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存亡續絕
第571章 進退維谷
前有堅城，南無通道，北有大江，后無退路，大西軍頓時進退維谷。
沒有想到被李定國率領騎兵營迎頭攔截，結果張四虎一招之間就被挑于馬下。
李定國當著眾人的面，匹馬單槍和婉瑩、婉青雙姝假戰三合，自然大敗虧輸，撥馬就跑，然後擁著朱華奎、朱華蠹等兩百多人殺向大東門。
俗話說：天無絕人之路。
馬光義還沒說完、張獻忠的臉色就開始陰沉下來。
如果處理這邊的問題，才是目前的首要問題，其它的事情都是細枝末節。
但合營並不是兩家合併，只要渡過難關，條件成熟，合營的兩家隨時都可以分開單獨活動。
張獻忠有些吃驚：「老回回不是投靠闖王了嗎？難道又投降衡陽永勝王了？這不像他的作風。過去十多年，不管形勢多麼險惡，老回回從來不向朝廷投降，這一次怎麼轉了性子？」
一個時辰之後，馬光義一過來就有了明確態度：「八大王，如果放在半年前，我們合營當然沒問題，而且那一年東進鳳陽，我們也是合營行動。但今時不同往日，我伯父沒有授權我過來談這個問題。」
從李定國進城，到赤格的射聲營佔據六座城門，並且控制所有炮台，整個過程兩個時辰。
偏將崔文榮對楚王朱華奎本來就極為厭惡，同時認為李定國決策正確，自然沒有什麼反對意見。
李定國的確是為楚王朱華奎而來，但是目的卻不足為外人道，所以朱華奎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提出條件根本沒意義。
得到一座完整的楚王城，而且不引火燒身，這才是李定國的任務。至於楚王朱華奎究竟是個什麼心態，基本上沒有什麼意義。
李定國首先
然後打著「大西軍」的旗幟滿城喊打喊殺，把滯留在城內的衛軍、官員像趕鴨子轟出城去，正式宣告楚王城被大西王張獻忠攻陷。
射聲營副統領薩胡爾彷彿這個時候才發現大人物逃走了，所以帶領五百多人狂呼亂叫，在身後漫無目的追殺一陣了事。
實際上，「合營」是一個體面的說法，本意是「暫時掛靠」當別人的部下。在掛靠期間，提出「合營」的一方要服從另外一方的指揮，全力參与軍事行動。
張承宗等待多時的戰機終於出現，趁機奪取整個贛州的控制權，這是一個極為重要的環節，也是張承宗最主要的作戰目標。
大西軍左丞相兼刑部尚書徐以顯率領三萬人緊急撤退，結果在梁子湖這個水網地帶慌不擇路，最後馬失前蹄落水被淹死。
對於楚王朱華奎的條件和要求，李定國並沒有接茬，但是臉上故意顯得很緊張：「王爺，您就算拿出一百萬兩銀子也沒用，因為城內的百姓早就跑光了。末將現在沒有辦法召集流民守城，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最後關頭保護王爺和家人逃出去。」
江夏王有三千精兵，還有一座四門王城，而且距離長沙王更近，這是目前唯一可以找到的落腳之地。
大西軍劉文秀和艾能奇的先頭部隊三千餘人、黃州水師兩千餘人，在近距離的炮戰中一觸即潰。
潘綽，不過是一個長相俊美的落魄書生，除了能寫一手漂亮字以外，對於軍國大事沒有絲毫見地，張獻忠並不
身價億萬的楚王爺，到了最後保命的關頭仍然不捨得花錢。李定國認為這種要錢不要命的傢伙果然是該死的命，神仙也救不了。
「再說了，流寇大西王手下大軍二十多萬。如果末將把所有人都放在城內，一旦被流寇包圍了，大家就只有等死。這是軍旅之事，王爺還是少問為妙。」
「一支五千餘人的部隊突然從贛州城北上，正在全速逼近武昌縣方向。毫無疑問，朝廷官軍要依靠大江天塹，然後三面合圍大西軍！」
楚王城參將崔文榮手下只有衛軍六百多人，而且事先已經和李定國說好。現在楚王朱華奎已經「脫離險境」，崔文榮也沒有猶豫就作為殿後部隊，一路跟隨李定國從大東門殺出去了。
根據苗三冠的命令，姜騰蛟率領洞庭水師主力三十余艘戰船，經過鸚鵡州的時候給黃州水師一個下馬威之後，隨即順流而下直奔樊口，擺出一副截斷大西王張獻忠主力後路的架勢。
張獻忠從黃州渡江南下攻破武昌縣城，九江城的衛軍不僅沒有向西增援，竟然放棄自己的城池望風而逃。
面對危局，張獻忠命令義子、大西中軍都督張四虎率領主力三萬人南下，準備突襲江夏王城，打開進入衡州、永州、桂林的通道。
現在大西軍所處的位置，比當年的曹操更加兇險。如果現在去進攻西面的楚王城，萬一不能很快解決戰鬥，一旦朝廷官軍紛紛趕到，那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李定國的主要注意力就放在朱華奎、朱華蠹這兩個冒牌貨身上，確保他們不會離開自己的視線。
親兵三百六十
廬州慘敗的陰影瞬間出現在腦海之中，張獻忠的賭徒心理又佔了上風。
只有楚王朱華奎非常生氣：「李將軍，你為什麼把主力部隊放在城外，而不是帶進城進行防禦？如果有這三千多精兵，流寇怎麼可能兩個時辰攻破王城？」
大西王張獻忠的主力部隊十五萬餘人，兩天前從武昌縣城（今鄂城）出來，前鋒已經抵達九峰山。
在此期間，保安門外的鸚鵡州爭奪戰，卻是一番真刀真槍的幹了一場。
點點頭，張獻忠有些明白了：「闖王動不動就想吞併別人吃現成的，當年差點把本王都給殺了。不過這一次殺掉革里眼和賽曹操，卻有些得不償失。雖然得到了十余萬兵馬，但是大家再也不會相信他。潘大人，你覺得我們有沒有可能和老回回合營？」
此戰旨在驅逐，並不以殺戮為目的。
數百人衝出大東門和騎兵營大部隊會合，李定國一聲令下，四千餘人順著巡司河直奔江夏王城。
如果不是沈惜月手下留情，大西軍的先頭部隊肯定全軍覆沒。
現在，張承宗已經佔據瑞昌，距離武昌縣城只有三日路程。不僅切斷了大西軍向東進犯廬州的通道，同時對大西軍形成了東南西三面夾擊之勢。
張獻忠讀過些書，也聽過不少書，當然知道當年曹操的赤壁大敗。
這支部隊不是別人，正是按照苗三冠的命令待命出擊的張承宗部。
李定國一戰收穫了自信，從而踏上了一條通往名將之路的康庄大道，他心裏當然高興。
原來，「合營」是義軍裏面的一個約定：如果某一營面臨絕境，就可以向另外一營請求「合營」。
李定國接到的命令是：一旦發現朱華奎捨命不舍財的苗頭，就按照原定計劃採取斷然措施予以處置，徹底接管整個楚王城。
洞庭水師總管沈惜月，親自指揮了這一場鸚鵡洲江面的驅逐戰，一共出動大小戰船七十余艘。
南下通道無法打開，而且折損了自己的乾兒子張四虎，還有徐以顯這員大將，張獻忠這才知道麻煩大了。
張獻忠把所有的高級將領召集起來，一連開了兩天會，最後也沒有拿出一個很安全的行動方案。
「保安門被流寇攻破」、「文昌門即將不保」的消息傳到王府後宮，楚王朱華奎終於想通生命比錢財更重要的道理，破天荒的派人召見李定國。
「李將軍，請你一定要想辦法擋住流寇。本王願意拿出一萬兩銀子，不，本王願意拿出三萬兩銀子！」
李定國苦練熊儲傳授的迎面三槍九年，一直沒有用武之地。這是第一次正面對敵作戰，結果一招就斬殺敵人主將張四虎，敵人三萬主力在四千多騎兵的衝擊下落荒而逃。
可惜現在時辰不對，碰到的敵人也不對。
可惜的是，世界上的事情總是這樣：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現在自己放下架子請求「合營」，被馬光義一口拒絕，這是很沒面子的事情，張獻忠的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
世界上不怕死的人肯定有，但是不想活下去的人絕對不多。
一直等到「流寇攻破保安門」的消息傳來，朱華奎才下定決心拿錢，而且是咬緊牙關拿出三萬兩銀
大西軍禮部尚書潘綽搖搖頭：「大王，據前方傳來消息稱，馬回回並沒有背叛闖王，也沒有投降一說。但是他也沒有按照原定計劃進攻澧州、常德，而是嚴守防區，和南面划江而治。」
李定國現在已經沒有好臉色，看待一個死人也不需要好臉色了：「王爺，末將嚴格執行我們永勝王爺的命令，那就是在危急的時候把您救出來。現在末將已經完成任務了，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張獻忠全力進攻楚王城和岳州城的命令還沒有下達，另外一個壞消息又到了：
第二天上午，姜騰蛟的船隊已經趕到了武昌縣（今鄂城）北面的江面上，戰船側弦火炮全部瞄準城樓，大戰一觸即發。
婉瑩、婉青兩姐妹打著「大西軍健婦營」的軍旗，帶著三千六百娘子軍直奔王城內廷。
這一戰沈惜月親自指揮，使用的是洞庭水師後備軍。之所以出現這種狀況，主要是副將姜騰蛟另有重任。
局勢危如壘卵，現在何去何從？
為了確保一些「重要人物」不漏網，李定國打著「衡陽永勝王」的招牌，在楚王府前朝五殿和內廷六宮之間橫衝直撞，根本沒有人敢幹涉。
李定國在王城裡面忙得腳不踮地，赤格嚴格按照約定時間「攻破保安門」，射聲營四千八百人一湧入城，卻並沒有衝進王城內廷，而是奔向另外五座城門。
只不過他實在是太喜歡金銀財寶，不到生死攸關的危急時刻，無法確定倒底生命重要，還是應該花錢買命。
就在張獻忠仿徨無計的緊要關頭，前軍都督張其在突然派人快馬來報：「老回回馬守應的沔陽大營總管馬光義、衡陽永勝王府總管太監陳詰，兩人從岳州城過來，希望儘快拜見大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