初見她那日為她寫的一首詞「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若狂。」
上回說到老鴇王媽媽從客棧老闆李掌柜那裡得知了柳夢璃的近況,用言語相欺,將她強帶回了松竹館。
她這松竹館是杭州府中數一數二的館子,一年到頭客源如流水,什麼樣的達官貴人她王媽媽沒見過,什麼樣的王公貴胄她王媽媽沒伺候過,她不怕對方身份顯赫,因為越是身份顯赫的人慾望也愈多,顧忌自然也越多。
那人卻連眉角都沒有抬一下,兩隻眼睛仍然盯著窗外飄零的雪花,好半天才猶如自語一般說道:「酒越喝越暖,水愈飲愈寒。」
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說完后,那位貴客便再沒了聲息,又一杯一杯的喝起了水來。
老鴇王媽媽見柳夢璃痴痴傻傻的站在怪客面前也不知道行禮,不禁心中瑞瑞,生怕柳夢璃這番舉動惹惱了對方,剛要出聲喝罵卻瞥見迦樓羅歐陽魔劫仍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柳夢璃審視。
心道難道面前這粗布衣衫渾渾噩噩的姐兒便是松竹館曾經名動四方的花魁柳依依么,這姐兒聽聞前些時日便已經被人買去從良了,怎麼又重新回到了松竹館中。
心中不由的暗自好笑道『沒想到面前這怪客看起來年紀一把了卻是個沒見過娘們的雛兒,見到了好看的姐兒便連什麼都忘了,不過這怪客很可能身份顯赫可需要小心伺候著。』
那貴客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般,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好半天長笑聲才停了下來。
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還沒等把柳夢璃送上妝樓去,就遇到了面前這煞星,看對方那眼神分明就是相中了柳夢璃這個人,連龍在天都要畢恭畢敬小心賠笑的人物,又豈是老鴇王媽媽能夠得罪的起的。
柳夢璃愣了片刻,終究是有些擔心這位貴客的身體,勸道:「先生既然知道水越飲越寒,為何還要飲水不止,這樣做豈不是要傷身。」
隨後這位貴客又說了幾句古怪的話,便再也不肯開口,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喝著酒葫蘆中的寒水。
迦樓羅歐陽魔劫突然笑道:「如此就有勞了。」
曾經的海誓山盟彷彿還在耳邊回蕩著,但是一轉眼她便又一次跌入了看不到底的深淵。
就見他豁然起身走到窗邊,伸出手去接了幾片飛雪,向著柳夢璃問道:「姑娘,覺得這雪花可冷么?」
坐在妝凳上的柳夢璃看著銅鏡中那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終於忍不住垂下了兩行清淚,自從今日在客棧中見到了老鴇王媽媽,見到了她手中那張本該被陸傳宗銷毀的賣身契,柳夢璃便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支離破碎了。
就瞧見老鴇王媽媽定了定神扭著有些發福的腰肢,三步兩步走到了怪客身邊,嗲聲道:「哎呦,這位大爺請恕奴家瞎了眼,險些冒犯了大爺。」老鴇王媽媽一邊說著,一邊還伸出手在自己擦滿水粉的臉上不輕不重的扇了幾巴掌。
誰知道龍在天就好像沒看到王媽媽這麼一個人一般,徑直走到怪客面前畢恭畢敬的行了一個禮。
歐陽魔劫很感興趣究竟是什麼樣的磨難,才能將一個人折磨到如此境地,再加上柳夢璃那一身妖艷的氣質,絕美的身段和容貌,不正是歐陽魔劫一直想要找到的璞玉么。
而那一位客人不同,他在江湖上似乎很有身份,就連老鴇王媽媽也不敢絲毫怠慢命柳夢璃親自去陪侍。
身為冥帝左膀右臂的迦樓羅歐陽魔劫亟需為玄羅神教注入一些新鮮的血液。
眼見著館子里出了人命而且還不知是一條人命,這麼一來可把個老鴇王媽媽給嚇壞了,剛要放聲尖叫的當口,卻看到了杭州青紅幫幫主龍在天走了過來。
只要王媽媽搬出松竹館這塊金字招牌,難道還愁找不到看家護院的打手么
然而從松竹館後門往柳夢璃往日妝樓走的時候,卻在松竹館的後院遇到了衣衫破爛的怪客。
那是一個極寒的冬天外面下著鵝毛大雪,在松竹館最豪華的包間中,火爐上熱著上好的紹興花雕酒香四溢,火爐旁坐著杭州城最美艷女歡芳香醉人,這位長發飄飛的貴客眼中卻只有酒葫蘆中的『水』,喝了一杯又一杯。
一旁的龍在天聽到王媽媽說道『依依快來見過這位大爺』時,也不由的微微錯愕,要知道龍在天執掌的青紅幫一向是靠著樓子和賭坊盈利,即便龍在天不好漁色,也絕不會沒有聽說過松竹館第一花魁柳依依的名號的。
這一下老鴇王媽媽總算是明白了,眼前這身著破爛衣衫的怪客肯定是大有來頭,想明白了這一點老鴇王媽媽反而倒不怕了。
老鴇王媽媽覺得這等怪客存在定會影響到整個松竹館的生意,於是示意身後的幾名大手欲將怪客打出松竹館去。
不知從何處隱隱飄來了一陣歌聲,唱的正是納蘭性德的一首曲子『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老鴇王媽媽聽到迦樓羅歐陽魔劫應了下來,臉上當真是喜笑顏開,急忙吩咐手下準備上等的酒宴,同時找了幾個健婢強架著柳夢璃上了妝樓,洗浴更衣梳妝,至於那幾個慘死在後院的護院打手,青紅幫幫主龍在天早就讓青紅幫中的弟兄收拾了倒也不用王媽媽費心。
那貴客輕輕地吹了一口氣,原本落入他手中有幾分融化的雪片又恢復了晶瑩,融入到了漫天的飛雪當中,這才嘆道:「其實這世界遠比雪要更冷,所以我只飲水而不喝酒,只有這樣我才能夠融入這冰冷的世界……」
對她來說只要這怪客不是個窮酸落魄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至於對方是官是商是白是黑便不是那麼重要了。
心中雖然明知柳夢璃渾渾噩噩,卻仍只能硬著頭皮賠笑道:「大爺您真是好眼力,這可是咱們松竹館最紅的姑娘了,依依還不來見過這位大爺。」
即便是柳夢璃這時粗布舊衣不施粉黛,還是被對方一下子相中了。
如此空洞的眼神,即便是見多識廣的迦樓羅歐陽魔劫也是頭次見到,如果不是柳夢璃就站在歐陽魔劫的面前,他幾乎不能感覺到面前的女子竟然還活著。
沒錯那人隨身帶著一隻很大的酒葫蘆,柳夢璃初時以為葫蘆里是酒,等過了好一段時間才醒悟到葫蘆中裝著的竟然是水。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王媽媽自躇先呸了不是去,難道說這位大人還會和自己這麼一個小人物一般見識不成,一會兒再從院子里找幾個姿色上等的雛兒好好陪陪這位大爺,說不定啊非但不落埋怨還能弄到些好處呢,至於後院里慘死的那幾個蠢貨,老鴇王媽媽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像是他們這樣的地痞流氓整個杭州城中不知道有多少。
本來老鴇王媽媽原本的打算是將柳夢璃騙回松竹館之後,先關押起來狠狠地磨一磨這丫頭的心思,同時也避一避風頭,等到確定那陸傳宗不會再來的時候,再把她推出來見客。
她又想起了曾經在松竹館中遇到的一個古怪的客人,別的客人來找她不是為了得到她的肉體,就是為了欣賞她的色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