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末日紀元
第一章 比起死更難受的任務
或許死，真的是另一種解脫。
沉靜沒有跟他一起回來。
為了生存，何為生存，生存的意義又是什麼？也沒人知道。
「好，我接受」
不周山有許許多多的屍體，曾經他殺的，後來冥島的人殺的，有些屍體已經發臭，有些屍體的肉已經完全爛掉，只剩下森森白骨，有些屍體里生滿了驅蟲，而有些屍體好似才剛剛咽下最後的一口氣，對於這一切，黎明都似乎視而不見。
冥島的人，自然會聽他的指令。
很多人的情緒變得異常複雜，因為他們實在是想不通，為何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魔頭，會有可能渡過苦海，去到彼岸。
「這個任務，你能做到嗎」
永遠不能知足，永遠停止不了腳步，這就是人性？
「只要你好好執行任務，我不但能夠讓她復活，還能夠讓她一直待在這裏，等待著你來接她的那一天。只不過，這些都得在你執行好這項任務的前提下」
就更別說留住人性的問題了，還是留住整個人族的人性問題。
這樣一說的話，人性這種東西，確確實實就變得複雜了起來。
「求求你，救救她」
他知道，這是他之前的血腥還有現在的身份造成的結果。
然，當所有人再度見到他的時候，不由得都停了下來，原本擋在他面前的，都散開了一條道路，原本還在打鬥的場面也頓時安靜了下來。
「我……願意」
有些人不由自主地再度攔在了黎明面前，冥島的人自然有人替他情理前進的道路。
「若是你想要她復活的話，這就一點兒都不難」
難道說，當兩種對立的面，冰與火，喜與悲，美與
為了正義，正義又是什麼？沒有人知道。
「因為她曾經幫過你」
「人性？」
「很好，在你離開之後，我就會開始為她治療，相信假以時日，她就能夠康復完全，但是只有你完成這個任務之後，你才能再回來這裏，才能再見到她。而且，這個任務雖然難做，但卻還是有時間限制的，你必需在紀元末年來臨之前，將其完成」
一步一步地走著。
「我明白，你快說，這是什麼任務吧」
一隻手掐在了黎明的喉嚨。
「若是用的命，能夠換她復活的話，我願意」
黎明搖了搖頭，他想得頭確實是有些疼了，眼下的他，依舊沒有想到這人性究竟為何物，要如何將其留住，但好歹沉靜有了個歸宿。想起歸宿，他想到了小乖守護的那個城池，還有徐晨為他守護的十三區，最終還有雷神古艦。
「我求你了」
「這個就是你自己要去思考的問題了，若我知道，我就不會找你了」
很快，戰鬥再度拉開序幕。
黎明重新陷入沉默。
「可是要怎麼去做」
「可你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卻要讓我來解決，這是不是有點兒強人所難了」
而他此時還站在這座山峰的山腳。
一陣沉默。
若那彼岸真的是為邪惡和魔頭開通的綠色通道，那他們算是什麼？
一支支武器從他們手心滑落，他們甚至開始不知道自己如此拚命地戰鬥是為了什麼。
他也再也找不到人為他解答這個問題。
此時此刻，讓他
「所以我說，人性在流失」
他甚至比起那隻螞蟻更不幸，因為他只有兩隻手兩隻腳，他還無法直接在斜坡上一隻奔跑下去。
這個問題對於此時的他來說，顯得太深奧，太無法理解，這就好比一隻螞蟻，想要看到一座數萬丈山峰的全貌一般。
「你知道，只要我輕輕用力，你的身子，你的靈魂都將同時死去，現在你應該體會到死的感覺，你還願意嗎」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卻要提醒你一句，像是你現在這樣心浮氣躁，是無法完成這項任務的」
因為渺小所以自在，他突然好似明白了什麼，又突然好像什麼都不明白了。
可事實，卻似乎不是這樣。
難道說，彼岸就是這些邪惡的最後歸宿？
不周山依舊還有許多人，戰鬥從他離開后，也從未停止過。
聽到這四個字，黎明不由得眼前一亮，曾經他聽地羅也提到過。
「只要你答應讓她復活，我就願意」
「這項任務便是，保留住人性」
難道這就是人性？
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
他剛剛踩過一個新鮮屍體的心臟，然後又踩在了另外一個骷髏頭上。
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夠證明他的存在。
總想要知道一個問題的答案，並也能為之付諸行動，可當他真正得到問題的答案時，才發現在這個答案後面，潛伏著一個更大的問題；總想要翻越一座山峰，有一天，當他終於翻越過去了，才發現在山峰的後面，還有更高的山
因為已經生無可戀，那麼死，便成為他們唯一的追求。
黎明不知道，現在他的腦袋是一片漿糊，待他稍稍回過神來時，他已經走出了好遠，只不過，在他離開后不久，不少修士將不周山團團圍住，那些曾經為了保護他浴血奮戰的冥島戰士們，全軍覆沒。
而那些生無可戀的人，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淡淡的失落。可他們卻是沒有勇氣自己去了解自己的性命，所以當這種求死的渴望與不得不賴活下去的情感衝撞在一起的時候，他們的情感世界開始複雜起來。
「你不要答應得太早，有可能我要你的命呢」
或許死，才是真正的重生。
那人性究竟又是什麼呢？
他們開始迷茫，開始彷徨，開始和黎明一樣感覺無力與無助。
於是他邁開腳步，開始準備向北荒大漠的雷神古艦進發。
且他不得不做，因為他想要沉靜復活，想要再見到她。
沒有人再給他分析這個問題。
「只要你答應救她，我什麼都可以做」
一時間，這個年頭幾乎從所有人心頭冒了出來。
螞蟻正因為渺小，所以它能夠忽略對絕大多數生物都形成束縛的大地引力，而能夠自由地向更高處爬去。
人性，是一個極其複雜的問題，有關於人性的解釋，一千個人，便有一千萬個解釋。
也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他的人性。
所有人都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他把沉靜送到了彼岸，然後再回到了人間。
因為真的有那麼一些不怕死的存在，有時為了一句承諾，有時為了尊嚴，有時為了自由，他們會毫不
「這個世界，多是負心漢，像是你這樣重情重義之人，實屬難能可貴。我不會要你的命，但我去要你去執行一項比死去更難受的任務，你還願意嗎」
如何留住人性，這是一個極其深奧且複雜無比的問題，像是這樣的事情，本應該交給像是唐門門主，封魔，達摩那樣的大強者，或者說，像是劍皇，北歐隕，這樣具有大智慧的人來做，可是如今，這個任務卻是落在了他的頭上。
他們的存在又是為了什麼？
黎明沉默。
……
可是究竟要怎樣做，他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她雖然已經做出了許許多多了不起的事情，但她依舊是一介凡塵，這個世界都毀滅了，她還有可能有存在的必要嗎」
紀元末年……
那一刻，他們感覺到胸口一陣發悶，頭腦一陣發脹，就好似這個世界都顛覆過來了。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開始羡慕起螞蟻來。
而當生與死衝撞在一起的時候，便形成了人性？
「好吧！我可以幫你，但這個世界，你知道，向來沒有白吃的午餐」
黎明再度沉默。
「我為何要救她」
「人之所以為人，那是因為他們有了人性，若是沒有人性，那就真的就只剩下一具長相像是人的皮囊而已，已經不能夠稱得上人。當人有一天完全喪失人性的時候，那他們就會變得和其他野獸動物一樣沒有區別，只是為了生存而生存」
就在冥島的人手中的刀，就要落到他們的脖頸，捅穿他們的心臟時，黎明突然開口了「住手」
黎明沉默。
……
「人不是也是為了生存而
「若是完不成會怎樣」
看著他們，看到他們眼中那異樣的光芒，黎明突然想起了長壽村的那些人。
而他卻沒有去在意這一切，他一直向前走，一直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前進。
他確實是想要她復活，他確實只要她復活，他就什麼都能做。
因為沉默了太久，黎明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明顯感覺到有乾澀，和沙啞的感覺。
這一刻，當黎明再度出現在不周山，再度出現在世人眼中，見到眼前那血泊中倒下的人們時，已經數不清第一次陷入沉默了，只是這一次，他只是在沉默中回想起當時與那個人對話的情景。
「這世間求我的多了去了，為何你就確定你求我，我就會幫你」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當冥島的人，揮著大刀向他們砍下去的時候，他們竟然沒有半點的反抗，他們開始不拒絕這種生命的凋亡，甚至在看到那鋒銳的刀刃時，眼中還閃爍起了異樣的光芒。
收回手。
因為有些人，就算是知道一個問題有答案，也會懶得去尋找答案，而有些人明明知道某些問題沒有答案，卻瘋狂地想要去尋找答案；有些人對山，除了想要征服或者說翻越它外，更加欣賞的是它表現出的景緻，或秀麗，或巍峨，或壯觀，或奇特，而有些人攀登山峰，純粹是為了鍛煉身體，所以他們並不想要翻越，或者說去看到山的那邊，或者在中途的時候，突然想起該吃早飯了，就算他們距離山頂還有一刻鐘的路程，但他們依舊毅然決然地選擇了下山，而且並沒有為自己的選擇懊惱，或後悔過。
可這個任務實在是……
但這兩個字卻在每個人耳邊響起。