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烽火遍地
第351章 且戰且走
數千匹戰馬一旦急速衝刺起來，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抵擋不住這股洪流。
於是秘不發喪，穆罕默德代行軍令，命令大軍立即返回，把入侵者驅逐出去。
現在葉爾羌汗部落的精銳部隊都在國外，而敵人已經打進自己的心臟地區，標志著葉爾羌汗部落到了徹底覆滅的緊要關頭。
「千萬要防止敵人的弓箭突襲，可惜我不能留下來幫你。我本人雖然還無所謂，但是戰馬已經不行了，需要到前面再換一匹。」
「不用追趕，敵人後面還有數千大軍追過來，我們現在要趕緊東撤！」
樊濤一直等到亞斯布魯的兩百多人全部投入戰鬥，才從敵人右後側發起突襲。
如果敵人拿下吐魯番之後，向西進攻焉耆喀喇巴爾部並佔領之，西面的迪化必然陷落。
不斷吶喊著，不斷吆喝著，這是牧馬人催動馬群狂奔，準備從中挑選頭馬的老套路。
所以他率先從北側殺了出來，手中的鑌鐵棍一記橫掃，敵人前鋒線上北側的兩個傢伙已經腦漿迸裂，死屍栽落馬下。
熊開山一路高歌猛進的同時，吐魯番大汗阿卜杜拉正在收拾葉爾羌汗國的主力部隊。
最大的功臣就是亞斯布魯，因為此前來來去去都是熊開山和樊濤這兩員猛將，所以敵人都已經認識了。
過去三年來，阿不都里提夫感覺自己這一輩子已經沒有多長時間了，希望能夠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有所作為，所以他的眼睛始終盯著天山北面的準噶爾盆地，希望進一步擴大自己的牧場。
敵人的方陣，竟然是背對著自己
亞斯布魯揮動鑌鐵棍，一聲怒吼就貼著馬群左側向前衝去，驃騎營的士兵們也是同時吶喊一聲向前猛衝。
亞斯布魯和他的兄弟們看得心裏直抽抽。
看見前面的馬群背上再也沒有一個敵人，亞斯布魯終於知道自己逃過了一劫，到了收拾殘局的時候。
亞斯布魯口中亂叫，手中的鐵棍一舉，身後的兩百多人已經停了下來，然後分成十路縱隊緩緩向東撤退。
熊開山這一組過去，不到三個呼吸的時間，緊隨其後果然有五百多騎衝過來緊追不捨。
兩千多匹焉耆馬在五百多人的驅趕之下，當然並沒有分散，而是繼續向東一頭撞過去，亞斯布魯的策略成功了。
沒想到大軍剛剛在天山北麓的輪台一線集結，就接到了來自焉耆喀喇巴爾部的緊急傳訊：「吐魯番遭到外敵入侵，留守人員無一生還，所有牲畜全部被擊斃，教堂也被燒了，阿訇被燒死。」
亞斯布魯一馬當先衝過來，首先發現一個上千人組成的方陣。
因為熊開山整個人就像是從血池裡面爬出來的，從頭到腳血淋淋的觸目驚心，就連菊花青渾身都是鮮血。也分不清究竟是敵人的鮮血，還是自己的人馬受傷了。
「你趕緊走，前面有三四千匹好馬，你想要多少都行，這裏交給我就是！」
加上亞斯布魯率領的五百多人在兩側狂呼吶喊，這一股洪流的速度就越來越快，眨眼之間就已經衝出去二十多里。
反正自己的戰馬多
人有人言，馬有馬語。
自己想突襲別人，結果被敵人繞到身後，一刀刺穿了自己的心臟。
也就在這個時候，熊開山下令搶劫庫爾勒沼澤地區的焉耆馬。
三天後，阿不都里提夫氣急交加，羞憤難耐之下，最後一口氣沒上來，結果一命嗚呼。
樊濤看見亞斯布魯還想對敵人發起追殺，頓時高聲叫道：「現在你負責斷後，監視敵人大部隊的動向。記住和敵人大部隊保持一定的距離邊打邊走，不要硬頂。」
狂飆的馬群沖陣，產生的實際效果，比亞斯布魯設想的還要好。
也就是說，敵人在這裏布陣，並不是要阻擋自己的去路，而是在防守東面。
今年是阿不都里提夫籌謀已久的一次大決戰，他把葉爾羌部落的精銳騎兵五萬餘人，全部集中起來北渡天山，準備一舉拿下所有的準噶爾七部。
「留下兩個百人隊收攏馬匹繼續向東前進，另外的人跟我返回去接應熊開山副總兵大人！」
天上掉下來一個大汗寶座，穆罕默德頓時喜出望外。
彷彿洪水漫過大堤，葉爾羌部落的一個千人騎兵方陣，竟然沒有發揮絲毫作用就已經全軍覆沒。
葉爾羌部現在的大汗阿不都里提夫，是萬曆二十二年（一五九四年）在內戰中奪得汗位，佔據了哈密西至賽拉米（今拜城）之間的塔里木盆地北部地區，吐魯番、鄯善、焉耆各部汗被迫臣服。
結果馬背上的敵人被掀了下來，隨後被後面的馬匹踩成肉泥。
阿不都里提夫急怒攻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方陣從後面一亂，敵人的戰馬頓時也驚了。
因為敵人的戰馬都是衝著東面，一旦受驚了，很自然就是向東狂奔，根本不用調整方向。
亞斯布魯知道樊濤他們的人馬俱疲，自己的兩百多人才是生力軍。
焉耆喀喇巴爾部、吐魯番、鄯善部，控制著博客達山脈南麓最好的牧場，屬於葉爾羌部的核心區域，也是葉爾羌部落的命脈所在。
可是，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殺——」
穆罕默德不敢戀戰，只能保護著阿不都里提夫的屍體，帶著自己部落的一萬人拚命逃跑。
最先反應過來的，就是被迫臣服的吐魯番大汗阿卜杜拉，而這一次五萬大軍裏面，吐魯番部落的軍隊就有兩萬人。
驃騎營的主力部隊還在後面阻擋敵人，現在不是自己逃跑的時候，亞斯布魯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所以帶著兩百多人翻身回來。
迪化一旦陷落，敵人就佔據了天山南北通道的制高點，集結在天山北面輪台的葉爾羌汗國大軍，退路就被截斷了。
結果被阿卜杜拉一番追擊，葉爾羌汗的精銳部隊大部被殲，殘存的三千多人只有一個目標：回到自己的老巢喀喇沙爾。
大汗死了！
因為左右兩側都有兩百多驃騎營的士兵現在也不是要殺人，而是把小時候放馬的那一套使了出來。
手中的鑌鐵棍左右一擺，身後的一百二十人催馬閃開
這個消息不知道怎麼就傳得沸沸揚揚，整個五萬大軍當時就亂套了。
人世間的事情就是如此巧合，所以才有無巧不成書這個說法。
結果沒有跑去多遠，西面的已經煙塵大起，一彪人馬同樣是狂奔過來，領頭一人正是驃騎營統領樊濤。
自己手下能夠沖陣的人只有一百二十人，亞斯布魯沒有絲毫信心能夠透陣而出打開通道。
「殺——」
阿克瑪部一丟，自己的老巢喀喇沙爾就已經在敵人的鐵蹄之下，穆罕默德命令殘軍兵分兩路，一定要擋住敵人進攻博斯騰湖周邊地區。
草原上出來的人，對於各種變化都變成了習慣，所以亞斯布魯一瞬間發現了徹底擊潰敵人的絕招。
樊濤的這一個戰術動作，讓亞斯布魯看明白了：樊濤僅僅帶出來三百多人，那就說明後面的熊開山還帶著三百多人在牽制敵人。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所以亞斯布魯手中鑌鐵棍一橫就要催馬上前。
馬，屬於群居動物。平時的絕大部分行動，馬匹都是隨大流的下意識行為。
樊濤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催馬向前狂奔，然後繞了一個大圈子到了亞斯布魯的南面兩里多地隱蔽起來。
果然不到一刻鐘，西面再一次出現更大的煙塵，率先衝過來的正是驃騎營三百多人。最後面的一個人胯下戰馬一路小跑，正是左手提著三股火焰托天叉的熊開山。
每年秋天到了戰馬肥壯的季節，阿不都里提夫都會率領大軍
無人的戰馬直接加入馬群的衝擊洪流，對前面的所有障礙物橫衝直撞。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阿不都里提夫身邊並沒有什麼核心人物，現在只有他的女婿穆罕默德。
「亞斯布魯，你們趕緊在側翼埋伏，準備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經過一個月的長途跋涉，穆罕默德帶領殘軍返回喀喇沙爾境內，首先就得到了阿克瑪部被滅的噩耗。
阿不都里提夫還么有把消息聽完，就口吐鮮血栽倒在地，一連三天昏迷不醒。
吐魯番汗國的西面兩百里是焉耆喀喇巴爾部，東面一百二十里是鄯善部。
戰場上打的就是心裏素質和士氣。
現在不是一百多人衝擊敵陣，而是三千多人、甚至是五千多人衝擊敵人的一個千人陣，而且還是從敵人的屁股後面發起突襲。
南北夾攻之下，敵人的這一支先頭部隊五百多人終於崩潰了。
亞斯布魯狂呼亂叫，其實並不是要殺人，而是給數千匹戰馬加油。隨著四百多人齊聲吶喊，兩千多匹焉耆馬頓時就驚了。
阿布杜拉汗一聲令下，首先就把阿不都里提夫的中軍一萬人包圍起來，內戰隨即開始。
現在亞斯布魯突然殺了出來，比前面的兩員猛將絲毫不差，而且全部都是生面孔，讓敵人頓時大吃一驚：這裡有真正的埋伏！
敵人突然出現了生力軍，而且是半路埋伏，放在任何人身上一瞬間也反應不過來。
恰在此時，竟然被亞斯布魯發現了一個天大的好機會。
這是最簡單的交替策應，兩組人馬輪流斷後，分段後撤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