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存亡續絕
第591章 雙方的較量
佔領雷公寨，就是赤格和薩胡爾分兵以後要做的第一件事情。
這三百人的任務很明確：趁夜在暗中秘密包圍烽火台，敵人什麼時候燃起烽火，就什麼時候全殲雷公寨裏面的六十人，不使一人漏網。
可是隨州城那邊是自己的寶貝兒子，不增援是不行的。而且要立即增援，現在就出發。
沈志祥口中的「馮江軍」，大名叫做馮養珠。
馮養珠是李自成北上奪取中原之前，留在襄陽城的守將。
赤格率領射聲營離開孝昌縣以後，並沒有向西北方向的隨州直線前進。
馮養珠如此想著。
射聲營都是甲等焉耆馬，這還是當年熊開山搶回來，熊家軍自己繁殖的戰馬。
成功就在眼前，還是值得興奮一下的。
黑暗之中的增援路上究竟會出現什麼狀況，這個誰也不敢打包票。
薩胡爾率領兩千四百破甲兵放棄戰馬悄悄摸上來，本來是準備偷襲敵營製造混亂，主要目的是想偷走沈永忠的兩千多匹戰馬。
烽火台是用來報警的，赤格當然不能視而不見。
五千多人連夜翻越大洪山，數不盡的火把組成了一條巨大的長龍。
沈永忠的父親沈志祥所部一萬多人，這是孔有德東路軍的主力，才是赤格關注的對象。
馮養珠心裏不痛快，所以並沒有立即下山，而是在分水嶺上居高臨下，看著出現在平原上的一千五百精銳騎兵，彷彿一支利箭射向隨州城。
「報告將軍：敵人的城北大營已經被包圍，裏面只有不到一千人，絕對不可能走脫一個。」
無論是滿清韃子，還是孔有德這伙叛逆，對於大明或者大順軍隊，具有足夠的心理優勢。
現在要連夜翻過大洪山增援隨州城，老
精湛的騎射功夫，是打垮大明或者大順軍隊的制勝法寶。
不高興是暫時的，只要能夠完成增援任務就是大功一件，現在騎兵已經衝過去了。
僅僅晚了一天時間，隨州城守將宗澤就不戰而降，抄敵後路裡應外合的計劃徹底落空，讓赤格有些措手不及。
雖然自己的戰馬不在身邊，但是敵人已經被嚇破了膽。加上現在是三更天，就算敵人還有一些騎兵沒有驚慌失措，也無法對四周密林進行反擊。
這是對降將的莫大信任，馮養珠不能推脫，也不敢推脫，所以趕緊拔營起程。
中原地區戰馬緊缺，熊家軍的部隊大幅擴充，戰馬成為最急需的戰略物資。
傳令兵傳來的消息讓薩胡爾精神大振：「現在這伙敵人做困獸之鬥，我們沒有必要和他們頂牛徒增傷亡。圍起來等待天明就行了，不要急於解決戰鬥。」
這些殘兵之所以膽敢如此，就是因為他們以為自己的對手是大順軍的殘部。
沈永忠連夜移營，這也是大出意外。
當然，為了增加援軍的戰鬥力，沈志祥派出一千五百騎統一行動，並且接受馮養珠的統一指揮。
要想對付敵人的一萬多主力部隊，這就需要一些謀划，赤格和薩胡爾決定按照老套路分工合作。
烽火台，白天放煙，夜晚舉火。
傳令兵的嗓音有些顫抖：「我們拚命逃出來報信，就是因為前面探路的先頭部隊根本沒有看見敵人就被射死了。將軍，沈志祥這個老狐狸分明是讓我們出來當替死鬼趟路，這樣下去的話，所有兄弟都沒有活路。」
隨州城守
射聲營從組建開始，就按照熊儲的要求由兩部分組成，分別是游射兵和破甲兵。
大部隊開始進山的時候已經天色微明，馮養珠接到第一個噩耗：「報告將軍：先頭部隊遭到敵人伏擊，六百人全軍覆沒！」
騎兵，只有在大白天，而且在平原上才會發揮作用。
馮養珠翻身上馬，一揚手中的馬鞭剛要下達命令，手中的動作、臉上的表情、半開的嘴巴全部凝固了。
第一輪突然襲擊幹掉了敵人四百多人，實際兵力已經變成了三比一，薩胡爾及時調整了戰術，對自己的兵力也進行了再分配。
沈志祥派過來的精銳騎兵沒有請示，而是一聲吶喊向山下衝去。
三更天的時候四周漆黑一團，即便想反擊也不行。不知道偷襲者來了多少人，分佈規律也沒有搞清楚，當然沒有反擊目標，只能幹著急。
雖然敵人都是騎兵，但是射聲營更是騎兵，而且還是最精銳的藤甲騎兵。
行軍打仗，最糟糕的莫過於深更半夜派兵增援別人。
接近四更天的時候，隨州城北大營燃起熊熊大火，把整個東面的天空映得一片通紅，雷公寨居高臨下看的清清楚楚。
馮養珠所部隨隊家眷一千四百多人留在孔有德的大營裏面，一起駐紮在襄陽城，據說是為了安全，也是為了部隊靈活機動。
沈志祥的一萬多主力部隊，今天晚上就在隨州城西面一百二十里的雙河鎮、洪山鎮宿營，斥候兵早就把這個消息向赤格報告了。
密林中沒有敵人偷襲，這是一個好消息。現在已經能夠看見東面山腳下薄霧冥冥，其中還夾雜著縷縷炊煙，真是一幅
敵人的騎兵被暗算胖揍一頓損失慘重，卻有力無處使，因為偷襲者躲在暗處放冷箭。
「敵人不足一千，已經沒有什麼威脅。盡量做到殺人存馬，不要隨便放箭。」
焉耆馬不僅能夠負重長途賓士，而且能夠跨江渡河，這是蒙古馬無法比擬的。
心中有些不高興，畢竟自己是沈志祥指定的援軍總管，現在人家根本就當自己不存在，馮養珠自然高興不起來。
現在兒子遭到敵人攻擊，沈志祥理由十足：自己對這裏人生地不熟，大半夜增援隨州城的重任，只能由地頭蛇馮養珠擔任。
不到半個時辰，雷公寨所在的山頭上也燃起了衝天大火，西面的洪山鎮自然看得清楚明白。
「敵人是誰？為什麼沒有聽到廝殺聲？」馮養珠的腦門上都見汗了。
移營出來的一千二百人，雖然主將已經被殺，而且一個照面就損失了四百多人，但是殘存的七、八百人亂而不潰，還在想辦法扳回劣勢。
不對，滯留在山上三千步軍同樣看見了山下的情形，幾乎在同一時間倒吸一口涼氣，已經徹底驚呆了！
「馮江軍，現在隨州城遭遇敵人攻擊，需要我們緊急增援。你是此處的地頭蛇，對隨棗地區最熟悉。希望你立即拔營出發，務必殺退敵人，確保我們的先頭部隊不出問題。」
眼前的戰機轉瞬即逝，當然不能放過。薩胡爾隨機應變，三輪弓箭近距離突襲，給了沈永忠當頭一棒。
等待天明，讓一切暴露在陽光之下，然後才能發揮自己的戰鬥力，這是敵我雙方的一致想法。
赤格率領游射兵，主要目的是重點打擊敵人的將領。薩胡爾率領破甲兵，主要任務是對
洪山鎮和隨州城之間有一座叫做奎子山的大山，奎子山的東面才是「隨棗走廊」平原。
剛開始時候的雙方的兵力是二比一，敵我態勢是有心算無心。
不高興了，行動上就有些體現。
馮養珠登上分水嶺的時候已經天色大亮，過去的半個時辰沒有繼續出現噩耗。射殺六百先頭部隊的敵人，彷彿幽靈一般從人間消失了。
既然隨州城已經丟了，沈永忠的先頭部隊兩千人已經不是赤格的目標，重新佔領隨州城也不是他的目標。
沈志祥在洪山鎮宿營，其實就是在為第二天翻越奎子山作準備。
薩胡爾的兩千四百破甲兵一分為二，把敵人包圍在城北、城東北兩個地方，然後開始「磨洋工」，當然有深層次的用意。
接近五更天的時候突然出現烽火，說明敵人是夜襲隨州大營，這當然讓人緊張，而且有一個人更緊張。
敵人做準備，赤格也需要做準備。
薩胡爾出發偷襲敵人的時候，赤格也派出三百人連夜摸上奎子山包圍了雷公寨。
這個人就是孔有德東路大軍的主將沈志祥，被薩胡爾三箭射死的沈永忠的父親。
殘存的七八百人發現偷襲自己的人沒有戰馬，心理上就已經佔了上風，總以為能夠憑藉自己的騎射功夫把不利局面扳回來。
藤甲的優點就是輕便，能夠讓戰馬的負重降到最低，從而增加戰鬥力。
一半人悄然而去，薩胡爾口中對剩下的人下達了最後命令，然後把身體緊貼在一根大樹榦上慢條斯理對外放箭。
「活路是自己殺出來的，不是別人給的。」馮養珠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說得大義凜然：「我們擔負著增援沈永忠少將軍的重任，這是對我們的
下山就好了，再也不用擔心敵人伏擊。沈志祥派過來的一千五百精銳騎兵，在平原上就可以發揮巨大作用。
薩胡爾攻得不急，敵人終於慢慢穩住陣腳進行防禦。在一個古怪的地方，敵我雙方竟然形成了一種很古怪的默契。
孔有德所部叛逆並不是烏合之眾，而是兇殘至極的漢奸走狗。
連環三箭射死沈永忠的不也是別人，正是射聲營副統領薩胡爾。
這邊達成了默契，另外一邊去沒有這麼默契，那就是赤格率領的兩千四百游射兵。
經過簡單整編以後，馮養珠的部隊還剩三千六百人，作為一支編外部隊補充進入沈志祥的東路大軍。
暗中襲擊沈永忠部隊的，正是薩胡爾率領的射聲營裏面兩千四百破甲兵。
薩胡爾現在人生地不熟，而且已經佔據絕對上風，當然不能自己作死發起混戰。
而是利用自己老婆葉赫那拉·婉瑩率領的女兵營，一路上招搖過市吸引敵人的注意力，射聲營四千八百人向西進入大洪山繞了一個大圈子，突然出現在隨州城西面十里的山溝裏面。
孔有德的大軍追擊郝搖旗南下，馮養珠緊閉城門不讓郝搖旗進城，然後帶著他的五千人不戰而降。
薩胡爾跟隨熊儲轉戰多年，實戰經驗無比豐富。敵人突然移營，當然會有不小的混亂，而且警惕性非常低。
既然戰鬥已經開始，混亂已經造成，薩胡爾和他的破甲兵反而不著急，開始有條不紊地點殺敵人。
敵人在密林之中有埋伏，這不是一個好消息。
雷公寨原本是奎子山上的一座土匪山寨，李自成橫掃湖廣江北之後，雷公寨是隨州西面的哨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