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丹傳奇》浴火玄羅

第十六回 情難獨鍾(三)

浴火玄羅

第十六回 情難獨鍾(三)

羅血荷向日月雙聖行過了禮,最後若有意似無意的深深看了蕭遙一眼,起身走到風雲堂絕壁露台邊緣。
羅韶雲仍然不住的搖頭道:「不可能,娘一定是騙我的,他要真是我爹為什麼會打傷娘,他要真是我爹這十幾年來為什麼從來沒有回來看過咱們。」
羅血荷突然用力的把齊韶雲僅僅的抱在懷裡,輕聲道:「傻閨女,娘這次要去的地方很遠很遠不能帶你去了,你不要怪娘……」
上回說到,冥帝吳冥伏誅眾人方鬆了一口氣,乾達婆納蘭秀和阿修羅羅血荷卻再起爭端大打出手。
可笑他齊宮羽罔稱多情,原來他自己才是天底下第一無情無義之輩,又有何面目繼續苟活於世,又有何面目去面對納蘭秀以及羅血荷母女。
他齊宮羽這一生不羈放縱自詡風流卻又做不到負情忘情,當年在大馬群山血海深處他陪羅血荷縱情飲酒糊塗一夜,負了乾達婆納蘭秀。
說著對日聖謝驚濤、月聖許清璇接連作揖。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今日更是當著女兒齊韶雲的面,失手打傷了她的母親。
羅血荷嘆道:「傻姑娘,有些事你現在還不明白,在這茫茫人海之中總有那麼一個人是你命中的魔障,遇到了這個人之後天也好地也好在你眼中便都不重要了,哪怕你自己的生死也不那麼重要了。」
有人說乾達婆納蘭秀為情所傷,遁入空門看破三千煩惱掙脫了滾滾紅塵。
阿修羅羅血荷對敵心狠手辣,卻為這情之一字不肯偷生。
無論如何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人在中原見到過乾達婆納蘭秀的身影。
緊那羅齊宮羽一生不羈放縱,卻為這情之一字捨生忘死。
只有那天眾天齊面露悲哀之色,實際上則是暗自欣喜異常,這緊那羅武功心計都不遜色於他多少,又是這一次七派聯盟另外一個主要牽頭之人,乃是他接任玄羅神教教主大位的一大阻礙。
乾達婆納蘭秀和阿修羅羅血荷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齊韶雲卻仍在茫然之中,方才她好像突然間多了一個父親,而這個父親又在一眨眼的功夫化成了泡影。
齊韶雲還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覺得後頸一痛,緊跟著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以至於非但沒有擊殺納蘭秀,反被緊那羅齊宮羽所傷。
一旁的緊那羅齊宮羽終於忍不住出手攔阻。
「我不在了之後,你便是血荷宗下一任的宗主了,要好好的照顧自己。」
羅血荷突然捋了捋散亂的發梢凄然一笑道:「羽郎,我來了,從此之後再沒有什麼人能把我和你分開。」
如今這兩人雙雙隕落,兵不血刃便除掉了兩個對手怎麼能夠不偷笑。
羅血荷胸前殷虹的血液以及自己身上斑駁的血跡,彷彿變成了一條條的猩紅的小蛇,爬滿了齊宮羽全身,正在順著皮膚的紋理死命的往他的身體里鑽去。
既有喜又有仇
亦未平復我心中之爭鬥
羅血荷輕輕的摩挲著女兒的頭頂,笑道:「傻姑娘,那是你娘我編出來騙你的,其實你爹一直活在世上,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便是你爹爹。」
竟是縱身一躍如同齊宮羽一般跳入了萬丈絕壁之中。
羅血荷受了傷氣息不穩,羅韶雲一時沒有聽清楚,追問道:「娘你說什麼,女兒沒聽清楚。」
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原來卻是阿修羅羅血荷趁著女兒不備,用內勁暫時阻斷了她頸部的血脈,讓齊韶雲暫時昏厥了過去。
風雲堂中諸人各懷心思,有些是坐山觀虎鬥,有些卻是礙於當年種種不便於直接插手,再加上兩女武功甚高下手十分狠辣,竟然沒有一人站出來阻攔。
短短一個時辰之內,從這叱吒峰風雲堂絕壁露台之上縱身躍下的竟已先後有,玄羅神教教主冥帝吳冥,緊那羅齊宮羽,阿修羅羅血荷三人。
羅血荷又調息了一會兒,這才指著緊那羅齊宮羽的方向,對著女兒說道:「他是你爹,你本名應該叫做齊韶雲!」
正在這時,阿修羅羅血荷的女兒羅韶雲問詢趕到,剛巧看到母親噴血到底那一幕。
即便是那同來助拳的幾大正派弟子,瞧到緊那羅齊宮羽和阿修羅羅血荷這樣殉情之後,也不禁心有戚戚焉,對於玄羅神教的固有看法似乎有了幾分改觀。
乾達婆納蘭秀立於露台邊緣,看著身下彷彿永無止盡的深淵,眼角默默的留下了一滴清淚,轉身離開了叱吒峰風雲堂,在眾人的呼喊聲中不見了蹤影。
眾人看到她這個舉動,哪還不明白她要幹什麼,可是還不等上前阻攔。
阿修羅羅血荷更是同他一樣的一派之主,血荷宗弟子雖然人數不及他天火門,但是人心卻要比天火門凝聚很多,羅血荷殺伐果斷也不是個易於之輩。
卻說羅韶雲寶刀出鞘正要縱身上前和齊宮羽廝殺,沒想到竟然被母親羅血荷一把拉住,掙了幾下不解道:「娘,你做什麼?幹什麼攔著我?」
羅血荷繼續道:「韶雲,你不要怪你爹,他是個好人,是娘禍害了他,不過娘不後悔,如果有來世,娘還會這麼做的,你聽娘說,如果你有了自己喜歡的人,那麼就勇敢的追尋幸福,切莫要受那些禮教矜持的荼毒,咱們女人的幸福永遠要靠自己去爭去搶,而不是等旁人的施捨。」
正所謂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扶住母親之後,瞧見了齊宮羽身上的血跡,料定是齊宮羽打傷的自己母親,便要起身與其廝殺。
而阿修羅羅血荷在緊那羅齊宮羽跳崖之後便泣不成聲哭成了淚人,好容易在月聖許清璇和女兒齊韶雲的勸慰之下止住了哭聲,默默地將女兒抱入懷裡輕聲道:「乖女兒,你不要怪娘。」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
羅血荷弄暈了女兒后,又用面龐在她臉上摩挲了一陣,這才輕輕的站起身來,將女兒抱起遞給了月聖許清璇,溫聲道:「這孩子,以後就麻煩諸位了。」
緊那羅齊宮羽的輕功本就高明,這一下又是驟然暴起,就連蕭遙都來不及阻攔,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消失在了漫天雲氣當中無影無蹤。
羅韶雲彷彿受了什麼驚嚇,連連搖頭道:「娘,這不可能,你不是告訴過我,我爹早就死了么。」
齊韶雲一時間不明白母親這句話的含義,勸慰道:「娘你莫要傷心,你還有我不是么,這麼多年咱們不是一直過的好好的么,我以後一生一世都陪著你。」
似滾滾大江,一發而不可收
想到此處齊宮羽突然萬念俱灰,身形一縱化作一道流光,從風雲堂中的露台躍出,縱身跳入了萬丈絕壁的雲氣當中。
月聖許清璇糊裡糊塗的從阿修羅羅血荷口中接過了齊韶雲,整個人仍在雲里霧裡一般。
也有人說,納蘭秀孤身一人遠走西域,並且立下重誓有生之年再不踏入中土半步。
齊宮羽的心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的攥住,他的胸口好疼好疼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他的整個人都好像被撕裂了一般。
乾達婆納蘭秀默默地退後幾步,站的離齊宮羽遠了一些,如此使得齊宮羽剛好處在她和羅血荷母女的正中間,似乎是想要齊宮羽做一個明確的選擇。
整個風雲堂一片寂靜,只剩下羅韶雲那清脆的嗓音發出一聲聲質問,這一聲聲質問又彷彿變成了一柄柄千鈞大鎚重重的敲打在緊那羅齊宮羽的心上。
南宋末年大詞人元好問的一曲《摸魚兒》倒正應了此情此景:
愛你恨你,問君可知否
齊宮羽雙目失神,一時望向乾達婆納蘭秀,一時又看向羅血荷母女,這兩方一個是自己一生傾慕苦苦追求的愛人,一個是深愛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
這三人在當今武林之中無不是名揚四方的大高手,卻都以這樣一種形式先後殞命,怎麼能夠不讓人唏噓。
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邱處。
分不清歡喜悲憂……
轉千世歷萬劫
齊韶雲情竇初開,對於母親所說的這番話還是似懂非懂,但是不知為何聽著母親的話,心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個人的身影,偷偷的朝遠處的蕭遙瞧了一眼,心中暗道「你會是母親說的魔障么?」
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
原本攻下來叱吒峰風雲堂的喜悅,早已經化作了烏有,現在齊宮羽的心中只有無盡的悔恨和自責。
齊韶雲連忙問道:「娘,你說這些做什麼,你要去哪兒,為什麼不帶女兒一起去。」
糊塗之後不告而別,又負了阿修羅羅血荷。
眾人見此情形盡皆默然。
等到戰到了緊要關頭,乾達婆納蘭秀的武藝畢竟遜色于阿修羅羅血荷,漸漸有些不敵眼看著要折在阿修羅羅血荷手中。
羅血荷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斷斷續續虛弱道:「邵雲,不得無禮,他……他是你爹……」
阿修羅羅血荷正一鼓作氣施展絕技準備將乾達婆納蘭秀斬殺,驟然見到齊宮羽出手阻攔,害怕誤傷了對方只得自損經脈強行收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