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存亡續絕
第638章 進入天馬寨
擂台後面的三十多人同時怒喝一聲：「是誰？你是什麼東西，竟然躲在暗地裡污衊我們寨主？」
「吳六奇竟然是和尚打扮？」周昶悄聲問身邊的葉青兒。
南方崇山峻岭，四周隱伏懸崖峭壁。飛跳縱躍之際，隨時都要提防跌入萬丈深淵。
原來，羅婆寨有自己的兵器作坊，刀槍劍戟都能夠自己打造。葉青兒的衛隊裏面，男人都是十二斤的大刀，女孩子都是三斤半的長劍。
俗話說：物極必反。
因為下盤非常穩固，所以南方的武功身法，就比北方更靈活。
「這是你自己說的，我什麼意思都沒有。」周昶不敢看葉青兒的眼睛，也不想繼續糾纏這個問題，所以趕緊轉移話題：「天馬寨還有多遠？謝志良、卜應龍他們什麼時候能夠趕到預定地點？」
「成敗在此一舉，我想他們不會掉以輕心。既然決定分頭行動，我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葉青兒指著西北部的一座白霧籠罩的大山：「看見沒有，那就是天馬山，天馬寨就在西南山腳下。大概還有二十里，晚飯前肯定能夠趕到。」
正是因為這種歷史底蘊，南北雙方結合各自的身體條件，還有各自所處的地理環境，總結出了各有所長的實戰功夫。然後經過千錘百鍊，成為南北武林的傳承絕學。
周昶盯著木檯子的方向，但他看的並不是檯子，而是檯子邊上所擺的數十座酒席，而且每一座酒席上只坐一個人。
北方平原遼闊，到處都是一馬平川。閃轉騰挪之間，都有足夠的空間讓自己發揮。
看見周昶滿臉疑惑，葉青兒小嘴一撇：「廢話，我們祖上從北方遷徙來此，一路上
吳六奇抱拳做了一個羅圈揖：「吳某請大家過來，主要是有一件大事相商。現在請各位寨主入席，我們邊吃邊談。」
在挑選隊員的時候，周昶才知道這裏的人從小就開始練武藝，而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兵器。
南方人性格收斂，武功招式講究貼身短打。他們迥避自己身材矮小的劣勢，主要攻擊敵人的下三路，把自己靈活機動的特長無限地放大。
擂台就是擂台，光禿禿的一座木檯子，四周是熊熊燃燒的十幾支大火把。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葉青兒彷彿發現了新大陸：「嵐兒姑姑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何對你有這麼大的影響？」
天馬寨在羅婆寨西北六十里的天馬山腳下。
葉青兒壓低嗓音說道：「他是從鳳凰寺出來的，據說後來到泉州少林寺盤桓過一段日子，所以他在江湖上一直就是光頭。一副和尚打扮，但是吃喝嫖賭、殺人放火一樣沒少干。」
這是師傅熊儲再三強調過的，周昶不可能忘記。
「天仙就天仙，你看我幹什麼？」葉青兒不依不饒：「你是不是覺得我像醜八怪？」
經過這兩天時間的近距離接觸，周昶對嶺南的風土民情有了進一步了解，同時對於此次行動充滿了期待。
他坐在馬背上沉默不語，讓自己的白龍駒跟在葉青兒棗紅馬後面信馬由韁，其實並沒有想什麼別的內容，而是在回憶師傅熊儲和姑姑們講解的南北武林的區別。
天馬山並不像一匹馬，周昶原以為應該像一匹馬，實際上並不是這樣。
因為有了足夠多的戰馬，周昶仔細挑選出一批頂級好馬，這才給葉青兒組建了這支四百八十人的貼身衛隊。其中姑娘們一百二十人，精壯男子三百六十人。
雖然酒席桌上沒有坐人，但是這裏已經非常熱鬧。
葉青兒悄悄伸手一拉周昶，然後往一堆沒有人的篝火走過去。
葉青兒帶來的一百二十個姑娘、三百六十名精壯男子，早就已經在篝火兩側肅立不動。篝火堆靠近湖邊的空地上，就是自己的馬匹。
大概有過了半個時辰，應該已經到了二更天，謝志良、卜應龍、卜應鳳、黃海如先後進來，同樣沒有彼此打招呼。
周昶看了葉青兒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廢話，我姑姑每一個都像天仙。」
「看見沒有，空著的四堆篝火，就是我們羅婆寨、謝志良的謝高寨、卜應龍的月湖寨、黃海如的高山寨。」
在他看來，這個吳標雖然武功不錯，但應該沒有什麼出類拔萃的地方，大概和自己身後的親兵隊長差不多。如果吳六奇的手下都是這麼一個水平，今天的情況就會好很多。
這些道理周昶都懂，而且已經接過這個麻煩，並不需要繼續權衡利弊。
場面頓時轟然叫好，只有周昶眉頭一皺：這應該
擂台上面沒有什麼裝飾。
各種跡象表明，吳六奇的武功根基屬於南派功夫。
周昶臉色一紅，說得詞不達意：「嵐兒姑姑是一個非常平凡的人，一個任何人看一眼就會愛上她的人。她曾經是一個乞丐，後來是奴隸，一個差點被打死的奴隸。」
周昶出身於山西，身兼數家之長，又在四川、雲南、緬甸、越南生活多年，和當地人進行過數不盡多少次的一切磋。
河北高探馬，嶺南巧塌腰。北派腿法見長，南派拳頭更硬。
總之，南方的武功基礎，就是馬步比北方武功扎得更低，下盤更穩固，最典型的硬橋硬馬。
回顧過去數千年歷史，南比之間的互相征伐貫穿始終。從黃帝、共工開始到今天，無一日真正消除這種對抗。
半圓形圍樓前面的一塊空地上，現在已經搭起一座擂台。
葉青兒還不罷休：「那個嵐兒姑姑是不是非常漂亮？」
周昶有些奇怪：「師妹，你不是說十八寨裏面只有你們幾家場面大嗎，為什麼沒有人過來和你打招呼？」
需要給他們戰勝敵人的信心，讓他們知道滿清韃子並非三頭六臂，同樣一劍可以刺出兩個窟窿。只要剪除他們的爪牙，滿清韃子就會變成落水狗。
其實酒席桌上現在根本沒有人。
天馬寨竟然建在一座馬蹄形湖泊邊上，圍樓因地制宜，同樣是一個半圓形。
周昶略一打量，擂台十來丈見方，三尺多高，竟然都是圓木搭建起來的，上面還鋪著一層厚木板。
「就像我師傅，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平淡。可是他為了更多人的利益，被迫
葉青兒故意沙啞著嗓子高聲說道：「哼哼，吳六奇肯定在暗中做了好些個手腳，現在都認為我等會肯定被打死，自然沒有人過來自找沒趣了，一幫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吳六奇在那裡？」周昶和葉青兒並肩坐在篝火邊上：「他不是今天的主人嗎，為什麼到現在也沒有見到？」
「這就是吳標，吳六奇的兄弟。」葉青兒在後面悄悄告訴周昶。
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天生一人必有一路。誰也不能忽視這其中的差異，周昶當然也不會。
距離天馬寨五里就已經有人迎了上來，然後把周昶和葉青兒等人帶進寨子。
葉青兒鼻子里哼了一聲：「還不是故弄玄虛，讓人覺得他高深莫測。師兄看看今天的架勢，這個吳六奇已經覺得自己的盟主寶座到手了。那些火堆裏面的人，就是梅嶺十八寨的寨主。」
周昶帶著自己的七十二名親兵，葉青兒帶著四百八十人的衛隊，是東方發白就從羅婆寨出發的。
「多謝吳大俠！」
周昶認為每一座上面都只坐一個人，是他發現酒席桌上其他三方都空著，只有正北主位上有一把椅子。
未謀勝，先慮敗。這是熊儲一貫的對敵策略，自然也教給了關門弟子周昶。
看見周昶面沉似水，一路上一言不發，恢復了葉阿婆打扮的葉青兒勒住馬匹，等周昶上來以後並馬而行：「師兄，你在想什麼？很擔心接下來的比武嗎？如果沒有把握，給我娘報仇的事情就往
要說到眼界之開闊，和周昶的年齡極不相稱，也產生了極大的迷惑性。
洪承疇、吳三桂、尚可喜、李成棟之流，還有居心叵測的吳六奇之流，就是滿請韃子的馬前卒，是對主子搖尾乞憐的走狗。
點點頭，周昶沒有作聲，因為他在思考另外的問題。
「多謝吳寨主盛情相邀！」
熱鬧的地方不在酒桌這裏，而是在馬蹄湖邊上。那裡燃起了一二十堆篝火，絕大部分篝火周圍都圍坐著不少人高聲喧嘩，所以顯得很熱鬧。
黑暗中一個陰測測的聲音突然說道：「俗話說：筵無好筵，會無好會。雖然這裏不是鴻門，誰知道酒菜裏面有沒有迷魂藥，想讓大家枉送了性命啊。有什麼事情還是先說清楚的好，免得接下來喝酒也不爽快。」
又過了半刻鐘的模樣，一個粗狂的嗓音震動全場：「諸位、諸位寨主：我忙於給大家準備酒菜，都沒有出來迎客，吳某在這裏給大傢伙兒賠罪了！」
周昶看著大山深處：「有什麼好擔心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師妹放心，我從來不會去想一些毫無意義的東西。我有一個嵐兒姑姑，她曾經告訴我，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她說這是一種犧牲，需要有一去不回頭的勇氣。」
北方人性情耿直，武功招式講究大開大闔。他們憑藉自己身材高大的優勢，主要攻擊敵人的上三路，把自己的剛猛無儔展現得淋漓盡致。
如果嶺南百姓下定決心永不屈服，即便滿清韃子佔領了城鎮，也不代表他們就能夠統治下去。
既沒有什麼「拳打北山猛虎，腳踢東海蛟龍」的條幅，也沒有什麼「比武爭奪武林盟主」之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