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九道山莊
第186章 驚聞噩耗
嵐兒的美，既不像夏芸那般冷若冰霜，也不像黃妍瑩那般雍容大氣。
其實，看到嵐兒的一瞬間，熊儲心中就剩下滿腔的柔情，所有的仇恨都已經煙消雲散。
正是這一鞭，嵐兒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當場暈厥過去。
趕路的時候是這樣，要飯的時候是這樣，晚上露宿街頭、困守破廟的時候也是這樣。
自己的小媳婦兒突然從天而降，你打死他也不會走了。
她的一雙美目宛若兩個深潭讓人莫測高深，只有看著熊儲的時候，才會充滿柔情。
現在嵐兒就是他的一切，其它的都是身外之物，根本不值得自己刻意去追求。
嵐兒並沒有外面傳說的那麼妖艷，因為她從小就是一個文靜的女孩子。除了在熊儲和媽媽身前，嵐兒才有很多話說，其它的時候幾乎一言不發。
因為經歷磨難太多，嵐兒的眼中早就沒有了女孩子的那種純真。
什麼九道山莊，什麼蒲昌年，甚至是《流雲逐日劍譜》，熊儲現在已經全部忘記了。
「嵐兒，能夠保佑我們的，並不是這些泥胎菩薩，而是你的心。」
熊儲抱著嵐兒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驚醒了懷中的人兒。
沒有改變兩個人心底的刻骨仇恨。
嵐兒搖搖頭：「多少個日日夜夜，我希望用自己的頭顱，換來一次和你再見的機會。」
熊儲嗯了一聲：「嵐兒說得對，時間過得太快了，我們都過了兩輩子啦。」
「哥，你還是老樣子，誰也不能改變你的決定。」
駝背老人臨走之前，戀戀不捨的看著嵐兒說：「你們那一批奴隸被
和兩人重逢相比，一切都可以放棄。
崔國強已經被駝背老人給殺了，心中最痛恨的人已經不存在，自然人死恨消。
和劫後餘生相比，一切都無足輕重。
外面罩著一件銀灰色貂皮領的白色披風，裏面是水紅色小夾襖，左胸前綉著一朵銀白色蓮花。腰纏一根暗金色腰帶，下身配著一條天藍色長褲，腳底一雙鹿皮軟靴。
其實，這一鞭真的就把嵐兒給打死了，如果沒有駝背老人的話。
「活著真好。」熊儲也覺得這四個字真的很好。
霍連山雙手一按馬鞍橋，臨空一個翻滾就已經落在熊儲身前，而且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公子，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哈哈哈——」熊儲仰天長笑一聲：「嵐兒，未來都在我們自己手中，我一定給你一個最盛大的拜天地的好日子，你等著吧！」
那一年，熊儲十四歲，嵐兒十一歲。
沒有改變兩個人內心深處的無盡思念，
「嵐兒，其實我的決定也是可以改變的。」熊儲伸出右手摸著嵐兒的右手背：「如果你一定要堅持，我也可以給這些泥菩薩磕頭。但是，我的心中是不願意的。」
他挽救了一條生命，留下了無盡的希望，也留下了無數的謎團，然後就走了。
走得乾乾淨淨，走得無影無蹤。
這就是名震商洛的聖女，這就是熊儲的嵐兒。
嵐兒究竟有多美，熊儲心裏一清二楚，因為嵐兒的模樣是刻在他心靈上的。
對於熊儲來說，嵐兒能夠活著來到自己身邊，這才是天大的事情。
嵐兒的美，就是沉凝內斂，彷彿可以容納人世間的一切，而且都藏在心裏。
嵐兒乾脆不看眼前的泥胎菩薩，而是扭頭看著熊儲：「你從小就是這樣，所以爹爹總說你今後一定能夠成大器。」
嵐兒的右手，是熊儲刻骨銘心的所在。
養父母和村子裏面的大人們，在後面阻擋土匪衝擊的時候，熊儲拉著嵐兒的右手，和村子裏面的孩子們一起向北拚命地跑。
四年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所以熊儲一步登天，所以嵐兒死而復生。
嵐兒閉著眼睛，右手輕輕撫摸著熊儲的胸膛：「當福王府那些人拚命追趕的時候，當他們殺掉我八個護衛的時候，當他們最後從水裡跳出來的時候，我唯一想到的，就是馬上可以見到你了，所以我一點都不害怕。」
因為他到現在都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生怕一眨眼就會變成一場夢。
「其實你沒有必要那麼傻。」熊儲伸手颳了一下嵐兒的鼻尖：「只要活著，哪怕你站在天上，我也會找到你的。」
為了能夠讓嵐兒吃上一頓白面饃，而不是每天飢一頓飽一頓，甚至有時候兩天都沒有任何東西可吃。
熊儲拉著嵐兒的右手，站到了崔國強身後。
正是這一鞭，熊儲認為可憐的嵐兒已經被打死了。
牽著嵐兒的右手，遊覽龍門石
「現在，我手中有劍，心中也有劍。誰敢再對我的嵐兒動手動腳，哪怕是天王老子，也要一劍刺穿他的脖子，讓他今後一萬年都在陰曹地府後悔！」
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沒有辦法救活嵐兒，因為駝背老人連續三天三夜灌注內力，才把嵐兒從閻王爺手裡奪回來。
這是第三次來到清明寺。
一個用平天六式，或者是六齣雪花劍法掃地的神秘老人。
恰在此時，伊河邊上衝過來一匹快馬。
沒有嵐兒右手的日子，熊儲每天都會做噩夢，每次都會驚醒，然後就更加懷念那隻右手在握的日子。
熊儲扭頭一看，竟然是烏騅馬。
「活著真好。」嵐兒說。
熊儲覺得嵐兒幽幽道來，比全世界的人說話都好聽，可是止不住眼淚又流下來。
「哥，我們還是拜一拜吧。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還是拜一拜吧。」
於是，九道山莊從此少了一個掃地的老人。
四年沒見，就是一千四百多個日日夜夜。
接下來的日子里，熊儲每天都拉著嵐兒的右手。
每一次遇到危險的時候，熊儲首先想到的，就是那隻右手在不在。
整整四個時辰，熊儲坐在凳子上一動沒動，只不過一直低頭盯著嵐兒，彷彿已經變成了一尊雕塑。
嵐兒的右手，現在就在熊儲的左手中。
因為自己的右手要拿著打狗棒，熊儲只能用左手拉著嵐兒的右手。
四年時間其實什麼都沒有改變。
「爹娘被土匪所殺，我們被崔國強殘害，就是因為我們
「黃河排幫傳來急信，袁家寨遭到火神派和東廠的聯合打擊，被雷火彈燒成了一片白地。黃師姑、方千尋保護袁鸝卿小姐奮勇突圍，結果被困在函谷關南面的青龍山。二奶奶帶著熊開山已經連夜趕過去增援了，老夫子讓我出來尋找公子。」
崔國強說：「孩子們，到我們山莊以後，一天三頓都是白面饃。天下什麼地方有這麼好的事？沒有！但是你們跟我走，這就是真的！」
霍連山的烏騅馬，不過兩個呼吸就已經來到了十丈之內。
其實嵐兒不可能消失了，因為就偎依在他的懷裡，抬著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盯著熊儲的下巴。
熊儲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起來吧，怎麼回事？」
熊儲從來不給那些泥胎菩薩叩拜，他的膝蓋是用來拜天、拜地、拜父母、拜師長的。
嵐兒越說越輕，越說越輕，直到剩下一縷悠長的鼻息，她進入夢鄉了。
九道山莊，正是因為一腳踏進九道山莊，熊儲的左手之中就再也沒有嵐兒的右手了。
「時間過得真快，你都開始長鬍子了。」嵐兒說。
熊儲寵著嵐兒，但是他有自己的堅持，一個男人應有的堅持：「嵐兒，因為你的心中有一份堅持，所以才能走到今天。這些泥胎菩薩自身難保，又怎麼可能保佑我們？」
一個以為天人永隔，一個以為永難再見。
熊儲沒有走。
一半的頭髮挽成雙鳳髻，兩隻翡翠玉簪斜挑；一半的頭髮宛若瀑布，彷彿從九天直落，垂到腰際。
最近
這是一條皮鞭劈頭抽下來，嵐兒腦袋下意識地往左側一偏，然後留下來的這道撕開了皮肉的鞭痕。
右手在握的日子，是人世間最踏實的日子。
熊儲盯著，並不是在看嵐兒絕美的容顏，而是盯著她右耳後繞到前胸的一道猩紅色印記。
破敗的清明寺，破敗的泥胎菩薩，嵐兒想掙脫熊儲的左手下拜，但是熊儲堅決不同意。
嵐兒堅定的搖搖頭：「不，我永遠也不想讓你做自己不願意的事情！其實，我也從來沒有給這些泥菩薩磕過頭。不過，不過，我們都快長大了，總要磕頭的對吧？」
所以他就盯著嵐兒，一瞬不瞬。
熊儲心中暗暗想到：「我一定要找到丐幫幫主，求他再給一顆火龍丹。消掉嵐兒身上的鞭痕，讓她慢慢忘記悲慘的經歷，每天都能夠開開心心。」
右手在，嵐兒就在。
搖搖頭，嵐兒又輕輕地說，和夢囈一般：「其實不是這樣的，當我看見最後六個黑衣人的時候，我就後悔了。我不想死了之後看見你，因為我希望你長命百歲，等我下輩子回來找你，重新給你當妹子。」
土匪殺進村子的時候，養母親自拉著嵐兒的右手放他的手心，說：「孩子，你已經是男人了，從今天開始，嵐兒的一切都交給你了。帶著嵐兒趕緊走，跑出去就是生路！」
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悠閑的遊玩，心中只有你，只有我；眼中只有你，只有我，再也沒有任何其它的東西。
駝背老人走了，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完畢之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