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烽火遍地
第423章 自取其辱
自己兵力不足，正面攻打一座五千人防守的兵營，而且丁長軍手裡還有一百多門火炮，熊開山不認為自己能夠占什麼便宜。
在南蠻地區，食鹽相當於日常交換物品做生意的銀子。
老子現在把你的頂頭上司抓起來，也站住一座城池，讓你也打不進去。
一個人利令智昏之後，就豬油蒙了心，思路就不清晰，然後自取其辱。
自己都還沒有開口，人家丁長軍就已經給自己弄了兩頂高帽子。
明白說，食鹽，就是衡量一個人財富多少的標準。
「好死不如賴活著，何必要繼續打死打活呢？再說了，號稱萬人敵的刁勛都被人家給生擒活捉了，你們投降也是為了保存有生力量，可以徐圖后舉。」
虛立營寨迷惑敵人，出奇兵才能制勝。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牟定距離北面的蟠龍鎮、東北方向的黑井鎮，三者之間都是五十里。形成了一個邊長五十里的巨大三角形，組成了一個掎角之勢的鐵三角。
因此他靈機一動：老子給自己弄一座城池，讓丁長軍反過來攻打。這難道就是軍師所說的「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攻守異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們這幫叛賊目無王法，竊據朝廷鹽鐵重地，已經是誅九族的大罪。不僅不知道悔改，現在竟然圍攻朝廷軍營，難道真的不想活了嗎？」
丁長軍這個游擊將軍駐紮在牟定，就是要看守黑井鎮鹽井這個聚寶盆。
這是通過練武比斗得出來的經驗：你打我一拳，我就還你一腳。
本來按照熊開山的想法，
「你們放心，為了保證安全，也為了我們之間的一份情意，現在我決定陪著你們一起投降。景東的兄弟們，這樣應該可以了吧？」
沒有打過仗，就不會明白一個道理：戰爭有自己的規律，並且按照規律發展。
不管怎麼說，熊開山見招拆招，亂拳打死老師傅。
司馬承命令兄弟們把這些人帶到知府衙門，然後說了三句話，就已經搞定了一切：
黑井鎮的井，那可是千金不換的鹽井，一共十七口高產量的鹽井。
熊開山當然沒有辦法把孫子兵法弄明白，但是他的直線式思維發揮了作用，同樣達到了殊途同歸的效果。
僅僅半個時辰，司馬承就已經收到了一百三十九人聯名的勸降信，然後採用八百里加急的辦法送出去。
原來，丁長軍突然發現，就算自己願意投降，可是事情並不簡單。
掌印同知竇敬禹、百戶姜興周、孟強以下大小官員一百三十餘人全部被抓獲，當然要發揮他們的作用。
也就是說，熊開山沒有想過一個問題：佔領楚雄城意味著什麼，又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可這有什麼用呢？
正因為如此，三更天的時候，熊開山命令司馬承率領所部一千七百多人立即出發，從西面繞開牟定，然後奔襲楚雄，切斷丁長軍的後路。
頭暈眼花是不能解決問題的，避免屠城的悲慘事件才是當務之急。
熊開山俘虜了段志睿，斥候營告訴他這裏最要命的
丁長軍雖然是個游擊將軍，因為他的任務就是看守鹽井，真的就沒有打過仗。
看來這個不知死活的丁長軍已經鐵了心了，熊開山覺得用嘴巴講道理根本行不通。
熊開山也不會那麼無聊，讓驃騎營兩千主力部隊去佔領幾口水井。
丁長軍憑城固守，熊開山覺得自己打不贏。
現在楚雄城丟了，自己的頂頭上司竟然當了俘虜，而且還寫了一封勸降信過來。
接到熊開山佔領黑井鎮的消息以後，軍師萬練才說是「入滇第一功」。
如果沒有食鹽了，不僅人沒有力氣，連戰馬都不行了。
丁長軍本來看到敵人被自己的三言兩語給嚇退了，正在接受景東殘餘部隊的歌功頌德，沒想到真的有晴天霹靂。
這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火藥桶，隨時都有可能把自己炸成粉碎。
他現在已經認為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很可能比當年的諸葛亮還厲害，兩句話就把敵人嚇退了。
不能搞定景東軍民府的一千多騎兵，牟定御守千戶所根本無法投降。
如果不一鼓作氣把敵人的殘餘部隊清理乾淨，今後自己就別想睡覺。
真要說起來，這裏面問題可就大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大，而是非常大。
說實話，丁長軍帶著五百騎兵衝出轅門，然後在馬背上說的這幾句話，熊開山覺得很有道理，起碼自己一下子還說得沒有這麼好。
僅此而已，別無他意，卻暗合兵法。這就是江湖，這就是戰爭。
竇敬禹、姜興周、孟強等人的家眷、
黑井鎮，既然以井為名，那就肯定有井。
丁長軍這個游擊將軍，就是自取其辱。
食鹽就是楚雄周邊的命脈，銀子在這裏根本沒用。
凡戰，以正合，以奇勝。
這裏的老百姓、商人、土司交稅，就是繳納多少食鹽，並不是上交銀子。
現在可好，丁長軍自己送上門來，熊開山怒火中燒的情況下，災難就不可避免要發生。
司馬承雖然二十歲了，但也是個愣頭青，做起事情來根本沒有什麼講究。
人和動物都離不開食鹽，所以只要你手裡有足夠多的食鹽，那就有數不清的人。
「如果你們不投降，最後的結果就是個死。如果大家都死了，最高興的是誰呀？是你們的敵人啊。做一些敵人喜歡看見的事情，你們傻不傻呀？」
熊開山想得非常簡單：楚雄城是丁長軍的必救之地，因為那是他頂頭上司的老巢。
當勸降信展現在丁長軍眼中的時候，他頓時又氣又急又怒，一口氣沒上來就徹底傻了。
黑井鎮每天都熬出很多食鹽，拿下黑井鎮就掌握了這裏的經濟命脈。
熊開山認為並不是自己要造反，而是因為朝廷要殺自己的爹爹，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了，所以不造反都不行。
果然讓丁長軍自取其辱，很快就進退失據，亂了陣腳。
敵我雙方都已經殺紅了眼，無論你幫誰總會得罪一方。
他是一個直來直去的性格：你給我製造一個麻煩，我也給你製造一個相同的麻煩。大家針鋒相對，都不吃
這裏山清水秀，到處都有清澈的水源，沒有人把水井太當回事兒。
對於熊開山來說，景東軍民府的一千多騎兵藏在這裏，隨時都可以突襲自己的黑井鎮和蟠龍鎮。
既然你站住一座城池老子打不進去，老子承認惹不起，當然退避三舍。
這種套路，軍師萬練說了不下五十遍，熊開山都已經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熊開山一退兵，就給丁長軍造成了一個巨大的錯覺。
從那個時候開始，熊開山就知道食鹽絕對比糧食重要。
可是丁長軍看見景東的敗軍過來救援，竟然沒有經過思考就把人藏了起來。
黑井鎮的井，那是有講究的，可不是一般的水井。
如果因為自己的原因讓整個楚雄城裡面的四萬多人全部被殺，丁長軍認為就算自己長了一百個腦袋，那也不夠皇上砍的。
所有的物品都是折算成多少斤鹽，然後才能進行交換。
丁長軍無比痛恨熊開山，自然不是無緣無故的。
還要說丁長軍在官場混了二十來年，三寸不爛之舌還是不錯的。
司馬承不負眾望，連夜趕到楚雄城北門外，一個突襲拿下了校軍場，楚雄城第二天就換了主人。
自己手裡的聚寶盆被別人搶走了，丁長軍能不生氣嗎？他當然很生氣。
熊開山並沒有一氣之下催馬上前取了丁長軍的人頭，而是把部隊退到牟定西北十里的一座小山上。
熊開山的直線式思維方式雖然收到奇效，但是他卻沒有一個全局性的開闊視野。
熊開山所部和景東軍民府的軍隊打成了一鍋粥，這是附近老百姓都知道的事情。
丁長軍心裏那個悔啊，就甭提了。
這是要屠城啊？！
沒有大米，可以吃麵粉；沒有大米麵粉，還可以打獵吃肉、吃野菜。
很明顯，熊開山並沒有學習過三十六計，當然也不知道圍魏救趙，攻其所必救的精微奧義。
現在不是自己投降的問題，這裏面還涉及到景東的殘兵一千多人。
有數不清的人朝你聚攏過來，你就有了數不清的兵源，然後就有了打仗的本錢。
退兵十里，安營紮寨，吃飽喝好睡足，然後再說其它。
他知道奪取楚雄城並不是目的，給北面的熊開山這個二師兄解圍才是真的。
結果這個傢伙拿下楚雄城以後，結果好久都沒有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所以最後一急之下，把土匪氣質發揮得淋漓盡致。
熊開山自從開始帶兵以後，每次出發之前，軍師萬練就給每個人帶上一斤鹽。
打仗打什麼？就是爭奪鹽、鐵，然後是糧草，最後才是土地。
頭腦冷靜下來以後，他覺得僵持下去肯定不是辦法，一定要給景東軍民府的殘兵做做思想工作：
其實，人世間的很多事情並沒有那麼神秘，只要你的思路對頭，就能夠無師自通。
打仗的雙方，最後都殺紅了眼，一般人都是有多遠就躲多遠，絕對不會引火燒身。
「如果你們寫信讓丁長軍投降，我就啥也不幹。如果你們不能讓丁長軍投降，我就把城內的四萬多人全給殺了。你們放心，殺四萬多人真的不困難，我只需要兩個時辰就能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