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丹傳奇》俠之大者

第四回 絕谷由來(四)

俠之大者

第四回 絕谷由來(四)

難怪對方穿的袍服上會有許多補丁在。
川子這時好像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回答靳雪傲提出的問題,而她自己最初問的那些個話,靳雪傲卻一個都沒有回答,不禁氣憤道:「喂,那個金靴鰲,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為什麼會被困在這裏的。」
川子一板一眼道:「在我們扶桑國,武士能夠光榮的死在戰場上是一種榮耀,那些個戰死的武士的家屬會受到別人的尊敬,當這些武士拿起刀的那一天便已經有了死的覺悟,他們或者為了追求武道,或者為了保家衛國,雖然被人殺死卻並不可憐,他們已經實現了他們的價值,他們的後事也不需他們擔心。」
可是面前的川子,不但和自己無怨,嚴格的說反倒有恩,自己又為什麼殺她。
天真的小姑娘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被鬼怪嚇壞,早已經把自己的姓名報了出來。
川子道:「不怕什麼?」
縱然他是百人敵,縱然他是千人敵,可是敵人如果是萬人呢,如果是十萬百萬呢……
說著說著突然神色一暗道:「只可惜娘在生下川子后不久便死了……」
靳雪傲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原本三天一次的勸降送食突然間斷了,後來又換上了這個天真少女拿著許多吃食過來,原來這一切都不過是少女一人純善的緣故。
川子連連搖頭道:「那可不行,這是拿給你的東西,我要是帶回去了會受到責罰的。」
靳雪傲自嘲的看了看身上捆著的重重鎖鏈,他這樣一個重犯又能向那裡告狀,詢問道:「川子,你父親既然讓你帶麵餅來,你為什麼卻不按照他說的做。」
靳雪傲沒有說話,川子使勁的想了想,這才想起原來自己早已經不小心透露了底細,彷彿有些擔心的看了異族高手一眼,小心道:「喂,你有聽過川子這個名字么?」
川子見他突然神色灰敗,擔心道:「喂,你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你不是可憐人,我才是可憐人好不好。」
川子果然聰明,雖然猜的並非完全正確,卻也極為接近,天皇卻是看中了靳雪傲的秘密,但是他看中的不是什麼秘密寶藏,而是靳雪傲這個人和他那神出鬼沒的刀法。
靳雪傲哈哈笑道:「傻丫頭,我先前就說與你聽了,自我來到扶桑國后,已經有七十三名扶桑國高手,外加七個大名死在我的刀下,你說他們為什麼要抓我。」
異族高手聞言一愣,隨即狂笑道:「可憐人?竟然有人說我可憐人!」
川子心思靈巧,好像看穿了靳雪傲心中所想,有些不好意思道:「前些日子山裡下了好大的雨,川子對這道路並不熟悉,找不到父親大人說的那座繩橋,等到天晴了之後才找到了路,耽擱了幾天,喂那個金靴鰲你不會告狀吧。」
她明朝話說的終究不是十分的地道,先前雖然聽到靳雪傲呼喊自己的名字,這時學起來卻有些不論不類。
靳雪傲:「不怕我既然以前能殺了那些人,今天就能殺你么?」
靳雪傲又問道:「那你父親讓你三天來一次,你昨天剛來過為什麼今天又來了。」
川子不明所以,問道:「喂,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被人困在這個地方。咦?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靳雪傲道:「那你父親有沒有說讓你多長時間送一次過來?」
金靴鰲仍是不發一言,似乎對對方稱呼自己的名字絲毫不感興趣。
靳雪傲這才知道原來面前的川子竟然是扶桑人和漢人的混種,抬眼望川子面目上打量時,果然發現了幾分漢人的特徵。
靳雪傲不願意和她多做糾纏,索性又靠在石壁上閉起了眼睛,來個眼不見為凈。
川子想了想道:「我還是覺得你可憐!」
川子聽他這麼說好像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嬌憨道:「你已經知道了我的名字,出於禮貌是不是也該把自己的名字告訴我了。」
川子甜笑道:「嘿嘿,川子的漢話是和娘學的,我娘是你們明國人,父親大人的漢話也是和娘學的,聽說就是因為這個,父親的那位朋友離開前才會把這個差事交到父親手裡。」
「而那些個大名一向以欺壓百姓為樂,即便死的再多扶桑國的百姓也只會拍手稱快,更何況這些人生前享盡了從百姓身上榨取的榮華,他們死了才不可憐呢。」
不過聽說了川子有漢人血統后,靳雪傲卻覺得和對方親近了幾分。
卻說這時沿海倭寇盛行,常有犯邊的倭人擄掠沿海的漢人婦孺帶往扶桑國,這川子的母親想來也是被人搶到的扶桑國,恐怕這些年在異國他鄉過的也不甚如意,這川子既然是混血那麼在家裡的地位也一定不高。
一時間什麼志氣豪情,都變成了地上薄薄的積水,經不起天上驕傲一時半刻的灼燒,便要不留絲毫的痕迹。
「可是如果你真的殺了真么多人,那些人為什麼將你擒住后不直接殺了你,反倒把你困在這裏,而且還讓人給你送飯啊。」
靳雪傲聞言心思一動,睜開了眼睛問道:「川子,是誰讓你給我帶吃的來的。」
川子憤慨道:「父親大人收了人家不少的錢,川子又怎麼能用麵餅對付,便做了些菜帶了過來。」
靳雪傲心想果然是這個樣子,難怪先前的天皇使者不見了,但是聯想到前些時日突然斷了食水,昨天送來的東西又和原來的並不一致,心中仍然不解。
川子氣的直跺腳,卻那這個壞人沒有什麼辦法,只得說道:「那好,你既然不願意見我,那你把這籃子里的食物吃了我就走。」
蒼天之下,大地之上,他孑然一人舉世皆敵,故土富饒他卻不得不背井離鄉漂泊蠻夷,青梅嫵媚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嫁給仇敵。
靳雪傲搖了搖頭,頹然道:「川子你說的沒錯,我才是可憐人,你快走吧,我不但是個可憐人,同時也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你待在這裏也會沾染上霉運。」
是啊,靳雪傲為什麼要殺面前的川子,他雖然狂傲雖然殺伐果斷。但是卻不是個嗜殺如命的變態,那些東瀛高手想要殺他,那些大名想要抓他,所以他殺了七十三個東瀛高手,殺了七個扶桑國大名。
川子的這一番話,彷彿一柄利劍直插在靳雪傲的胸膛,將他的得意將他的驕傲統統的刺破,小姑娘說得不錯他才是那真正的可憐人。
但是心中仍有一個疑問,那就是少女的漢話說得雖然磕磕絆絆,但是卻也算得上清楚明白,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一個尋常的東瀛少女身上便顯得不平凡了,追問道:「川子,你的漢話是跟誰學的。」
靳雪傲原本以為自己說出了殺的那些人之後,一定會把川子嚇走,沒想到川子竟然沒有露出絲毫的慌張,奇怪道:「我殺了那麼多的人,你難道就不怕么?」
靳雪傲終於開口道:「川子,我看你的家境也不富裕,還是把這些東西帶回去自己吃吧。」
靳雪傲心不在焉道:「你們倭人的名字大同小異,我又哪裡記得有沒有聽過。」
他有一身的高強武藝,卻被人設計困在絕地。
川子撅嘴道:「送飯這種事情又怎麼能三天一次,想來一定是父親大人說錯了,昨天川子看你沒有吃飽,於是今天特意多帶了些飯菜過來。」
川子道:「是我父親的一個朋友,他說自己有些事情要去處理,委託我父親這幾天來送飯,但是不巧父親大人又病了,於是川子就替他來了,那位父親大人的朋友給了父親很多錢,父親大人收了錢川子要是不能把食物送到的話,父親大人一定會罵我的。」
川子眨著大眼睛道:「你為什麼要殺我?」
川子見他這個模樣感覺到受了欺辱眼圈微紅,隨即想起了什麼破涕為笑道:「嘿,明國人,你雖然不說我也知道你的名字,你叫金學鰲對不對。」
靳雪傲笑而不答。
他有一身的血海深仇,卻沒有能力去報復。
說話間突然收了狂笑森嚴道:「小姑娘,你說我是可憐人,那你可知道你口中的這個可憐人,來到扶桑之後幾年來一共殺了你們扶桑國多少高手么?又知道不知道有多少大名倒在了靳某的鋼刀之下,我若是可憐那你們這扶桑國還有不可憐的人么?現在小姑娘你還覺得我可憐么!」
川子點了點頭道:「父親病的重了被人接走治療,不過他走之前倒是說了,讓我每隔三天送一些乾麵餅和少許清水來就行了。」
川子被這個數字嚇了一大跳,吃吃道:「你竟然……你竟然……殺了這麼多人……」
靳雪傲一愣道:「什麼?」
川子想了想道:「我猜你一定是有什麼大秘密,那些人想要得知秘密,這才不捨得殺你將你困在這裏。」
「反倒是你一個人被關在這絕谷之中,孤零零一個見不到同伴,即便是你哪天死了,也未必會有人發現,你的屍體會在風吹雨打中腐爛,即便死去也得不到安寧,所以你才是可憐的那一個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