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劍》第二卷 九道山莊

第193章 熊儲誘敵

第二卷 九道山莊

第193章 熊儲誘敵

恰在此時,一個十多歲的小叫花子鑽進來:「舵主,河北已經打起來了,漫山遍野都是火把。第一批策馬渡河的大概有十來人,目前已經上岸進入靈山寺。」
按照老夫子苗三冠的計劃,熊儲在九道山莊西南十五里離開大部隊,然後單人獨騎北上。
現在已經是臨近初冬時節,不知道多少人家正在發愁如何才能度過寒冷的冬天。雖然這匹馬看起來像寶馬的樣子,總沒有人命值錢吧?
洞穴裏面點著火把,所以熊儲才知道平凡之中盡顯神奇,這個地方竟然是一個能夠容納四五百人的巨大內空。
一塊高達數十丈的巨大岩石,不知道如何從中間一分為二。又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時間,在底部形成了一個洞穴。
不管什麼階層的人,都有發泄心中憤懣之情的時候。尤其是快要活不下去的時候,這種情緒就更強烈。
曹明點點頭:「繼續盯著,嚴副門主過河以後趕緊來報!」
也不對,熊儲下一站真正的目標,應該是宜陽縣城,而且應該在縣城裡面吃晚飯。
「這算什麼啊?你沒聽說書先生說嗎?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那說的就像眼前這個樣子啊。」
對於路上行人的議論,熊儲充耳不聞。
「可是他們忘記了一件事,苗總管已經讓嚴二娘首先拿下了靈山寺。而且,問月山莊的紅娘子已經出發了,他們會在盧氏縣一線伏擊陝西總督府的官軍。」
「原來是中州丐幫洛陽分舵的曹明舵主。正是我,現在情況如何?」熊儲把韁繩掛在馬鞍上,這才翻身下馬。
熊儲以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嚴副門主?」
此時山裡面已經漆黑一團,熊儲一撥馬頭離開了河邊的小路向南進山,目標正是三里廟。
十斤大豆,就算放在一般家庭,加上一些橡子面和榆樹葉,那就是一家五口十天的糧食,就這麼被一匹馬給糟蹋了。
這個有錢人一看就不是正經來路,年紀輕輕的不學好,腰裡別著一把劍鞘生鏽的破劍,喝酒像喝水似的,一點風度都沒有。
「不管公子究竟是什麼身份,只要下面有人向朝廷申報屬於叛逆,朝廷裏面的那些人都拚命爭奪統兵權,然後堂而皇之率兵平叛。不管有沒有叛逆,只要大軍出來了,最後的結果都是斬殺叛逆十數萬人。」
「何止是聯手啊?」曹明笑了笑:「我到黑龍廟參加秘密會議的時候,聽苗總管說話的意思,這一次東廠出來之後,好像李信還在後面推波助瀾,生怕東廠調人太少。」
「你們說,這傢伙應該有錢吧?可他為什麼不買一把漂亮的好劍呢?我們村劉財主家的三少爺,人家那把劍才好看,珠光寶氣老遠都能看見。這傢伙弄一把劍鞘都生鏽的破劍別在腰裡,嚇唬誰呀?」
和關帝廟那邊的情況不一樣,此時的熊儲似乎顯得很緊張。一碗麵條下肚,又問了掌柜的靈山寺怎麼走,然後拉過馬來就走,目標正是西面的靈山寺。
看見熊儲下馬,曹明終於從密林中出來,把呼雷豹給牽了進去。
熊儲聽到這裏,臉上已經很不好看了:「這個朝廷還有什麼用?我又沒有聚眾造反,也沒有跑到京師搗亂。就算殺了幾個貪官污吏和土豪劣紳,有必要動用大軍嗎?」
公子進來吧,這裡是我們分舵的一個秘密聯絡點,有什麼話到裏面說。」
「來的可是八郎大俠嗎?」一處黑魆魆的密林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時間不長,關帝廟附近的行人都開始議論紛紛。
「是啊是啊,也難怪山東那邊造反,反正都活不下去了。遲早是個死,為什麼不打破財主家,當個飽死鬼呢?」
此時天色已晚,熊儲沒有進城,而是在西門外的一個小攤子上要了一碗面,然後就呼哧呼哧吃喝起來。
半個時辰,熊儲喝了三斤燒刀子,啃了兩隻肘子,另外讓櫃檯上準備五斤鹵牛肉和五斤燒刀子,看樣子是要連夜趕路。
問題是他仔細看了半天,就這家小酒館的全部家當,加起來也不值五十兩銀子。
一路翻山越嶺趕到祖廟山,路上毫不掩飾行跡,中途還在宜陽縣白楊里的關帝廟停留了半個時辰。
「九道山莊的少莊主蒲昌年突然出現在青龍寨,也秘密帶出來四百多人,打頭陣的就是段虎。後面跟著少林寺武僧堂的三十六名弟子,蒲昌年就在這裏面。」
三里廟,在靈山寺東南十里,在宜陽縣西南七里。
曹明冷笑一聲:「公子啊,朝廷有明文規定,剿滅叛逆和平定邊關,兩個軍功是相同的等級。在那些文人看來,剿滅叛逆總是要簡單一些,安全一些的,所以他們不斷鼓動皇上拚命派兵鎮壓。」
熊儲身上只有二十兩銀子嗎?當然不是。
曹明,丐幫六袋弟子,三十多歲。
熊儲越聽越迷糊:「紅娘子又是誰,什麼時候問月山莊又冒出來這麼一個人?」
最後彷彿下定了一個巨大的決心,熊儲翻身回到小酒館,往櫃檯上拍下一錠二十兩的銀子:「掌柜的,趕緊準備一些熱食,讓路邊的鄉親們度口命吧。」
熊儲的目標並不是這個關帝廟,這不過是今天計劃的一個環節而已,他的目標是北面的三里廟。
「就我們丐幫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陝西總督府出動了衛軍一千人,洛陽福王府派出千戶王世明率領六百人,虎牢關總兵官親自帶領三百人過來。」
曹明冷哼一聲:「最近三年來,乾旱、洪災越來越猛,連續三年顆粒無收,老百姓怎麼可能不造反?今年關內外整整乾旱一年,幾乎一滴雨都沒有下過,加上連續第四年黃河破堤和三次大地震,老百姓那裡還有活路?」
對於路邊有幾個氣息奄奄的百姓,熊儲眼角抽搐了一下,走向呼雷豹的時候又遲疑片刻。
「很好!很好!」
一個不值五十兩銀子的小酒館,能夠一次拿出二十兩銀子的飯食,已經頂破天了。
「要知道,大軍一動,四方不得安寧。可是那些喪心病狂的人,只管自己撈功勞,根本不管普通百姓的死活。殺良冒功,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所以皇上才說大明天下全部都是刁民。」
「毫無疑問,李信想通過這一次大戰,把商洛一線的官軍實力徹底削弱。所以苗總管讓我們一定要小心在意,這個李信其志不在小,而且深謀遠慮。」
熊儲進入密林走了二十多丈才知道這裡是怎麼回事。
曹明微微一笑:「紅娘子,就是原來跟著李信李公子的那個小紅啊。她現在已經出名了,江湖報號紅娘子。手下三百六十名娘子軍,四百八十名童子軍,一個比一個厲害。加上李信李公子的策劃,數百官軍遭到他們伏擊,肯定要傷筋動骨。」
「剛剛接到消息,這一次的總都統就是東廠的卯顆管事,大太監尚平福。據說他手裡有尚方寶劍,能夠調動洛陽周邊的所有兵馬。」
不過現在沒有別人,除了熊儲和曹明,就剩下一匹呼雷豹。
熊儲的右手緊握著左肋的劍柄,咬牙切齒的一連說了幾個很好。臉上已經扭曲變形,彷彿馬上就要吃人一樣。
熊儲搖搖頭:「唉,官逼民反,不得不反。這麼淺顯的道理,怎麼就沒有人明白呢?朝廷這樣搞下去,最後肯定所有的老百姓都是叛逆。難怪李信、老夫子他們這些讀書人都說大明朝已經完了,根本無可救藥。」
這裡是一座很突出的山頭,當地人叫做祖廟山,俯瞰北面的洛河。
「老百姓都要餓死了、凍死了,朝廷不管,王爺不管,官府也不管。你們看看那些侯爺的王爺,還有那些官二代、富二代的紈絝弟子,成天揮金如土,滿世界嘚瑟炫富。」
「公子在關帝廟出現,果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而且飛鴿傳書出去了。」曹明接下熊儲遞過來的牛肉和酒囊,一邊吃喝一邊說道:「苗總管果然神機妙算,洛陽福王、九道山莊、少林寺都沒閑著。」
「可恨的是,朝廷今年調撥的賑災銀子僅僅區區二十萬兩,連災區的小孩子都不夠管一天。即便如此,分配給洛陽福王府的十二萬兩銀子,朱常洵竟然一兩都沒有拿出來賑災,全部私吞了!這也是徐鴻儒造反的根源所在。」
路上行人口口相傳,信息的傳播速度遠遠超過朝廷的六百里加急。一眨眼的功夫,附近三五里的人都知道關帝廟這裏來了一個有錢人。
「雖然現在已經能夠完全證實,此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為了對付公子一個人設計的,但是接下來僅僅依靠單打獨鬥肯定不行了。一旦有個閃失,可能會涉及到很多人的性命。」
「山東的徐鴻儒已經完了,腦袋都已經送到了京師。幫主老大傳來消息稱,這一次除了十萬亂民以外,被殺的普通百姓超過四萬人,整個汝南一帶已經十室十空,連半根人毛都沒有留下。」
三四十里山路不是那麼好走的,即便呼雷豹翻山越嶺如履平地,熊儲也用了兩個多時辰才趕到宜陽縣城西門。
「按照目前的速度,應該在明天天亮時分,從八個方向包圍熊耳山。現在已經不是一般的綠林糾紛,而是兩千多人的官軍圍剿。」
「呵呵呵,就是公子的夫人嚴二娘啊,她不是紫衣派的副門主嗎?」曹明呵呵一笑:「她那邊一動,官軍肯定按照原定計劃放開一條生路讓他們渡過洛河。就是告訴公子,他們還有一線生機,你要救人就趁早,否則就晚了。哈哈哈——」
熊儲吃了一驚:「老夫子和李信這一次聯手了嗎?」
呼雷豹就在店外的大路邊伺候著,全部用的是精料,還加了半斤燒刀子,讓過往行人紛紛側目。
定更天的時候,熊儲已經出現在三里廟北面的山腳下,距離靈山寺已經不足六里。
這年月,黃河每年破堤,關內關外已經連續三年大旱,加上今年東面的徐鴻儒造反,更是搞得棄骨千里,民不聊生,好多災民一整年沒有看見過大米和白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