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唐門風雲
第三十五章 打不打得過，打過才知道
「他是林宇，不是隱患」徐晨反駁道。
海上的夜晚來得很遲，縱然是太陽落下地平線距離天完全黑盡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此時此刻，林宇依舊盤腿坐在玄龜背上的龍血樹林中，對於這種生活，經過這四五年的磨練，他已然習以為常了。睜開眼，發現天色逐漸暗淡下來，知曉夜幕很快將會降臨，便習慣性地命令玄龜降下海面。
可眼下站在她面前的這兩個男人，卻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她不希望發生這場戰鬥，但她也不知道該去勸說誰。
「你終於承認你是林宇了」
「我們好不容易見面，就都聊黎明去了，我們還是聊一聊你吧！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你是懦夫」地魔嘲笑的聲音響起。
「和你離開前一個樣，只是染上喝酒的壞習慣了」看到林宇微微錯愕的表情，徐晨繼續道「你不要這麼激動，要說氣憤的話，我應該比你更氣憤才對，他喝就喝吧，還教黎明喝」
只是在這一刻，他和徐晨同時看清楚了林宇那張猙獰的面孔。
再度如此近距離地面對昔日的戀心，林宇一時感慨萬千。
十三區的回信很快到了，和黎明猜想的所差無幾，從一開始，玄火就知道林宇是地魔選擇的宿主，讓林宇和地羅等人一起進行調查地魔的行動，說難聽點兒，他們早就知道這是一次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行動。
「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你應該知道我的性格」
「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
察覺到情形不對勁，清禪和小沫同時上前阻攔，可林宇的兩道目光，便立馬將其逼退再難靠近。玄龜龐大的身體
只是她的聲音似乎蘊含了某種強大的力量，使得林宇原本穩坐于山的身體微微一顫。
林宇沉默。
「所以你就打算一直在這大海中漂泊下去」
「能怎麼辦」林宇自嘲道「現在我有家不能回，而且這些年，我才勉強爭取到這具身體的控制權。你看我眼睛，這些眼睛，全都是我殺人之後從他們臉上挖出來的，否則我怕，我怕再墮入黑暗中看不見路」
張開玄龜表面的那層屏障，讓徐晨落下。
北歐隕首先開口道「眼下，我們應該暫時性地停止對鬼道仙人的追蹤，就算他是一代神王，但扛著如此大的一個白虎，應該也走不快的，依我看，我們還是先把林宇和地魔的事情弄清楚再說，倘若任由其這樣下去，遲早都是一個隱患」
「我是地魔」
「難道你也和他們一樣，不相信林宇嗎」
「你最近還好嗎」林宇道。
徐晨哽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林宇聽出了徐晨的話外之音，表情變得詫異起來「難道他——」
徐晨笑了。
「黎明，你倒是說一句話啊」
林宇對黎明的印象很淺，幾乎所有的印象都停留在那個體尊不到，就向人羅境的他發起挑戰的小子身上「你弟弟很有趣」
黎明：你的情緒太偏激了。
拿著這封信，徐晨沉默了許久。
「林宇，林宇，林宇……」
「換點其他的問題吧」徐晨出言打破這種尷尬的局面。
「你不是開玩笑的吧」
「我弟弟還是天魔」
又一個夜晚，月朗星稀，難得的好天氣。
後面響起了腳踏水的聲音，林宇
此時此刻，船下面的海底深處，玄龜靜靜地停在海底。
臉上的震怒之色一閃而過「是你做的？」
黎明微微一笑，拿出紙筆寫下一句話：我也覺得我們應該先向爺爺問清情況再做打算。
玄龜背上的氣息同樣變得瘋狂起來。
醉羅漢雙手抱胸，一臉凝思狀，點點頭「我贊同」
「別自戀了，你這個醜八怪，你以為是一個男人都得看你嗎」
林宇笑了笑，好似在為剛才無知的問題表達歉意「我父親怎麼樣了」
「發生了什麼」林宇仰頭看向天空，萬里無雲，明天應該是個好天氣，但他的心情卻數年如這一刻，怎麼也不可能好起來，冷笑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你應該回去問你家老頭子，他應該再清楚不過了」
「住嘴！！！」林宇對著地魔怒吼，然後一臉平和地看向黎明「你現在雖然變強了，但以你現在的力量，依舊是打不過我的」
……
「黎明，你也相信，林宇他不是地魔，不是隱患，而是我們的朋友，一個活生生的人，對嗎？」
徐晨的小沫來到甲板上，雙雙跳入海里，而她們沒注意到，她們所有行動都在黎明和北歐隕以及醉羅漢的監視之中。
黎明看著林宇，咧嘴一笑「我們還有一場架沒打完，是不是應該打完了再離開呢」
「打不打得過，只有打過才知道」黎明從後背上拔出兩極劍和弒神，目光一凝，淡淡道。
一向放、盪不羈的海風在這一刻驟然停息，就連玄龜也忍不住從巨大的殼裡探出腦袋向後張望，只有林宇，臉上只閃過一絲被心中
兩人再度陷入一陣沉默。
「你不要再問了」
海底深處。
黎明拿出紙筆寫下：你們留在船上，靜觀其變。
「林宇……」
便在這時，他又突然睜開雙眼，喝令玄龜停止了下沉的動作。
沒有你，我怎能好？沒有我，你同樣不會好。其實這一切，我們早已知曉。
「林宇——」徐晨不甘心，再度叫道。
徐晨「我看出來了，你和他們一樣，根本不相信林宇」
林宇沉默。
「轟」的一聲，從玄龜四周的海面突然生起一陣海水凝成的屏障，而徐晨剛好撞在屏障之上，然後被弾飛，跟在其身後的黎明趕緊上前將其接住。
「帶我走，如果有一天你的其他眼睛都看不見了，還可以挖掉我的這雙眼睛」
「不是，我只代表我自己」
「不好意思，恐怕你是認錯人了，我並不是你所認識的林宇」林宇淡淡道，聲音沙啞無比，好似就連其聲帶都破裂了一般。
「爺爺？！」不可置信的神色在徐晨臉上一閃而過，但馬上明悟了些許什麼「告訴我，爺爺都對你做了些什麼，是爺爺害得你這樣的嗎」
可就是開始移動，卻終究沒能移動得起來。
林宇猛地睜開雙眼，抬頭望向上方，旋即命令玄龜離開。而當玄龜正欲行動的時候，清禪出現在它面前，猛地張開嘴一聲吼，玄龜頓時倒退數里，在其剛反應過來的時候，徐晨和小沫已然出現在了它一丈不到的上空。
「告訴我，你的臉究竟怎麼一回事，還有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徐晨道。
徐晨在烈焰學校擔任老師一職，又是玄火的孫女，平日里有機會接觸到一些絕密的檔案。因此她知道，天魔和地魔之間的關係，就正如天與地的關係，相互依存，也相互排斥，也就是說，天魔和地魔絕對不能同時出世，否則必將引發大難，彼此之間，也以打到對方為目的而存在。
沒有人回答。不過當他低下頭去，見到海面隨波逐流的龍血樹樹葉時，便已然明了。
眾人面面相覷。
「嗯」徐晨點頭表示對林宇話的認可「比起你更有趣」
黎明回頭，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徐晨頓時一陣尷尬「對不起，我忘了你現在說不出話」
「你都沒看過我，怎麼又知道我是醜八怪」
「快，快！現在的天魔已然被壓制，趁現在殺了他，殺了他！」地魔在狂吼。
他的猜想應驗了。
沒給徐晨繼續問下去的機會，玄龜載起林宇迅速消失在海面。
「你過得好嗎」徐晨目光絲毫不避諱林宇臉上那一雙雙猙獰的眼睛，反問道。
「有可能，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上岸了，每天就在這裏漂泊，每天面對這一層不變的海水，唯一能夠對生活產生一些情趣的，那便是看著太陽的東升西落。或許有一天，我會真的挖掉你的雙眼，你還會跟著我嗎」
徐晨：……對不起。
黎明趕緊將其制止住，示意他們繼續，他則帶著徐晨走到了甲板上。
看完黎明寫在紙上的講述后，船上陷入一陣沉默。
「那我們眼下應該怎麼辦」錢多多看向眾人。
「隨你怎麼說」
「只有在這裏，我的心境才能平靜下來」
林宇沉默
長久以來保持著寧靜的心境在這一刻，因為徐晨的到來而被擊潰得支離破碎。
「你是代表他們來和我做談判的？」
林宇急忙回頭「沒事」
林宇苦笑。
「你就是！」徐晨篤定無比的聲音讓林宇的身體再度猛地一顫，「否則，你怎麼不敢回頭來看我」
周遭的氣息變得凜冽，鋪天蓋地的兩道殺機在海水中瘋狂交鋒，難分上下。清禪和小沫兩者見狀，連忙撤退，而海面也終於湧起波蘭，好在先前的北歐隕和醉羅漢已然有了準備，將船提前挪開，否則此時的船舶恐怕已然變作了零星的碎片。
可惜他的提醒已然遲了。
「你的臉是怎麼了」徐晨關切道。
表情很快冷靜下來，恢復如常。命令玄龜繼續下沉。
徐晨從海面的倒影中，看到黎明臉上神情的變化，站起身來，一臉嚴肅地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事到如今，黎明若是不把這些事情講述給他們聽的話，對參与進來的這些人都顯得太不公平了，唐門已經開始動亂，如果現在再不把這些事情處理好的話，華夏帝國的安危同樣堪憂，到時才安靜下來寥寥數十年的人族將會陷入一陣自己的內訌中，而若是神族再參与進來，其後果無法想象。
看著被小沫載於海面的徐晨蹲在海面痛哭，恨不得自己也跟著沉入海底深處，黎明的心逐漸變得沉重起來，先前的猜想在如今都變為現實，十三區，唐門，乃至神族之間，在這些事情中，隱藏了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黎明在這一刻隱約覺得，就連他，也是眾多棋子中的一枚。
任憑徐晨再如何呼喊，林宇都未在搭理他，很快消失在大海深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