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那個一廂情願的人

看著宋真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想起密室中的劍皇也是同樣度日如年，而他們卻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那就是保護他，一想至此，黎明心中難免就會生出一些酸澀的情緒「師兄這些日子受苦了」

「也不算是，我是找到他后，才去劍宗的」常竹解釋道「近段時間，劍宗湧入了大量的道宗弟子，你能保證他們真的全都是誠心投靠劍宗的么」

說著，劍皇提起酒壺灌入嘴中。

一聲山雀突然叫了起來。

唐門很大，但相對來說人卻算不得很多，若要劃分過來的話，黎明估摸著，估計就算是一人佔領一座山峰都會有剩餘的，更何況單是道宗一個宗派就裝下了唐門將近一半的人。因此剩餘的，因為各種原因未被開發的山峰更是多得數不勝數，黎明跟隨常竹到達的山峰便是這樣一座。

「嗯，那很好」

微笑對視著常竹微微顫抖的嘴唇，黎明總結道「所以這個信任鏈是不完整的，所以我也不能完全地信任你。我不會傷害你，當然你也傷害不了我，但若是你還記得你師尊的恩情的話，我勸你好自為之。因為道宗里的有些老頭不會有好下場的，因為我要殺了夏子明，夏子明必將求助於他們，但我依舊想要殺夏子明，所以……我可能會很不情願地踩過他們的屍體，殺了夏子明」

「嗯」劍皇依舊是一副對宋真毫不關心的樣子，只是隨口問道「他怎樣了」嘴上卻是不停地吃喝。

常竹問道「你不會真的信了吧」

幾人已然發現了不妙，但常竹又怎會讓他們還有活著回去的機會，喀喀喀三聲脆響，黎明並在同時一道黑色煙霧打入其體內，三人立馬元神俱滅。

回頭看到常竹眼中露出的微微笑意，黎明頓時明悟了。讓他過來幫助他渡劫，只是一個迷惑他人的幌子，而常竹讓他來的真正目的，卻是安排他與宋真之間的見面。

宋真微笑著向黎明揮揮手，離去。

「你不說這個我倒還忘了，據我調查發現，上次趁你喝醉把你壓制在唐門底下的，確實是那個道宗叫做夏子明的弟子，而且我同時發現，這人的野心很不小，他們居然想要盜取唐門至寶，五彩石」

「你知道五彩石了？」宋真詫異。

兩人皆是齊齊點頭。

站在另外一座山峰上，黎明看見剩餘的弟子開始恐慌，而沉默了片刻后的常竹走上前去，不費吹灰之力地把所有人解決。

黎明露出一副微笑，裝作一副已然相信他們的樣子。

「他們追來了，我也得去追夏子明了，我們就此告辭」宋真轉身離開。

像是憋盡了全身力量，常竹不甘地最後反抗道「你要明白，你現在所處之地是唐門」

宋真回過頭，一臉茫然。

「誰是你們的老大，我怎麼沒見過你們」黎明故意扯長聲調，責問道。

結果在黎明回到劍宗的第二天，他就回來了，只是在面見黎明的時候，他的一句「老大」頓時讓許多目睹的弟子大跌眼鏡。自從常竹進入劍宗以來，他便一直和黎明以兄弟相稱，在眾弟子眼裡，無論是論其身份地位還是實力，這一切似乎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言罷，在黎明開口之前，又馬上附在黎明耳邊說道「實不相瞞，常竹最近在唐門之中發現了一座荒蕪的山峰，此山峰有可能便是常竹突破的關鍵所在，不知黎兄是否願意陪常竹一同前往」

黎明心中冷笑，臉上卻展現出一副難以言明的惋惜表情「這……請恕老大無能為力啊！你們都是劍宗過來的，常竹的實力你們應該不是不清楚吧！常竹師兄剛在這裏準備破關渡劫人羅後期，怪也只能怪你們來到了一個錯誤的時間，放心，你們死後我一定會為你們多上幾炷香的」

看著宋真的背影，黎明突然心下一動，叫住了宋真。

黎明試探性問道「他們得逞了？」

黎明微微詫異「常竹師兄是要突破人羅後期了？」

黎明此舉，是想徹徹底底地斷了常竹對道宗的關係，這一點，從剛才他下手的一瞬間，他便能看出來。其實在黎明看來，在這個幾乎沒有人注意到的角落，從一開始，常竹就完全可以將所有人出手殺死，但他並未這樣做，直到他已然開始不耐煩了，他才出手。

只是讓黎明詫異的是，他們剛落在山峰頂上，從山林中便走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晚上，黎明照理為劍皇端進酒菜。

其實，在黎明表明態度的時候，以常竹的實力，完全可以選擇不用殺道宗弟子，而是將黎明殺死，然這隻是在他不明白黎明所打出的黑色煙霧為何物的前提下，他只要能辨別出來，就絕對不會這樣做，這就是黎明的自信所在。

「師兄保重」

看著常竹微微蒼白的臉頰，黎明笑道「你知道，你的師尊一心想要把你培養成宋真師兄那樣的人，但你卻違背了他的意願。我曾經說過，我之所以相信你，那是因為我相信凌雲志，凌雲志相通道中師伯，而道中師伯相信你。但同樣我想要說的是，這種相信是相互的，如果是一個人相信，那叫一廂情願，而你的師尊很不幸，就做了那個一廂情願的人」

十多分鐘過後，有幾個衣著劍宗服飾的弟子出現在黎明的視線。常竹佯裝在地上打坐，而黎明則一副護法的模樣，對著幾個弟子叫道「哪宗弟子，報上名來」

「師兄」

大家幾乎都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

「老大事務繁忙，我們又是新加入劍宗的弟子，老大沒見過我們，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其中看上去比較機靈的一個弟子立馬回應道。

但所有的一切，便也在這一聲「老大」中悄悄地改變了。

常竹的一句話使得黎明如夢初醒，他猛地一拍腦門，該死！他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五彩石？！」黎明驚呼失聲，趕緊把自己嘴給捂住。

那幾人先是一愣，旋即來到黎明面前單膝跪下「拜見老大」

黎明轉頭看向宋真「所以當初師兄才會想出那麼一出像是臨死告別的話刻在石頭上，只是為了迷惑道宗的視線」

好在宋真並未在意這件事，不以為然地「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好了，你們先說正事吧！你們的時間並不多，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有道宗的人追過來的」說著常竹看向旁邊的一座山峰道「我先去那裡望風，一旦有動靜，我就會馬上放出暗號，懂了嗎」

說到這裏，宋真的神色黯淡了一下，不過很快恢復如常「我現在正追蹤著他們，一定要在最恰當的時間，當場將他們抓住，讓道宗都無話可說。現在，你就放心地回去劍宗，我相信有了劍聖和劍魔兩位師叔，還有常竹在，道宗眼下還是不敢對你怎樣的」

「事情哪有這麼簡單」宋真淡淡一笑「但是這夏子明行為做事卻是異常得謹慎小心，力求不留下半點的痕迹，而且他身邊的那個神秘男子的來頭絕對不簡單」

看著常竹意味深長的目光，黎明鄭重其事地點頭道「當然」

宋真蹙了蹙眉頭，表現得極其不耐煩的神色「別這樣別彆扭扭的，老不習慣了，你說出這句話，就代表師尊已然將實情告知於你。但你要記住，我們今日所做的這一切，並不是為了你一個人，而是為了劍宗，乃至是整個唐門。如今道中前輩已離開劍宗，帶領凌雲志去神跡峰了，道宗的那群老頭已失去了束縛他們的力量，必將會變得更加肆無忌憚。你一人呆在劍宗，務必得要小心」

「山峰之上確實是唐門」黎明有些憐憫地看著常竹笑了笑「可山峰之下就是地獄，唐門和地獄之間的距離，也就只有一座山峰之隔而已」

「嗯，師弟明白」黎明道「我就是想知道，現在夏子明和神秘男子怎樣了」

「道宗遲遲沒有動作，必定也是有原因的，他們也在顧慮，現在劍宗實力的虛實」常竹淡淡道。

常竹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正是」

「老大，救我，救我們……」

看著常竹已然變得慘白的臉色，黎明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老大你……」

「一切無恙，他請師尊不用為他擔心」

「黎兄說這種話就有些見外了，況且常竹近段時間恰好到達了突破的瓶頸，做一些其他的事情，舒緩一下心情，說不定還能夠巧遇契機」常竹輕鬆地笑道。

給常竹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黎明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看著三人癱軟倒地的身體，常竹有些錯愕地看向黎明「這樣做會不會太狠了一點兒？」

便在這時，黎明身後的常竹突然睜開雙眼，目光凌厲，並在同時將三顆腦袋同時攬入懷中。

看著劍皇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黎明突然道「師尊，今天我見到宋師兄了」

這座山峰在唐門中算是極其偏僻的，且相對於很多山峰也矮上許多，站在上面，回頭仰望唐門中央的神跡峰和其餘宗派的諸多山峰，會有一種雲霧繚繞的感覺。

在常竹離開后，兩人相對沉默了許長時間。

「哦，曾聽師尊不經意間提起過的」黎明撒了一個謊，他暫時還不能夠將勿念的事情說出來，因為一旦提及此事，接連著和門主相見的事件便會穿幫，而烤紅薯事件是一件極其敏感的事件，若他一直這樣安安靜靜地維持下去，成為他和門主之間的秘密，或許這樣一來，會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但一旦公諸於世，等待黎明的，有可能將是一場血雨腥風，更甚者，任何一個知情者都在所難免，就連劍宗都極有可能遭受厄運。

黎明頓時一陣尷尬。

「我絕對不會讓自己生活在有危機存在的環境，一旦有危機產生，我就會將其徹底剷除，不留下一點兒的後患。當然，我這個人很公平，若是別人對我好的話，我也一定會加倍對他好，就譬如師尊，譬如宋師兄，譬如凌雲志，譬如你師尊，還譬如……」

「你早就知道宋師兄藏在這裏了？」黎明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