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南天風雲
第499章 割袍斷義
張獻忠陰沉著臉點點頭：「我兄弟不能白死，打下中都城以後一定雞犬不留，方泄我心頭之恨。麻煩你帶領一批人迂迴到南門，我要在這裏教訓教訓鎖喉劍。」
城牆南面拐角的平地上本來什麼都沒有，就在老回回馬守應五千大軍的前鋒衝到那裡的一瞬間，竟然從地上騰起一條長度超過五里的巨大火龍！
但是今天的情況特殊，必須虛虛實實都來一全套。
熊儲吸引敵人的全部注意力，嚴二娘和曼黛莉伺機動手，這都是昨天晚上就已經商量好的。
大霧總有散去的時候，當東面的天空出現一輪白色太陽，大霧終於開始慢慢消散。
「今天殺掉他的兄弟，同時也是手下最得力的大將，我就是要儘可能激怒他。張獻忠一旦徹底發怒，天底下就沒有人能夠勸得住他。再說了，對於他們分兵我們已經有所防備。」
上清派有三十萬弟子嗎？如果把所有的信男善女加起來，那也差不多。但是熊儲從來不會利用上清派弟子。
「不會！」熊儲很有信心：「我們當年一起追殺過耶里察台，和錦衣衛的陳宏泰大戰一場。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張獻忠冷靜的時候很難對付，一旦殺紅了眼，那就不要緊了。」
僅僅兩個眨眼的功夫，縱橫陝西、山西、河南未遇敵手的二大王，竟然被一個小女孩兒當著數百大軍的面給抓走，而且隨手一甩就飛到了兩丈多高。
「這桿亮銀槍真不錯，殺人就像穿冬瓜似的。」
這都不是一般傳說中的高來高去，簡直就是神仙一般。
曼黛莉一個看起來不到十五歲的小女孩兒，沖入敵群
這實在是太詭異了，已經顛覆了以往作戰的常識，張獻忠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城門外就是數萬大軍虎視眈眈，現在竟然把城門開著，難道是歡迎大軍進城？
現在，張獻忠已經氣得雙目赤紅，如果不是因為大霧太濃，他早就發起進攻了。
一直到了城門洞裏面，嚴二娘還長出了一口氣：「相公，我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今天真的是提心弔膽，實在是太緊張了。」
熊儲翻身下馬說道：「不光你緊張，其實我更緊張。如果張獻忠他們不顧一切，直接命令部隊衝上來，我們三個人全都完了，中都城也完了。」
「你們簡直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忘記了我邙山八郎是幹什麼的。十萬烏合之眾，能夠擋住我手下三千殺手嗎？我上清派門下弟子不下三十萬人，你能防得住一天，你能守得住一年嗎？哼，回城！」
熊儲彷彿沒有看見曼黛莉殺人，當時就把自己長袍的下擺給撕下來往地上一扔：「張獻忠，八大王！我派兄弟前去送信邀你一敘，先不談什麼兄弟之情，自古以來兩軍交戰還不斬來使。」
五百多騎兵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面，已經全部驚呆了。
「早知道二大王張進嘉會殺了我兄弟，我昨天就要了他的命，根本不會讓他回去。張獻忠，我給你臉你不要臉，往日的情分全部作罷。」
曼黛莉漫天飛舞，而且還是左手抓著一個人，右手提著一桿槍在空中飛
沒有大將，再多的兵都沒有戰鬥力，所以才有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的說法。
流民義軍裏面的所有人，根本沒有想到最先暴起發難的人，竟然是一個看起來不到十五歲的小姑娘。
就算二大王張進嘉不說話，他首先衝出來，曼黛莉就不會讓他回去。
「八大王，兵法雲：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我看此事詭異莫測，還需要小心在意。不如分出一部分兄弟，到城南去看看有沒有更好的機會。」
急怒攻心的張獻忠怒吼連連，身邊的人都不敢做聲。
熊儲只能繼續展示一下自己的潑婦才能，把罵街的水平發揮到極致。
扔下一句話，老回回馬守應一聲大喝，帶著傳令兵向南衝去。
三個人有說有笑，緩緩入城，彷彿身後沒有敵人一般，給人一種雲淡風輕的錯覺。
曼黛莉也接著說道：「自從那個二大王出來，我的心就跳個不停。公子你還一個勁的在那裡說呀說呀，我都快堅持不住了。」
恰在此時，莫九娘從街上飛馬過來：「兄弟，常德林、湯達他們已經沿著街道兩旁埋伏好了，白鳳衛隊的十二名女兵都在西門樓上。」
本來古人說過：君子絕交不出惡聲。
嘭——
隨著張獻忠的聲音落地，西面的五百騎兵往兩邊一閃，一員大將沖了出來。
「豈有此理！」張獻忠從馬背上拔出鬼頭刀反手劈下，二大王張進嘉的那匹戰馬就被斬首了：「鎖喉劍八郎竟然當面殺人，而且殺了我兄弟，欺人太甚！老朱家沒有一個好東西，全部都該死！此仇不報，誓不收兵！」
從西門到城牆南面拐角之處差不
今天所做的一切有虛有實，就達到了威懾敵人的目的。
嚴二娘看著城外好半天都沒有動靜，因此有些擔心：「張獻忠會不會放棄西門轉到其他的地方啊？」
他今天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禮後兵。
老回回馬守應聞聲拔出腰刀向南方一指，身後的傳令兵頓時站在馬背上不斷揮舞一面紅旗，旗杆所指的方向正是南面。
時間不長，西面五里之外開始煙塵大起，很快就衝過來一片烏雲。
「百年殺手」，「邙山八郎」。
老回回馬守應縱馬前來，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能採取另外一種說辭：
他今天要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給敵人一個下馬威。
正因為如此，他對於老回回馬守應的這一次策應行動還是非常關心。
熊儲的判斷基本成立，但是他忘記了張獻忠身邊還有一個老回回馬守應。
熊儲是一個衝動的人嗎？當然不是。
嘶——
這是兩面巨大的白色條幅，而且就掛在中都城西門兩邊。白底紅字，觸目驚心。
混世王被滅了，導致張獻忠少了一路接應的人馬，最後被迫撤退到河北，結果差點被官軍一鍋給燴了，這完全屬實。
當先一人正是熊儲，身後左右兩翼分別是嚴二娘和曼黛莉，三個人組成一個邊長三丈的品字形。
「老大，如果南門打起來，城內的兄弟們就會按照計劃行事。你趕緊把本部人馬集中起來，隨時準備搶奪西門給二大王報仇。」
熊儲點點頭：「那就好，九娘你
「混世王在荊楚大地上胡作非為，殘害百姓，他身邊三萬人又能如何？我們兩個人殺進大陣，當場就把混世王給宰了。用了不到四百人，就把整個三萬多人全部繳械，就地遣散了。」
等到一百零八斤的亮銀槍彷彿一道閃電直射而上，一切都已經晚了。
張獻忠沒有繼續關注熊儲這三個人，而是緊盯著向南迂迴的那五千人，現在已經快要抵達城南拐角的地方，一切都是那麼沉寂，整個城牆上還是沒有半個人頭冒出來。
西門沒有關閉，城門樓上似乎空無一人，只有城門洞裏面的街道上盤膝坐著三個人。
其實，因為自己送信的一個兄弟始終沒有回來，熊儲今天肯定要殺掉一個重量級的人。
城門內街道上還是只有熊儲、嚴二娘、曼黛莉三個人坐在地上，彷彿沒有聽見城外發生的巨大動靜。
可惜張進嘉和他帶出來的五百多騎兵，全部被曼黛莉的一張蘿莉臉和蘿莉身材給迷惑住了。
「你們休息一下吧，準備接下來的拚死一搏了。」熊儲盤膝坐在城門洞的大路上看著外面：「我們不能關城門，一定要讓敵人莫測高深。這一次賭博，關鍵就看我們能夠拖延多長時間。」
「八大王，暫息雷霆之怒啊。」老回回馬守應在一旁規勸：「鎖喉劍今天絕對是有備而來，我們可不能輕舉妄動。我的觀點是，留下一半人在西門，其他的人準備從另外的地方攻城。」
回城的路上，曼黛莉還在不斷揮舞
緊隨張可望衝過來的是一千騎兵，雪亮的斬馬刀殺氣騰騰。
既然是敵人，不動則已，要動就要讓敵人傷筋動骨。
既然決定割袍斷義，那從此之後就變成了敵人。
當然，如果他站在熊儲的左手邊，拿出手的就是嚴二娘。
張獻忠縱馬而出，來到西門外二十多丈的地方，仍然沒有發現西門有防禦軍隊的模樣。
有了這些鋪墊，所以熊儲才帶著嚴二娘和曼黛莉三人出城，這是戰鬥力最強大的三個人。如果他們三個人搞不定的話，整個中都城就沒有人能夠搞定了。
今天這一齣戲，出城之前就已經說好了，戲名叫做：割袍斷義。
張獻忠死死的盯著城裡面坐在街道上的三個人，眼角的餘光又不能不看見城門外的白色條幅。
熊儲有三千殺手嗎？當然沒有。
空無一人就算了，還把大門開著。
這到底是作死，還是故弄玄虛？
張獻忠張開了嘴巴，可惜沒有來得及說出話來，張進嘉已經被一槍洞穿胸口。
曼黛莉在熊儲右邊三丈開外，剛好和二大王張進嘉面對面，距離不過十來丈。
張獻忠下意識的把右手舉起來，可能是準備下達什麼命令，驚天的變故突然發生。
「八大王，我先帶五千兄弟過去看看，你在這裏一定要小心敵人的詭計。」
除了熊儲、嚴二娘和曼黛莉三人之外，整個西城門竟然空無一人。
原來張獻忠口中的老大，竟然是他的第一個乾兒子：張可望。
當東面能夠看見中都城西門的時候，張獻忠身邊的人就更不敢做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