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揚名立萬
第075章 殺手無塵子
在白衣人說出最後三個字的一瞬間，熊儲發現白衣人左肩一沉，就知道大事不好。
「不錯，我就是無塵子。」白衣人終於轉過身來：「我十年苦修，結果出來得到的第一個消息，竟然是逍遙子當了叛徒。所以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殺了逍遙子。」
「我不是可惜逍遙子，也不是可惜你，而是可惜你的劍法。」
「你殺了我，我怎麼還能知道遺憾？我既然還知道遺憾，你又怎麼能殺得了我？」
看完這封古怪的書信，熊儲和夏芸相對無語。
熊儲倒吸一口涼氣，因為他突然想起了逍遙的遺言：「你是無塵子？」
「暗河的叛徒，這個身份還不夠嗎？」白衣人似乎有些感慨：「逍遙子是我引薦進入組織的，我就是他的擔保人。他背叛了組織，我就要負責追回，包括劍法。」
腳下倒踩九連環，身形已經化作一片幻影撲了出去。
「逍遙子死了。」熊儲心中猛地一抽。
叮叮叮，一連七次輕響。
「既然你殺不了我，我可要走了。」
美人殷勤，神仙難卻。
「逍遙子是你什麼人？」
「聽說你們和老妖婆之間搞得很齷蹉，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啊？我老不正經的當年就說過，這輩子肯定沒酒喝了。現在看來，已經被我老不正經的一言中的。」
熊儲也沒有發現這個人，而是看見了一柄劍。
「既然你們不在，見到老妖婆也沒啥好話，搞得不好還會打起來，所以我們要回去了。天山和陰山那邊都不安靜，搞得不好老窩都要進耗子，那就不成名堂了
既然不能推脫，就算是千難萬難，現在也只能咬牙接受。
每響一次，熊儲就倒退一小步。
「被毒死的？」白衣人明顯有些吃驚，隨即似乎又鬆了一口氣：「死了也好，不過可惜了！」
無塵子搖搖頭：「我殺不了你，並不是因為你的身法很快，而是因為你的內力很古怪，竟然比逍遙子厲害得多。我雖然能夠比你多刺出一劍，但是因為前三劍被你的內力震動，第四劍就殺不了你了。」
「武林還有道德嗎？」無塵子搖搖頭：「武林就是武林，殺人就是殺人，什麼時候有道德了？」
兩個人相依相偎，親密無間的走出暮靄中的清明寺，四周的積雪已經茫茫一片，不見天色。
不過，熊儲用兩根指頭抽出信瓤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封信是寫給誰的了。
沒有走出三百步，熊儲突然渾身一激靈，隨即汗毛倒豎，瞳孔也猛烈收縮起來。
「被燒死了？」
「可惜什麼？」熊儲莫名其妙。
敵動我先動，先發制人！
「逍遙子並沒有當叛徒，當叛徒的是你們。」熊儲想起李信的話，心中有些悲憤：「你們暗河殺手集團不分正邪，背叛了武林的基本道德，才是最大的叛徒，整個武林的叛徒。」
這兩個怪人不遠萬里而來，實際上就是過來傳遞消息。口頭說的是「我老不正經的不關心軍國大事」，實際上兩個古怪老人卻是心熱之人，正義之士。
聲音很低微，幾乎細不可聞，但是熊儲聽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隨風微微飄飛
夏芸無語的是，看來先前的兩個怪人，的確就是妖婆長、妖婆短這麼叫自己師傅的。
呲溜一聲，夏芸腰間的長劍，已經被熊儲順手拔了出來。
聲音非常空洞，沒有絲毫情感在內，卻極具穿透力。
「被毒死的。」
「有道理！」
「不錯！」
無塵子摸了摸劍柄：「因為你只能刺出三個劍頭，所以我能夠打敗你，卻殺不了你。」
尤其是最後的一番話，徹底打消了熊儲在這裏停留下去的興緻：「武功秘籍？難道是豆腐白菜，什麼地方都會有的嗎？只有你們這幫少不更事的小傢伙才會上當！」
「什麼火能燒死他？」
「逍遙子死了，和我活著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你可惜？」
熊儲左臂一揚，一道白光已經激射而去。
「你沒有帶劍，我殺了你，難道你不覺得遺憾？」
「逍遙子的身份？逍遙子能夠有什麼身份？」
咻——一道白光已經劃破天際。
這是一個背影，這是一個渾身雪白的背影。
熊儲不是神仙，就算是神仙，現在也無法推脫。
不過，熊儲並沒有直線後退，而是向右側退出一條弧線，雪地上的腳印，剛好是北斗七星的圖案。
「多少年了，我老不正經的都快忘記喝酒是個啥滋味兒了。假禿驢越來越不成器，都快忘記烤肉的滋味，所以就想起你們了。」
「先教徒弟，然後再死。」
熊儲的牛耳尖刀脫手，右臂猛地一振，夏芸已經被撞飛出去。
看見了長劍
右腕一抖，夏芸的寶劍已經化為虛無，變成了一片劍光：一劍刺向太陽！
「劍法人人都會，但是身份不每個人都有的，逍遙子的身份註定了你的劍法很可惜。」
心情原本已經有些平靜的無塵子，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看了夏芸一眼，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凌厲起來：「如果你今後繼續糾纏我的小師妹，我還是要殺了你！」
「劍法人人都會，有什麼可惜？」
熊儲和夏芸恢復自由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
這柄長劍就在這個人的右手裡面，劍尖斜指冰面。
無塵子看著遙遠的天空，彷彿在回憶一件很久遠的事情：「逍遙子能夠一劍刺出六個劍頭，而我只能刺出四個劍頭。我只能接下四個劍頭，所以打不贏逍遙子。」
再說了，自己什麼時候糾纏夏芸了？分明都是夏芸拿自己當擋箭牌。雖然不知道夏芸究竟在迴避什麼，自己當了擋箭牌肯定是真的。
這是在信封上沒有半個字的一封信，根本不知道信封裏面究竟是什麼。
「是我師傅！」
「逍遙子死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白衣人還劍入鞘：「可惜你還活著，而且同樣是逍遙子的劍法。」
毫無疑問，信中「老不正經的」肯定是那個老年文士，「假禿驢」就是那個老和尚。至於什麼「老瘋子」、「老尼姑」、「老妖婆」，這三個人已經不言而喻。
當然，作為一個男人，熊儲沒有那麼無聊，去爭辯這個誰糾纏
熊儲心中震驚的，是剛才的兩個怪人，絕對和自己的師傅、師叔是最好的朋友，而且當年在一起應該是無話不說。
「憂國憂民的老瘋子、老尼姑：老不正經的和假禿驢不遠萬里來到中原，結果聽說你們到北方草原去了。難道那個女真禿驢又想鬧幺蛾子，六十年之約不是還沒到嗎？」
「你沒有帶劍，如何鎖喉？」
看看暮靄四合，熊儲抬頭對夏芸說道：「夏芸姑娘，現在天色已晚，這裏的風景已經沒啥看頭，我們就此分手吧。」
無塵子彷彿一尊雕塑紋絲不動，聲音也是沒有絲毫波動：「你只能刺出三個劍頭，比逍遙子差了一半。」
「鎖喉不過是為了殺人，而殺人的方式萬千種，又何必一定要劍？」
熊儲微微一笑：「我現在還打不贏你，但是我的身法比你快了一籌，可以隨時逃走，所以你殺不了我。」
熊儲仍然點頭：「你說得對！」
「你們喪心病狂，並不代表整個武林都道德淪喪。」熊儲突然提高了嗓門：「逍遙子有他自己的道德堅守，我是逍遙子的傳人，接受了他的全部傳承。你們要殺，那就來吧！」
「既然能夠擋住你兩劍，自然就能夠擋住你更多的劍。」
傍晚的寒風刺骨，河面上的冰面更加堅硬光滑。
「鎖喉劍八郎？」
熊儲反手一拋，長劍化作一道流光，彷彿長了眼睛一般，直接插入右後側二十多步開外的夏芸腰間的劍鞘中。
「逍遙子沒死？」白衣人依然背對熊儲，但是聲音中竟然有了一絲情緒。
熊儲這才想起來，
「北蒙韃子圖謀不軌，又擔心六十年前的那一幕發生，所以派人散布謠言，就是想把武林中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中原地區，然後彼此爭鬥，互相殘殺而已！」
「我才不要回去，免得糾纏不休。」夏芸又挎住熊儲的右臂：「我知道你準備憂國憂民了，肯定要處理這封信。那麼走吧，我陪你去。」
「既然沒有被燒死，他又怎麼會死？」
「你竟然能夠擋住我兩劍？」
「你既然是逍遙子的徒弟，他又怎麼會死？」
前面五十步左右的冰面上，突然出現一個人影。
其實也不是看見了長劍，而是看見了劍尖的一點閃光，然後才看見了長劍。
但是，想到夏芸九道山莊內弟子的身份，熊儲的心情頓時極度糟糕起來：「哈哈哈，真是笑話！如果你能殺得了我，糾纏不糾纏根本沒有區別。既然你今天殺不了我，如果你今後不識好歹，我就殺了你！」
牛耳尖刀，彷彿一隻旋轉的飛鏢，帶著尖嘯聲橫剷出去，剛好在虛空中撞上一支劍尖。
「說來也是，河套那地界兒最近很不太平，那個女真禿驢的徒子徒孫很不安靜，看樣子最近可能會有動作。我老不正經的才懶得管軍國大事，這次和假禿驢過來，不過是想找你這個老瘋子、老尼姑喝喝酒。」
他倆恢復自由的一瞬間，老年文士從懷裡摸出一個信封塞進熊儲的懷中，然後和老和尚閃身不見。
熊儲點點頭：「我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