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北擊陰山
第252章 又見怪事
因為他知道從西門出去以後，有一個最關重要的關口。
一切都很正常。
熊儲已經生氣好久了。
對於身邊的茶客竊竊私語，其實熊儲也聽見了。
無緣無故被別人栽贓嫁禍，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會感到很憋屈，很生氣。
黃河兩岸殺人必取咽喉的，到目前為止就只有鎖喉劍八郎一個人。
雖然熊儲的習慣是把寶劍插在腰帶里，這樣拔劍的時候就不用左手握住劍鞘。
如果沒有到吃中飯的時候，可能很多事情就不會發生。
熊儲現在的臉上有易容藥物，身上沒有任何與鎖喉劍八郎有關的東西，而且還是一副書生打扮，所以他並不擔心被別人認出來。
更加奇怪的是，那個無塵子一個人吃一餐午飯，竟然吃了兩個時辰，直接從中午吃到了傍晚時分。
熊儲是一個抹不開面子的人，他不怕別人橫眉冷對，就怕別人特別熱情。
好在大堂裏面數十人吃飯，街道上也是亂鬨哄的，反正就是人聲鼎沸，烏煙瘴氣。
也就是說，無塵子殺人就是直取目標的心臟。這個問題，逍遙子生前說過多次。
假如是無塵子當刺客，然後要嫁禍給自己，這又是為什麼？
但是已經到了吃中飯的時候，那就必須吃中飯。就算熊儲不想吃，別人還是要吃的。
正是因為不知道，所以熊儲感到很困惑。
無塵子不起身，熊儲也不能輕舉妄動。
這是無塵子的裝束，也是無塵子的背影。
但是現在就必須把寶劍掛著，因為那些有功名在身的學子，他們弄一把寶劍掛在腰裡，並不是要拔出劍來。不過是
沒想到剛把酒杯端起來，熊儲就看見了一個人。
但現在根本無法確定是否無塵子當刺客，直接找上門去就是無理取鬧了。
順手牽羊出來五鉤蓮托槍屬於贓物，也是周老四今後在馬背上的兵器。
無塵子直出西門，熊儲心裏就是一沉。
首先，就算是一個殺手接受別人的委託而殺人，難道委託無塵子殺人的那個傢伙，要把晉中地區各大寺廟的主持、道觀的掌門人都殺光嗎？
不管習慣不習慣，反正熊儲知道今天這身裝束，寶劍就必須掛著，然後踱著小方步到後院看了一下自己的寶馬火焰獅。
王化貞、熊廷弼連續慘敗，把整個遼東都丟了，熊儲也認為大明軍隊能戰。
這個背影不是看過一兩次，而是看見過很多次，所以熊儲自信沒有看錯人的道理。
一個老殺手，不會輕易改變自己出劍的手法，刺中的部位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熊儲覺得哪裡不對頭。
殺胡口！
酒菜上齊了，店小二遵命招呼其他的客人，熊儲抓起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無塵子雖然四十多歲了，但是和要逍遙子差不多，給人的感覺只有不到三十歲。
現在店小二非常熱情，熊儲覺得不吃飯已經有些過意不去了，所以不得不說了一句：「把你們拿手的精緻小菜來幾樣，再燙一壺汾酒就行了。也不用在這裏伺候著，你忙自己的去吧。」
雖然現在是正午時分，最正宗的光天化日之下，但
長城外面的老百姓慘遭土默特部的荼毒，關內的官兵竟然懈怠如斯，熊儲心中已經很不以為然了。
看見熊儲從外面進來，店小二趕緊把他引到貴賓區已經整理好的桌子上。
所以熊儲臨走之前，在楊震威的帥案上留下了一封早就準備好的信。
這一切都做得乾淨利落，絕對神鬼不知，熊儲是這麼認為的。
一封周老四奉命捉筆，簡直就是有辱斯文，最典型鬼畫符的信。
無塵子離開回春閣的同時，熊儲已經進入茶樓的更衣間，然後把自己的外套給脫了，然後同樣穿窗而出就到了大街上。
轉眼之間就到了吃中飯的時候。
一個似乎已經掉了魂的殺手，他還能殺人嗎？
頭上武士巾，身上白色勁裝，腰間一根暗紫色腰帶，背後插著一把寶劍。
熊儲決定走窗戶的根本目的，就是回春閣對面剛好就是一座茶樓。
有沒有這種可能？熊儲不知道。
很簡單吃了兩筷子菜，熊儲已經回到了二樓人字型大小房。
殺手的能耐之一，就是耐得住寂寞，在任何時候都能夠心平氣和。
那麼，殺光所有寺廟、道觀裏面的住持方丈、掌門人，究竟可以得到什麼好處呢？
假如此前一連串的刺殺事件都是無塵子乾的，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
熊儲也一直相信大明軍隊應該是能戰之師。
這是一座讓大明朝和北方韃子心中都滴血的要命關口。
這是一個非常熟悉
殺手，是黑暗中的皇帝。
其實也不能叫看見了一個人，應該是看見了一個人背影。
可是這一路上被刺殺的人，全部都是咽喉中劍。
打草驚蛇的事情，殺手都不會做。
為什麼最近每一次在關鍵地方，都能夠看見無塵子？
夜晚，是殺手的天下。
這是一個好時機。
當然，在別人看來，熊儲其實更加古怪。
所謂因果關係的意思，就是某一件事情發生了，看起來好像是一個孤立的偶然事件，而實際上存在著一種必然的因素在裏面。
這一次的目的完全不同，除了完成張承宗的委託之外，還有以儆效尤的因素。
周老四和李青離開以後，熊儲在回春閣換了一套士子常服，七斤二兩的龍泉寶劍就掛在腰帶左側。
為了掩飾自己的行跡，熊儲並沒有拔劍，而是從刀架上取下楊震威的佩刀，然後砍下了目標的腦袋，順便把楊震威使用的一桿五鉤蓮托槍帶走了。
朔州守備兵營隸屬於大同鎮，是北面各關口的戰略預備隊，而且大同總兵府就在朔州城。
難道是無塵子重出江湖當殺手，然後受人委託嗎？
而且還只有一半的背影，另一半被店小二給擋住了。
熊儲不僅很生氣，而且還很奇怪。
不對頭的地方在於，從洪洞縣開始，此前發生的一連串刺殺事件，完全不符合邏輯。
其次，無塵子殺人，目標是膻中穴中劍。逍遙子殺人，目標是眉心中劍。
正因為如此，朔州城屬於晉中第一軍事重鎮。
無塵子！
熊儲雖然沒有什麼食慾，但是作為人字型大小房的貴賓，就算吃飯的
熊儲是殺手出身，從來不做無用功，所以他不是一個喜歡無理取鬧的人。
可是聽見歸聽見，熊儲也只能聽之任之，因為對面的那個無塵子竟然還在慢條斯理的喝酒。
現在找不到讓自己很生氣的那個人，閑著也是閑著，所以熊儲決定花費一點兒時間，好好跟蹤一下似乎已經掉了魂的無塵子，說不定會有所發現。
熊儲終於發現，那個無塵子是鐵了心是把兩餐飯一起吃了，因為他走出回春閣的時候，朔州城裡已經是燈火通明。
曾經有很多人說大明軍隊能戰。
熊儲沒有心情監視所有人，他就想盯著無塵子，然後搞清楚這傢伙究竟是人是鬼。
茶樓裏面自然就是三教九流人來人往，而且八卦新聞隨口就來：「別去打擾人家。說不定這位大才子正在構思一篇宏論大作，所以才會這麼入迷。你過去打斷了人家的思路，到時候可賠不起。」
空出來的左手當然不會閑著，還能夠做很多事情。比如說左臂上就綁著一把紅雲短劍，隨時都可以發揮作用。
雖然外面已經吵翻了天，無數官軍跑來跑去，咋咋呼呼要抓什麼刺客，但是回春閣裏面一直很安靜。
站在臨街的窗口盯著街面，熊儲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無塵子同樣英俊不凡，器宇軒昂，而且一口中原口音。
當他發現這是一個好時機的瞬間，整個人就已經從窗戶裏面溜了出去。
所以周老四和李青按照熊儲的命令，帶著贓物連夜離開朔州城，返回馬邑城報信，以安眾心。
信的內容只有一個，
一個穿著打扮看起來很有錢，但是一壺茶喝了半天都不走的傢伙，你能說不奇怪嗎？
即便當初偷入軍營刺殺月無影，發現大明守備軍隊軍紀渙散，熊儲也認為是後方沒有發生戰爭，將士們疏於防備。
比如說茶樓裏面的人，就覺得熊儲非常古怪。
如果忻州關王廟的知客僧所說的情況屬實，那個刺客只怕也可以是無塵子假扮的。
如果坐在茶樓裏面喝茶，那麼進出回春閣大門的所有人都在監視之下。
但是，摸進朔州守備兵營，然後溜進楊震威的房間，整個過程幾乎沒有受到絲毫阻礙，熊儲就知道兵營裏面的人根本沒有準備打仗。
看見無塵子進入大堂吃飯，原本就沒有什麼食慾的熊儲，現在連酒都不想喝了。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有它內在的因果關係。
熊儲認為這是一個好時機，一個能夠快速化明為暗的好時機。
在黑暗中一路潛行，熊儲才發現無塵子根本沒有停留，而是直奔西門出城了。
如果是其它的問題，熊儲很可能直接找上門去問清楚。
熊儲甚至和那些士子、百姓一起涌到大街上看熱鬧，也沒有發現官軍抓住什麼刺客。
而且回春閣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進來吃飯，所以大堂裏面的店小二早就扯開喉嚨在門口吆喝開了，生怕別人光顧著看熱鬧而忘記吃飯。
此前已經看見過兩次，然後就出現了一連串的刺殺事件，難道和無塵子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